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盛和塾在中國建立,2012年4月日本京瓷公司系的KCCS管理咨詢公司落地上海,面向中國企業(yè)提供咨詢業(yè)務。阿米巴在日本可以拯救瀕臨倒閉的日航,可是迄今為止,代表了稻盛和夫一生絕學的阿米巴經營卻在中國落地維艱。以至于前段時間宋文洲的一篇想象推理居多的文章《別被稻盛和夫忽悠了》大受熱捧。一邊是那么多企業(yè)家對阿米巴感興趣,一邊是阿米巴落地卻遭受詰難。為什么阿米巴在中國沒有一家落地成功?日本的企業(yè)經營之道是否適合中國土壤?未來的企業(yè)領袖該如何學習和借鑒日本經營管理的道和術?
帶著這樣一些問題,我日前赴日本考察。日語翻譯知道我一直關注京瓷,那天一大早給我報告了一個好消息:京瓷公司8月29日宣布,他們已開發(fā)出了一款超級輕薄的揚聲器——Smart Sonic Sound。這款厚度僅為1毫米的揚聲器利用一個陶瓷制動器來發(fā)送震動(通過組織傳導和傳統(tǒng)的空氣傳導),省去了傳統(tǒng)電視上的耳機或揚聲器,即使在嘈雜的環(huán)境中,仍非常清晰。
這款揚聲器在鹿兒島國分工廠生產。這個新產品基于該公司的精細陶瓷技術工藝,并且利用結合的特殊薄膜的壓電制動器來打造這個壓電薄膜揚聲器。這種創(chuàng)新型的壓電致動音頻技術,被首次應用到了一臺平面電視上——LG公司的55英寸弧形屏幕LED電視。Smart Sonic Sound有1.5毫米、1毫米與0.7毫米三種不同的尺寸。京瓷計劃將超薄揚聲器應用范圍拓展得更廣闊,包括對重量有著嚴苛要求的數(shù)碼通訊產品和汽車。
傳統(tǒng)的大尺寸電視通常使用厚度20至30毫米的電磁線圈式揚聲器,這影響了電視的薄型化。京瓷不采用電磁線圈式,而利用了電流流過便會振動的陶瓷壓電元件。京瓷正在引領世界新材料的潮流,這是稻盛哲學與阿米巴實際應用的最新例證。宋文洲是做投行的,不太明白科技業(yè)態(tài)和實業(yè)發(fā)展。他看企業(yè)的視角,基本上就在股東、大股東權威那里打轉轉。真正懂稻盛和夫的,不是急功近利去追逐工具、模式的企業(yè)家,不是那些呆在校園里的教授,也不是對稻盛哲學引經據(jù)典逐字逐句考究的專家,更不是那些拿稻盛哲學和阿米巴當搖錢樹的不良商人。
在我接觸的人中,任正非特別懂稻盛和夫。一次與任正非談起稻盛哲學。我說,人們過多關注稻盛的工具和術,而沒有深刻反省他厚重的“無名之樸”。人們沒有去反思,為什么稻盛和夫,一個做精密陶瓷的,能創(chuàng)造如此奇跡……
任正非立刻打斷我的話:“你不了解稻盛和夫!‘一個做精密陶瓷的’太過輕淡!稻盛和夫做的精密陶瓷,不是你生活中看到的陶瓷,也不是你說的價值2萬美元的寶石,而是他做的電子陶瓷等功能陶瓷,已在引領一場實實在在的新材料革命,將極大地推動通訊業(yè)和互聯(lián)網的發(fā)展。他們幾十年如一日的精進,做到了全球第一,我們只有追隨的份。我們華為擁有全球一流的數(shù)學家,但他們卻擁有全球一流的化學家與物理學家。我們趕不上他!”
真可謂醍醐灌頂!任正非與稻盛和夫都是勇于建立獨一無二“妙有”的人。他們在各自的領域里,都沒有多少理論知識,而在現(xiàn)場頭拱地拱出來一片天空。他們最知道“無中生有”與“無為利他”不可分割的妙用,他們都知道唯有聚精會神、孜孜不倦地創(chuàng)造獨一無二的產品才是生路。他們很看輕說法,而重在實際打磨過程。那里既是原點,也是終點。而偷懶者,卻只要一些說法和概括。結果,抽離了現(xiàn)場現(xiàn)物現(xiàn)時,所有的說法最終都只能是說法!
稻盛和夫原本就是個學非所用的技術員,當時他走進快要倒閉的松風工業(yè),在一片罷工的喧鬧中,憑借一股環(huán)境再惡劣也要干出點名堂的勁頭,聚精會神研發(fā),終于給公司帶來了滾滾訂單。這段經歷讓他體會到:真正決定公司命運的,不是資本、不是技術、不是管理體制,甚至也不是身邊跟了多年的高管,而是一個個現(xiàn)場的大頭兵。所以,如何建構一個匠心匠魂的場域,讓大頭兵舒心干活安心精進,是阿米巴的原點和終點。稻盛經營管理中一以貫之的原則,就是:“最大化收入,最小化費用”。最大化最小化,分分鐘實現(xiàn)精進的匠魂,彌漫在京瓷的每個工作崗位上。
稻盛哲學與阿米巴最精華的東西,就是這樣一種植入公司大大小小場域中的匠心匠魂,而不是那些說來朗朗上口的理念。
中國當下學習稻盛哲學與阿米巴有三種方式:一是工具派,想走捷徑,急著去找做大做強的工具和模式;二是境界派,學精學透理念,在經典中找精髓,去探尋稻盛和夫的精神源頭;三是接地氣派,學習建立場域的精髓,在解決現(xiàn)實的問題中頭拱地前行。目前,前兩種學習方式占主流。第三種屬于少數(shù)派,堅持在現(xiàn)場的真問題中,不拘概念模式,往返求索,頭拱地磨礪出真。據(jù)我的觀察,稻盛哲學與阿米巴在中國落地之所以難,學習的初發(fā)心和最終目標不對路,當是首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