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曹禺的代表劇作《雷雨》展現(xiàn)出一個個紛繁復雜的社會矛盾，其塑造的性格迥異、有血有肉的人物形象，其折射出的豐富而深刻的主題，都令我們震驚不已。本文圍繞《雷雨》中八個主要人物，對當中人物關系的復雜性進行新的解讀。

關鍵詞：《雷雨》；人物關系；復雜性

中圖分類號：I207.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6-026X（2013）08-0000-01

曹禺的代表作《雷雨》圍繞八個人物展開了周魯兩家三十年的恩怨糾葛，細細品讀之下，封建專制的周樸園，雷雨般的周繁漪，可憐但又堅強的魯侍萍，一個個活靈活現(xiàn)的形象都值得我們沉思。通過對他們關系復雜性的解讀，我們盼望著那雷雨般的變革早日降臨。

作為封建家庭的少爺，周樸園受過正統(tǒng)的封建教育，而后德國的留學經歷，又給他灌輸了西方資產階級的思想。然而在他身上，我們似乎找不到資產階級的文明所在。可能也就是對于侍萍，還有過那么一點真情流露，有過對“自由戀愛”的向往。但我們不得不說，即便是對侍萍，他的感情并不單純，從最初的愛戀，到后來的驅趕，趕走之后又心生懷念，而就在他心心念念的人活生生站在面前時，竟又是頓生防備，拿出支票企圖“贖罪”，兇狠無情?！爸芗铱蛷d固有的擺設和不拉窗簾的習慣，與其說出于周樸園對侍萍的懷念，不如說是借此補償愧疚與失落的靈魂，是他的懺悔心理的一種升化?！盵1]p100對于妻子繁漪，他亦是橫加約束，所謂的“關心愛護”卻是脅迫她喝藥，為的只是讓她做個“服從的榜樣”。甚至在教育兒子上，也是如此可笑。一味地叫周萍不要荒唐，要自愛，然而卻自動忽略了自己在三十年前干過的齷齪不堪之事。對于工廠的工人，他可以做到為了一己私利，全然不顧他們的生死，在淹死上千小工之后，竟還沾沾自喜，絲毫沒有愧疚之心。周樸園這一系列的行為，無不體現(xiàn)他的專橫、自私、虛偽和殘酷。他的性格毫無疑問是復雜而多面的，或許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壞得連自己都沒有知覺了吧。真誠的偽善，偽善的真誠，從周樸園身上，我們不難看出，中國幾千年的封建意識仍舊有著根深蒂固的統(tǒng)治力量，所謂的中國資產階級具有封建性。在那個中西方文化激烈碰撞的年代，頭腦清醒的人應該批判地接受，而不是像周樸園那般，最終“不洋不土”，反而比原先可憎百倍。

圍繞周樸園這一軸心式的人物，投射出來的人物也各自閃爍著其光芒。繁漪便是典型代表。聰慧、美麗，深受西方女性影響的繁漪是個追求個性解放，渴望自由愛情的人，然而造化弄人，命運安排其成為周樸園的續(xù)弦。即便一生落入火坑，但是骨子里的那份對于自由、民主的向往并沒有泯滅。情熱燒瘋了她的心，居然愛上了比自己小六歲的“兒子”，初讀《雷雨》，我為繁漪感到不恥，然時過境遷，我卻覺得她是如此地可愛迷人。就如同《傷逝》里的子君，《子夜》里的林佩瑤那樣，展現(xiàn)了五四精神啟示下成長起來的一代新女性的魅力。她以火熾的熱情，強悍的心，敢于沖破一切桎梏。試想一下，如果繁漪是一個聽天由命的傳統(tǒng)女性，進入周家后一切逆來順受，最終絕對郁郁而終，留下的只是無盡悲哀。誠然，繁漪是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上一個獨特的婦女形象，在肯定她真情真性的同時，我們也看到，“她的性格中有致命的缺陷——軟弱、逃避現(xiàn)實、反抗不徹底。”[2]p74正是因為她極端矛盾、復雜的性格，加上封建私有制的濫觴，導致了她一生的悲劇。

