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素范
入夜,五彩繽紛的霓虹燈映襯著大慶這座美麗的油城,如今,現(xiàn)代化的街道、商場、小區(qū)已讓我變得陌生。
我離開大慶快30年了,是大慶土生土長的石油子弟,是個典型的“油二代”。如今,我已年過半百,每當回到故鄉(xiāng),感慨、喜悅油然而生。
上個世紀六十年代初,大慶油田還是一片荒原。記得我們家住的就是當年會戰(zhàn)初期的干打壘,周圍墻體是用土堆積而成。小時候,爸爸經(jīng)常帶我到他的單位,看見伯伯、叔叔們身穿一身泥黑、油乎乎的道道服,干著很累的活兒,我就對爸爸說,怪不得您的衣服洗不凈,原來你們干這么臟的活兒。
爸爸識字不多,言語也不多,是一名起重工。每天沒等天亮就起床,吃幾口媽媽用白面和玉米面摻合一起的炒面后,提起工具袋上車直奔井場。一天,我跟隨父親來到井場,井場周圍綠草一片。正是夏天,遠處黃黃綠綠,偶爾能采集到黃花野菜。我在遠處野地里抓蜻蜓、捕蝴蝶,遠遠聽到伯伯、叔叔們你一聲、我一聲呼啊嘿地喊著,口號很齊,這就是油田工人勞動的號子。
我上小學是在板房里面。一邊上學,一邊干農(nóng)活兒。每天放學回家,搬個小板凳坐在爐子邊,將干柴點著放到鍋底下,然后將一小塊一小塊原油渣子送到爐子里做飯,每天換著樣兒地熬苞米碴子粥、高粱米粥、玉米面粥等,飲食很單調(diào),生活也很艱苦。
爸爸和媽媽同大慶其他石油前輩們一樣,是從全國各地來到冰天雪地、有狼群出沒的東北大荒原。他們頭頂藍天,腳踏荒原,歷經(jīng)磨難,犧牲奉獻,在生產(chǎn)崗位上干到退休。母親在53歲時就去世了,她生養(yǎng)了7個子女,一生含辛茹苦,白天忙工作,晚上忙孩子和家務(wù)。爸爸現(xiàn)在也早已退了休。
我從小是學校文藝宣傳隊和鼓隊里的一員,哥哥是學校吹號隊的一員。上小學五年級時,長春電影制片廠到油田招工,我和哥哥一起參加考試,當時考的是器樂打鼓。電影廠老師把我叫到跟前說:“你注意聽我如何敲打鼓點兒,默默記在心里,聽完后,你再打出我剛才敲打的鼓點兒?!甭犕昀蠋煹氖痉叮野粗蠋煹膭幼鞔蚱鸸狞c兒,在場的老師都笑了,說我打的鼓點一個都沒錯。哥哥也很有天賦。他聽完我打的后,拿起鼓棒也打了起來,打得比我還好。
爸爸聽說我和哥哥都被選上,氣勢洶洶地說,你們一個都不能去,都給我好好學習,長大了在大慶工作。一句話,打消了我和哥哥的念頭。
父親有著很深的石油情緣。在父親心目中,油田是最好單位。父親總是說,石油單位是我們的根,哪兒都不能去。
就這樣,我們家兄弟姐妹7人全都在石油單位從事醫(yī)療、教育、會計、司機、采油、鉆井、商業(yè)等工作,父親逢人總說,我的孩子多好,各行各業(yè)都有。
兄弟姐妹回到家里,看見父親就匯報自己的工作,談單位的發(fā)展。說起誰家搬家到南方,父親并不羨慕,總是說,將來誰離開石油,誰離開大慶,誰就會后悔。
20多年前,我離開大慶來到廊坊,心情很復(fù)雜,還好在管道局也有很多當年從大慶調(diào)過來的人,有了很多親切感。每次回到大慶的家里,與老父親聊天,老父親總是說,管道局還是中國石油,你還是中國石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