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琳，龍從軍

（1.中國社會科學院 民族學與人類學研究所，北京100081；2.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生院，北京102488；3.中央民族大學 民族語言監(jiān)測分中心，北京100081）

1 引言

判斷動詞和存在動詞在藏語中使用廣泛且用法多樣。它們不但可以作判斷句、存在句的謂語；還可以構(gòu)成描寫句謂語；也可以作為語法標記附加于其他動作動詞之后，共同構(gòu)成句子的謂語組塊，表達句子的體貌、示證范疇；此外還可以通過添加名詞化標記構(gòu)成非謂語組塊。判斷動詞和存在動詞的歧義性給藏文文本標注和藏語句型識別等藏語信息處理研究帶來了困難。

為了識別判斷、存在動詞在不同語境的不同含義，本文借助藏語語法規(guī)則以及藏語信息處理的相關(guān)技術(shù)，提出了一個自動判別方法。首先，對判斷動詞和存在動詞在文本中出現(xiàn)的語言環(huán)境進行形式化表述；然后，提取他們的上下文特征詞；最后，利用特征詞從肯定與否定兩個方面判別其詞性并標注。對于不能以上下文特征詞判定的現(xiàn)象我們借助動詞詞表輔助識別，從而減少由于未登錄詞或者詞類兼類造成的不能識別或者誤識別的情況。從實驗結(jié)果來看，本文的方法可以有效判定判斷、存在動詞詞性。

2 含判斷、存在動詞句子識別

藏語是SOV型語言，動詞都位于句尾，名詞放在動詞前面［1］。在書面藏語文本中，判斷、存在動詞后面還可以附加一些連詞，或者句子的結(jié)束標志：單垂線、雙垂線或者四垂線。但是當判斷、存在動詞出現(xiàn)在嵌套句的小句或者作為句群中的分句時，情況會稍微復雜一些。識別出包含判斷、存在動詞句子，是識別其含義的先決條件。因此，本文首先要解決提取含有判斷、存在動詞句子的問題。

我們認為，判斷、存在動詞右側(cè)的語言特征有助于識別出這類句子。通過研究我們總結(jié)出判斷、存在動詞右側(cè)的語言環(huán)境可分為［2］：1）直接煞尾的；2）帶有語氣標記的；3）帶有連詞標記的；4）帶有名物化標記；5）帶有名詞化和連詞標記的這五種情況。值得提出的是，藏語中名詞化標記可以加在整個短語、句子上，從而使整個短語和句子名詞化。同時，當一個句子從句法結(jié)構(gòu)上看已經(jīng)完結(jié)，但是上下文句意還沒有表達完結(jié)、需要補充說明時，也使用名詞化標記。判斷、存在動詞的右側(cè)特征可總結(jié)為規(guī)則集1，如下：

（1）名詞性短語（NP）＋判斷、存在動詞＋句子結(jié)束符號。例如，

先前，亞東國王有一個聰明而又關(guān)心百姓，名叫尼措桑布的仆人。

（2）NP＋判斷、存在動詞＋分句連詞＋垂符。例如，

這座宮殿有13層，高度有117米左右。

（3）NP＋判斷、存在動詞＋示證標記＋垂符。例如，

（親眼看見）從樓上窗子里掉下一塊玉石。

（4）判斷、存在動詞＋名詞化標記＋分句連詞＋垂符。例如，

湖周圍的山綿延大約有250公里。

（5）判斷、存在動詞＋語氣詞＋垂符。例如，

這是扎西的寢室嗎？

利用規(guī)則集1，我們從《學說藏語300句》［3］774個句子中識別帶有這兩類詞的句子。我們抽取出帶有判斷動詞（yin＼min＼red）的句子分別有52、1、117句，帶有存在動詞（yod＼med＼vdug＼yod red）的句子分別有76、13、54、24句。全部語料中判斷、存在動詞及同形形式共有337句，占測試語料的44%。這一結(jié)果也說明在藏語中判斷、存在動詞使用非常廣泛。

3 判斷、存在動詞特征詞及規(guī)則集

由判斷動詞和存在動詞構(gòu)成的謂語組塊結(jié)構(gòu)相對簡單［4－5］。判斷、存在動詞前面有極少的副詞對其修飾，后面也很少有體貌、示證成分（除外），但可能附加一些語氣詞［6］。

我們認為，要對判斷、存在動詞在不同語境下的詞性做出準確的判定，其左邊的語言要素非常重要。即可以根據(jù)判斷、存在動詞左邊的一些特殊的詞、短語作為識別特征直接判斷出該詞詞性。

