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應(yīng)
有一種力量你無法對接
翹足向上與俯首向下
有一冊山川比十五只木桶
更七上八下,要是有大片沼澤
間或陽光,要是你的牙齒
拒絕和鐵柵圍攏在一起
一意孤行的你,細嗅薔薇的你
需要死亡與愛做另一種憑證
誰若無視生命滋長,混合水波低語
誰就不能翻覆啞默的手掌
并深入體味靈魂易受戕害的部分
一個乳兒在深夜掩面為蛹
一個人老了,成為眾人打量的對象
眾所周知,有水滴,就有石穿
正像你在深夜給某個人寫信
十二只蚊子的斷足,引起你注意
只有明與暗,輕與重的較量
同你在亂象叢生的歷史大詞之下
剎生剎滅,新新頓起
我喜歡每一個勞作的日子,
太陽上升到心,一線北方的土地和水
圍著眾人生取溫暖的火,
我喜歡海,喜歡大草原上的每一匹馬。
糖果咀嚼好久了,現(xiàn)實主義的紙牌
一直在玩弄我。一生,絕不會就這樣了,
現(xiàn)實是影子,村莊小小的手掌
長成大樹,在地窖把我的嗓音隱藏。
風(fēng)把我吹向站在田間地頭的父親,
像是一對好久不見,又有些想念的舊友。
他的老淚點滴在黃土上,瞬間
就變成了血??!他和五谷走向我。
走向運送磚塊和水泥的平板車。
午夜的河流上百花合攏,雨水閃在
離寂靜不遠的地方,慶幸我
還活著,還擁有一個暖色調(diào)的名字。
隔窗看山時我會想到杜甫的草堂。
安居是致命的誘惑,上推千秋萬代——
祖先的額頭上都還雕刻著史前的文明,
鉆木,狩獵,赤裸著結(jié)束做愛。
在我成年之前,地產(chǎn)商們的眼光就已經(jīng)
遠過農(nóng)民工返鄉(xiāng)的路途。鄰家的姑娘
早早嫁了人,整日陪著兩個喧鬧的小兒,
毫無征兆,所有人正一點一點變老。
而我喜歡像石磨一樣編織豐收的夢,
在某個節(jié)日消失,頂和女人們侃一萬句。
我的心安了,腳下的泥土也不會
堵塞巖層的耳朵,任蚯蚓滲透到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