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本文通過失意的女性形象、雙重故事敘述法、尋寶模式、動物形象幾個方面的分析,力圖指出《白馬嘯西風》雖然缺少武和俠的描寫,但還是帶有強烈金庸痕跡的一部好作品。
關(guān)鍵詞:金庸;《白馬嘯西風》;武俠小說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3)-23-0-01
《白馬嘯西風》(以下簡稱《白馬》)是金庸寫于1961年的一部中篇小說,很多人認為它不像武俠小說,甚至比反武俠的代表作品《鹿鼎記》更不像武俠小說。雖然它被詬病于武與俠的缺失,但《白馬》還是一部帶有強烈金庸痕跡的作品。
一、失意的女性形象
金庸小說是“一男多女”的戀愛模式,而在婚姻上除去《鹿鼎記》之外都是“一夫一妻”的模式,這種難以調(diào)和的沖突造就了金庸武俠小說中一系列的失意女性形象,《書劍恩仇錄》中的霍青桐、《飛狐外傳》中的程靈素、《神雕俠侶》中的陸無雙、郭襄等等,這些失意女性形象幾乎成為了金庸武俠小說營造苦情與悲劇氣氛的必不可少的要素。如果說,《書劍恩仇錄》等作品是以男性為第一主人公,為了達到眾星捧月的效果,不得不犧牲作為陪襯出現(xiàn)的女性。但《白馬》則不同,它是金庸唯一一部以女性為第一主人公的作品,這本算金庸的一個突破,但可惜的是,金庸沒有像偏愛他的男主公一樣來偏愛這位女主人公,她不僅沒有幾個男性同時來愛,而且居然難逃失意的命運。主人公漢族姑娘李文秀與哈薩克男孩兒蘇普本是兒時的玩伴,兩個人一起勇斗野狼,蘇普將狼皮放在了李文秀的帳外,按照哈薩克的習俗,一個少年將自己打死的第一只狼皮送給哪個女孩兒,就表明他愿意和她共度一生。但是蘇普的父親由于民族的偏見不允許蘇普和李文秀來往,善良的李文秀不愿意讓蘇普受到責罰,于是把狼皮放到了哈薩克姑娘阿曼的帳外。10年后,蘇普和阿曼成了戀人,李文秀沒有忘記蘇普,但蘇普卻沒有認出長大后的李文秀。小說的結(jié)尾:“白馬帶著她一步步的回到中原。白馬已經(jīng)老了,只能慢慢的走,但終是能回到中原的。江南有楊柳、桃花,有燕子、金魚……漢人中,有的是英俊勇武的少年,倜儻瀟灑的少年……但這個美麗的姑娘就像古高昌國人那樣固執(zhí):‘那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歡?!崩钗男懵淠谋秤皫Ыo《白馬》一種獨特的悲劇氣氛,不是古希臘悲劇的震撼,也不是中國古典悲劇那條幸福的尾巴,它更像魯迅先生所說的“無事的悲劇”,無聲無息卻足以催動讀者的淚腺。
二、雙重故事敘述法
孔慶東曾說,金庸要締造中國武俠小說的武林烏托邦,所以金庸的小說從來不拘泥于一地、一人、一事,如何對這些人和事進行有效的組織,要求作家的功力。作品中,凡是涉及人物生平或者命運之類的事件,金庸很少用簡單的平鋪直敘,而是調(diào)動一切可以用到的藝術(shù)手法,比如《碧血劍》通過明線、隱線的設(shè)置讓金蛇郎君的形象逐漸豐滿、《雪山飛狐》通過敘事視角的轉(zhuǎn)換讓胡一刀的故事逐漸明朗,還有一種方法就是筆者所謂的雙重故事敘述法,主故事中包含次故事,次故事往往就是人物命運的象征,《書劍恩仇錄》就是如此,古城密室中有關(guān)瑪米爾的故事就是香香公主日后命運的隱喻與象征。《白馬》與《書劍恩仇錄》的方法如出一轍,草原上美麗的會唱歌的姑娘,她的情郎不愛她了,她傷心而死化成了會唱歌的天鈴鳥,這個故事就是日后李文秀命運的暗示。
