潘毅剛

當前改革的邏輯和策略

潘毅剛

改革因積弊而生，今天的改革仍是30多年前改革的歷史延續(xù)，但由于面臨的時空條件不同，所沿用的邏輯已然不同。30年前，制度改進的邏輯是不改大家都過不下去了，改了大家都能得到改善。所以，在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形勢下，從上到下大都認同改革、推動改革。但是，新形勢下改革原有邏輯卻碰到了一個大難題。那就是很難再找到一條讓所有人都滿意的路，如果不動某些階層、某些部門、某些人的“奶酪”，改革就無法推進。在自身利益可能惡化的趨勢面前，面對顯而易見的城鄉(xiāng)差距、貧富差距、階層差距和環(huán)境惡化等突出問題，一些改革執(zhí)行者揣著明白裝糊涂，或噤若寒蟬、或退避三舍、或推諉搪塞，或自說自話，動力在等待和內耗中不斷削減，時間窗口也就一再被錯過，改革似乎陷入了某種邏輯上的僵局。

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改革60條，石破天驚，針對時弊，描繪了一張未來5至10年打破改革僵局的路線圖。但是，一手好牌要打好，策略很關鍵。面對新的形勢，要找準突破口，消除改革不和諧音，編制出更詳細的基層“施工圖”，在穩(wěn)定發(fā)展中把頂層“路線圖”真正落在實處，比之上一輪改革，更需有大智慧和大勇氣。

從解決“三大落差”問題的角度思考，或許可為新時期改革探索“施工圖”提供某種參考。首先，拿政府自身“開刀”，解決政府有為之手越位與市場決定之手缺位的較大落差問題。處理好政府和市場的關系是此輪改革的核心。市場方面技術性的改革，不難解決。但破除施政和改革者自身的問題卻需要極大勇氣。一方面，需要政府承擔的職責，一定要做實做到位，更好發(fā)揮“守夜人”作用，讓發(fā)展的代價有人負責，百姓的財產安全、衣食住行、生老病死有基本保障；另一方面，需要政府退出的，要堅決退出，尤其要“斬斷”與民爭利之手，“截短”在土地、資金等要素配置中伸得過長的手，以“壯士斷腕”的勇氣與自身利益切割，讓市場發(fā)揮決定性的作用；要切記以往政府改革改一回反彈一回的教訓，通過改革固化為長效的制度，通過完善權力監(jiān)督機制形成強大威懾，構建生成適應新形勢的政府權力清單，真正打造一個有限、有為、有效創(chuàng)新型政府和服務型政府。

其次，以問題為導向，解決百姓和企業(yè)強烈期盼與現(xiàn)實矛盾長期累積的較大落差問題。民心向背，決定改革成敗。講一百遍道理，不如為民做一件實事。在將中央精神落實到位的基礎上，要把治水、治氣、治堵、反腐、增收這些百姓呼聲最強烈、企業(yè)最期盼、最急迫需要解決的事項作為政府推動改革的首選，再難也敢于啟動，再多禁錮也要勇于破除，一個難題一個難題破解，一套制度一套制度完善，積小勝為大勝，必然形成改革的“尺蠖效應”，將改革向縱深推進。

最后，以立法加試點的辦法，解決不適應新形勢的現(xiàn)行法律政策與改革方向的較大落差問題。新一輪改革最需要上下齊動的工作是能否真正改變不合時宜的制度、法律和規(guī)定。實踐中，常有基層干部反映，一些改革思路很好，但上面各種法律政策規(guī)定卻使得他們放不開手腳、不能干、不敢干。這就要求樹立法治保障改革的理念，用試點推廣的辦法加以推進。對于涉及與現(xiàn)有法律不適應的改革方向，要加快調整修訂法律，讓改革合法推進；對于那些影響較大的改革，涉及多個層面，關系整體的改革，要貫徹中央精神，積極穩(wěn)妥謀求在法律支持下通過試點、配套改革支持，逐步推廣至全域；對于暫時不能調整但方向正確的灰色地帶，膽子要大點，建立分擔改革推動者風險的機制，讓基層敢試、敢創(chuàng)、敢為，闖出新的路子。特別是，要正確認識到改革不是目的是手段，堅決摒棄“小富即安”、“淺嘗則止”，把試點多、試點層級高當作成績的“沾沾自喜”，要樹立改革試點只是小試，全省推廣才是中試，經驗成熟固化為新的制度可供全國復制借鑒才算投產見效的改革先行理念，由點及面，由淺入深，推動發(fā)展干在實處、走在前列。唯有如此，新一輪的改革才能做到“蹄疾而步穩(wěn)”、事半而功倍。

作者單位：浙江省發(fā)展規(guī)劃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