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黃佟佟
我第一次聽說郭敬明是聽我的上司說的,我上司是一位著名作家,也算見多識廣,但見過郭敬明之后他一直念念不忘他。那時郭敬明剛出名,還會樂顛顛地參加那些不著調(diào)的言情文學(xué)雜志的頒獎典禮,那次他得了金獎,我的上司之所以念叨只是因為這位剛出名的暢銷之星就坐在他后面,而且“居然比我還矮?。。 薄疑纤静坏揭幻灼?,比他矮是他評判男人的底線。郭敬明一出場就常常會給人震撼,怎么說呢?就如他前幾天上《康熙來了》被快言快語的小S毫不留情的比喻為鑰匙扣——小巧到這種人神共憤的程度也只有郭敬明可以做到。作為男人,他還這么出名,這么有錢,這么愛出風(fēng)頭,這么樂于把自己的半裸照發(fā)在網(wǎng)站上供人品評,難怪樹敵眾多,光是外貌協(xié)會的會員們就夠他對付了。
郭敬明的天敵叫韓寒,韓當(dāng)然是外貌協(xié)會的資深會員,多年前我去采訪他,那時他處在再次走紅的前昔,神采飛揚,對答睿智,我對他印象極好,唯獨在采訪間隙時發(fā)現(xiàn)他正在用電話給他的粉絲們布置一場誰更像小四的比賽,像小帥哥斗狠,看不上人家一定要罵出口才痛快,這是存在于完美韓寒身上的BUG,之后就是數(shù)十年如一日韓比郭居高臨下的諷刺。作為成名人物,郭對韓的挑釁一直操持著克制隱忍的態(tài)度,直到最近才在微博上給了韓寒一記下勾拳:當(dāng)韓系高調(diào)要操明的時候,郭敬明也回了一句要“日韓”——這一舉動標(biāo)志著郭敬明終于開始反擊了。
郭敬明屬于非常非常聰明的人,如果要用類別來分,那就是他是八零后里最典型的那一類人精。當(dāng)然每一代人里都有人精,人精通常都是智商極高又會看眉眼高低極端能屈能伸極端勤奮,比如馮小剛,比如潘石屹,他們都是忍辱負重的典型人物,因為起點低微渴望成功的心又太過強烈所以處處受阻。他們的最大對頭多半是與他們相識于微時的熟人,看著當(dāng)年流著鼻涕討好你班上最矮最挫那個小子居然發(fā)了財還趾高氣揚地出現(xiàn),憤怒就來了。但郭敬明還有獨屬于他們八零后那種人精特征,就是那種后工業(yè)時代明晃晃的冷酷、坦然以及無罪惡感。
他對外界的恣態(tài)是無比柔軟,采訪過郭敬明的記者回來無一不贊嘆他人不錯,名氣這么大,卻有問必答,絕不擺譜,一有前輩發(fā)言,一定會體貼地遞上話筒,恭順謙虛乖巧無比,他讓老人精們一個一個伸出友誼的手:韓紅少將的新專輯要特別邀請他寫歌;王蒙老師要介紹他進作協(xié);而黃永玉大師要惺惺相惜題字“五鹿岳岳,朱云折其角”,更拍著他的肩說:“我就是五鹿,你就是朱云。你以后來北京,沒事就來看我,下次你說故事給我聽。”以上諸位均閱人無數(shù),絕無可能被騙,只能說郭的聰明伶俐已經(jīng)超出大部分人的想象。而人精的特點是只要當(dāng)他羽翼豐滿之后,你放心,他一定會把所有看不起他的人一一踩在腳下——你看今日各種怒罵的馮小剛就可見樣板。
人生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郭敬明本來可以留在出版界,但他卻偏要涉足電影界,其實商人郭敬明只不過拍了一部水平中等的小雞電影,這捅了大馬蜂窩,他的敵人迅速地增加了數(shù)倍,電影圈那些趾高氣揚的裝逼犯們看到了一個比他們更高氣揚的裝逼犯,以拍MTV的技術(shù)奪得了五億票房,他們的心在流血,除了痛心疾首于我國人民始終提不高的觀影水平之外,更多的是一種冷到骨髓的恐懼,真是叔可忍嬸不可忍。面對《小時代1》甫一上映就被口誅筆伐,遭遇包括《人民日報》在內(nèi)的暴風(fēng)驟雨般的批評,郭敬明首先是擺出他慣常有的乖巧面孔,有錯沒錯先認錯:我是第一次拍電影,我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了,水平不夠你也不能怪我了。當(dāng)然在這種慣常的姿態(tài)之后,他擺出了更為強勢的滾刀肉的混樣:我就是這樣我從沒說我不物質(zhì),上鏘鏘也敢于和身帶諷刺的竇文濤斗嘴……而當(dāng)該系列第二部電影《小時代:青木時代》再次占據(jù)影院排行榜百分之三十以上時,面對成名導(dǎo)演們的諷刺,郭敬明明顯硬氣了很多,嘴角含笑,更語帶揄挪:哥們我就是拍電影,你的片子也沒人看呀……
人精的反擊總是不留痕跡,人精是這樣一種東西,當(dāng)他一無所有的時候他可以忍辱負重,當(dāng)他成功登頂時,他一定會穩(wěn)穩(wěn)地打到你的七寸,一旦他知道他勝券在握,你就知道他會毫不猶豫地把一口唾沫吐到那些恨他的人身上。他們勇猛精進,眼力勁十足,他們苦心經(jīng)營,他們用自己的精明堅忍把這個勢利的世界玩得溜溜轉(zhuǎn),他該狂的時候狂,該賤的時候賤,該低頭的時候就低頭,該出手的時候一點也不含糊,眼底千帆過,心中無一物,他只愛自己,只要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