三、尋寶模式
尋寶是武俠小說的模式之一,“所有武俠小說都有一本什么樣的武功秘籍或者藏寶圖作為引線,這個創(chuàng)作秘訣似乎不能逃避,金庸也只能如此。”所以,金庸的《射雕英雄傳》中有《武穆遺書》、《雪山飛狐》中有李自成的寶藏、《倚天屠龍記》中有屠龍刀、倚天劍……有人說《白馬》不像武俠小說,但它卻依然遵循了尋寶模式,導(dǎo)致李文秀父母喪命的就是古高昌國迷宮圖。
尋寶模式不是金庸的獨有特征,但是金庸對傳統(tǒng)的尋寶模式進行了突破,孔慶東曾說:“很多小說,尋寶就是一個目的,找到寶和找不到寶是懸念所在。而金庸的小說卻經(jīng)常寫找到寶貝后事情發(fā)生了變化,寶貝的價值也發(fā)生了變化。”比如《鴛鴦刀》中,據(jù)說兩把刀中藏有天下無敵的大秘密,但找到之后就是“仁者無敵”四個字,所以金庸的尋寶模式含有哲理性,也帶有強烈的諷刺意味?!栋遵R》的尋寶就帶有金庸的這些味道,《白馬》中,武林人士冒死尋找的古高昌迷宮,里面根本沒有富可敵國的金銀財寶,有的只是書籍、衣服、用具、樂器、孔子像……這樣的結(jié)局很是諷刺,讓人啼笑皆非。
四、動物形象
金庸愛在他的作品中塑造動物形象,這一點毋庸置疑,有人專門分析過金庸筆下出現(xiàn)過的“動物大軍”及其原型等,金庸作品中的動物不是可有可無,他的動物讓情節(jié)得以成立,比如小龍女養(yǎng)玉峰,恰恰是金輪法王彩血蛛的天敵,小龍女和老頑童才得以脫險;他的動物在關(guān)鍵時刻給主人公帶來機遇或命運的轉(zhuǎn)機,如袁承志的兩頭猩猩讓他有機會找到金蛇秘籍,張無忌于白猿腹中得到九陽真經(jīng),楊過在絕境中得遇神雕的指點;他的動物可以營造作品的氣氛,如《神雕俠侶》中楊過率百獸為郭襄祝壽。所以,動物幾乎成了金庸作品中必不可少的組成部分。
《白馬》承襲了這一特點,在不長的篇幅中,它寫了狼、馬、天鈴鳥等,狼象征侵害李文秀的兇惡力量,馬是李文秀成長的見證者,隨她走入草原,隨她離開草原。《白馬》中寫得最傳神的動物是天鈴鳥,主人公李文秀的命運與天鈴鳥的傳說緊密得結(jié)合在一起。李文秀的情緒都透過天鈴鳥的形象傳達出來,通過鳥來營造氣氛,小說的后半部分“忽然間,遠處有一只天鈴鳥輕輕地唱起來。唱得那么婉轉(zhuǎn)動聽,那么凄涼哀怨。天鈴鳥不斷地在唱歌。在寒冷的冬天夜晚,天鈴鳥本來不唱歌的,不知她有什么傷心事,忍不住要傾吐?”此時,讀者已經(jīng)分不清寫的是鳥還是人,人就像鳥一樣美麗但凄涼。
通過分析,筆者的結(jié)論依然是,《白馬》雖然看起來不像武俠小說,但仔細地分析,這部作品其實還是帶有強烈的金庸痕跡。而且,就筆者分析的這幾個方面,金庸在《白馬》中的書寫不遜于其他小說中的功力,所以《白馬》雖然沒有恢弘大氣的武與俠,但還是一部很打動人的好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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