《雷雨》中另外一個重要人物是魯侍萍。侍萍是一個飽受迫害，慘遭凌辱的中國勞動婦女形象。她正直、善良、剛毅、倔強。在經歷被拋棄的痛苦掙扎后，她的生活原本已趨于平靜?？勺优c周公館的糾葛打破了這原本的平衡。三十年后與周樸園的重逢她顯得淡然，因為她意識到了與周樸園之間事實上存在階級的壁壘，也認清了周樸園那偽善的真面目。她將當年一切的不幸歸結為“不公平的命”，也發(fā)誓說“我希望這一生不要再見到你”，這對不公平社會對周樸園的控訴，折射出的是她對自己命運的抗爭和在痛苦經歷和現(xiàn)實中磨練出來的堅強?？墒请S著真相被揭露，在子女們一個個難以置信的表情和慘痛下場的刺激下，堅強如侍萍，最終也倒下了。而侍萍的二兒子魯大海，在同周樸園的斗爭中表現(xiàn)出是一個覺醒的工人，代表廣大工人群眾面對面地和其進行談判、斗爭。他義正嚴詞地拆穿周樸園軟硬兼施鎮(zhèn)壓工人罷工的陰謀，揭示他制造事故淹死諸多小工發(fā)橫財?shù)淖飷?。魯大海堅定勇敢、無私求實，他對資本家有著清醒、透徹的認識，資本家的威脅、訛詐、利誘等卑鄙手段在他面前絲毫沒用。就是這么一個人，在得知一切真相之后跑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命運如何。甚至在最后醫(yī)院的姑姑說他可能死了，但我寧愿相信，在經過一段痛苦之后，魯大海能夠覺察出那個社會的黑暗，覺悟到更多，克服其自身的弱點，化身為拯救人民的戰(zhàn)士，與腐朽的制度做斗爭，在中國的某一個地方奮斗著。

相比之下，周萍是配不上繁漪的。他懦弱無能，在家中沒有學會其他，而荒誕不堪卻盡得周樸園的真?zhèn)?。看似柔弱的周萍對待工人竟可以如此兇戾，以自我為中心的他還同時害了繁漪和四鳳兩個人，周萍不愧是一個活脫脫的靈魂空虛的資產階級少爺。至于四鳳，原本是那么地單純天真，盡管家中經濟拮據(jù)，但一家人靠雙手自食其力，全家也總是其樂融融的。但自從與周萍相愛，四鳳便變得膽戰(zhàn)心驚，郁郁寡歡，命運的齒輪最終將其推向了亂倫的絕境。而作為四鳳追求者的周沖，是我在劇中最同情之人。從始至終，他似乎沒有做錯任何事。周沖是個對未來充滿幻想的知識青年，“是全劇最具人文精神的人物”[3]p112他曾今幻想著能與四鳳過著幸福美滿的日子，即便后來知道四鳳可能不喜歡他，他亦能很快調整，正如他自己所說：“我可能并不愛四鳳?！笔前?，作為有一定先進認知的青年，他可能明白自己愛的是一個叫做“愛情”的東西，他的思想是民主自由的。然就是這樣一個人，最終卻也難逃雷擊致死的命運。細想之下，恰如繁漪所說：“作為我的兒子，你該死?！蹦陜H十七歲的他在目睹了一切人世間最丑惡的東西后，對于父親和母親，對于兄弟和四鳳，這連續(xù)不斷的失望就像尖利的錐，一次次襲擊著他的內心，最終，在牢固的心理防線也會坍塌。與其說不幸，倒不如說死亡對于周沖來說更是一種解脫。

正如曹禺先生自己所說：“《雷雨》對我是個誘惑，與《雷雨》俱來的情緒蘊成我對宇宙間許多神秘的事物一種不可言喻的憧憬?！盵5]的確，劇中人物那雷雨般的性格凸顯出了渴望自由，沖破封建羅網的迫切心情，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的空氣里，一場“大雷雨”似乎即將到來。我們懷著那份憧憬，向往著在愚昧腐朽的封建思想還植根人們心中，畸形的資產階級統(tǒng)治中國的年代，各種革命力量匯聚成“大雷雨”，將中國領入那如同夏日雨后清明、純凈的新世界。

項目名稱：浙江師范大學課程實踐教學項目成果（編號：201129）。指導老師：首作帝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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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包柳霞，女，浙江臺州人，浙江師范大學人文學院本科生，主要從事漢語言文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