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旻華
蘇劇,昆曲和評彈被譽為蘇州的三朵花?!栋淄糜洝肥翘K劇的經(jīng)典劇目,《出獵》則是其中的一則,講述的是劉智遠之子咬臍郎在打獵途中,為找金鈚御箭,在井邊碰見生母李三娘。母子二人并不相識,在盤問中咬臍郎隱隱地感到李三娘就是自己的生身母親。我飾演的便是李三娘。我是一名錫劇演員,已唱了十幾年的錫劇,我團為了傳承蘇劇,讓我們學唱蘇劇,初拿劇本,隔行如隔山,我的心異常忐忑,但再一想戲曲是相通的,錫劇和蘇劇同為灘簧,舞臺上的形體做功,人物的刻畫是一樣的,其最大區(qū)別是唱腔和念白。于是我暗下決心,虛心認真地向老師學習,盡最大力量攻克它。
戲曲離不開唱念做打,三分唱七分念,蘇劇和錫劇的咬字截然不同,錫劇以無錫方言為主,而蘇劇是以蘇州話為基礎,我雖是蘇州人,但上韻的蘇劇咬字很難咬,教我唱腔的是蘇劇前輩丁杰老師,我的認真和執(zhí)著也打動了他,他一字一句的教我,有時為一句唱腔或一個字會糾正幾次甚至幾天?!冻霁C》中,我上場的第一句唱是蘇劇平調(diào)散板“旭日東升”,雖說才四個字,但我總唱不滿意。偶爾一次我發(fā)覺蘇昆團王芳老師飾演的蘇劇《醉歸》中上場第一句“月朗星稀”跟我這一句是基本一樣的運腔,于是我把這段唱錄在手機里反復聽,反復學。
拿下李三娘的唱念,是排《出獵》的敲門磚,要塑造好這個人物是這折戲成敗的關鍵。首先要把握好這場戲中李三娘的性格和行動主線,她母子失散十幾年,受盡兄嫂欺凌,接連的打擊和生活的磨難使她心如止水,整日里不是磨坊勞作便是井邊挑水,因此這場戲中她的所有活動區(qū)域基本在井臺邊。教我戲的是京劇老師孫國良老師,低沉緩慢的鑼鼓經(jīng)中,我挑著水桶背身而出,拖著沉重的步子,走了三步然后轉身面向觀眾,就這個出場,練得我好苦,由于我從未挑過擔,在我轉身后,一副擔子直晃悠,于是我每天早上來到練功場,挑著擔子練轉身,后來雖未達到桶一動不動,但也有進步。出場轉身后第一個亮相,是看到初升的太陽,然后打水開唱,起先我如同其他戲一樣,為了精氣神,亮相時瞪大眼睛,后來王芳老師看了演出后跟我提出說,李三娘終日在黑漆漆的磨房里,她看到刺眼的太陽光線,眼睛先要躲閃一下,即使亮相,眼神也是迷離的。因為她受盡生活的磨難,心如死灰,行動機械緩慢。經(jīng)王老師這么一說我有了新的理解,于是我重新梳理李三娘。整場戲我壓著心氣,每走一步,每做一個動作孫老師都很嚴格。特別是在細節(jié)的地方,如我和咬臍郎第一次相遇,我念“衙內(nèi)在上,婦人萬福”,咬臍郎雙手相扶邊念“罷了”于是四目相碰,但馬上分離,但僅此一見,李三娘看到眼前這個少年如同看見丈夫的一個反射,因此形體上有一個明顯的背躬,包括眼神上也由前面的迷離,而轉為一霎那的放光,但又馬上恢復原狀,這一剎那的轉變,孫老師反復跟我磨戲,再有,當咬臍郎覺得李三娘可能就是自己母親,于是就對她說,會去幫她打聽家人下落時,李三娘退至井臺邊,向咬臍郎單腿三下跪,邊念“謝衙內(nèi),謝衙內(nèi),謝衙內(nèi)……”這是她整場戲中感情的釋放點。被扶起后,邊后退邊慢慢恢復到前面的情緒,挑起水桶,同樣在緩慢的鑼鼓經(jīng)中進場。
《出獵》,在老師們的悉心指導下,在自己的琢磨下,最后的演出終于得到了蘇劇前輩和專家的好評。漫漫演藝路,對于我們青年演員來說是一個不斷學習、不斷奮進的過程,從實踐中不斷積累經(jīng)驗,蘇劇歷來依附著昆曲,表演的細膩,值得我們錫劇借鑒,《出獵》的排練,增添了我學唱蘇劇的信心,更學到了許多有助于我今后錫劇表演的東西,今后我將更加專注,戒驕戒躁,虛心向前輩和老師學習,也愿蘇劇和錫劇之花越開越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