當判斷、存在動詞作謂語動詞時，其左邊為名詞性成分。因此本文利用某些封閉的、能夠預測其左邊為名詞性成分的特征詞，如數(shù)詞指示代詞等來識別是否是判斷、存在動詞，并把這些特征詞總結(jié)為規(guī)則集2：

（4）格標記。

4 非判斷、存在動詞特征詞及規(guī)則集

判斷、存在動詞的用法多樣，除了作判斷、存在句的謂語動詞外，還具有其他更加復雜的用法［7］。用法可分為以下兩類：一是作為動作動詞的體貌、示證標記；二是作為描寫句的謂語動詞，與形容詞一起構(gòu)成句子的謂語組塊［8］。

藏語（口語）中單獨以動詞結(jié)尾的句子不多，在謂語動詞后總是帶有一些其他成分（泛稱語尾）。謂語動詞組塊可擴展為形式（1）［4］：

｛（狀語）＋動詞＋（動態(tài)補語）（＋助動詞［情態(tài)和趨向］）（＋體貌—示證標記）（＋語氣詞）｝

4.1 作體貌、示證標記時謂語組塊結(jié)構(gòu)

當判斷、存在動詞作體貌、示證標記時，根據(jù)擴展形式（1）句子的謂語組塊結(jié)構(gòu)可歸納為以下幾類。

（1）（副詞）＋動詞＋體貌標記。例如，

同學們一起讀著書。

（2）（副詞）＋動詞＋助動詞＋體貌標記。例如，

他說：不要磕頭，我們大家是平等的。

（3）（副詞）動詞＋趨向動詞＋體貌標記。例如，

他們到南方溫暖的地方去過冬了，明年的春天回來。

（4）（副詞）動詞＋趨向動詞＋助動詞＋體貌標記

我想回來了。

4.2 描寫句謂語組塊結(jié)構(gòu)

（1）（副詞）形容詞（副詞）＋ 判斷、存在動詞

質(zhì)量非常好。

（2）（形容詞性）疑問代詞＋判斷、存在動詞

你看味道怎么樣。

（3）（副詞）形容詞／副詞＋判斷、存在動詞＋語氣詞

你身體好嗎？

4.3 規(guī)則集3

通過以上對句子謂語組塊的分析，我們發(fā)現(xiàn)當左特征詞符合以下規(guī)則集3時，可以判定在該語境下，該詞不是判斷、存在句的謂語動詞。

由于一些標記本身也存在同形歧義情況，因此可以用來否定判斷、存在動詞作謂語的特征詞比較少。尤其是否定判斷動詞作謂語更難，比如＋判斷動詞，＋判斷動詞，如果不考慮前面的詞性，無從判定是判斷動詞還是體標記。

（3）助動詞，趨向動詞。

區(qū)分描寫句的特征詞主要是描寫性形容詞和一些修飾形容詞的副詞。（ha cang）和（zhe drags）通常用來修飾形容詞，而不常修飾動詞。

5 識別過程

我們把謂語組塊作為識別的主要特征。首先，找出句子結(jié)尾符合判斷、存在動詞加右特征詞各形式的句子。然后，利用本文第3節(jié)和第4節(jié)提出的規(guī)則集對左特征詞進行分析，從而判別出該語境下該詞的詞性。識別過程見圖1。

首先，利用規(guī)則集1提取出謂語組塊包含判斷、存在動詞的句子。然后，查詢左特征詞是否符合規(guī)則集2。如果是，則該判斷、存在動詞的詞性為動詞；如果否，進行下一步判斷。第三步，判斷左特征詞是否符合規(guī)則集3。如果是，該詞是體貌示證標記或描寫句謂語；否則進行下一步判斷。第四步，利用助動詞和動詞詞典判斷左特征詞。如果是，則可標記該詞為體貌示證標記或描寫句謂語；否則該詞為判斷、存在句謂語動詞。

6 實驗及分析

圖1 判斷、存在動詞識別流程圖

本文首先通過人工篩選，從774個句子中篩選出帶有判斷、存在動詞的句子，然后對這些句子分類，結(jié)果為：存在句26句，描寫句50句，判斷句92句，其他動詞句161句。以規(guī)則為主的過濾法識別情況是，利用規(guī)則集2中的各類特征詞共正確識別出82個判斷、存在動詞。其中，以數(shù)詞作為特征正確識別16個；以格標記作為特征正確識別11個；以代詞作為特征正確識別出52個；以敬語標識為特征識別出3個。利用規(guī)則集3，排除帶有判斷、存在動詞及同形詞的句子136句。其中利用助動詞、趨向動詞為特征詞，可以正確辨識出60個和4個句子中判斷、存在動詞同形詞為體貌—示證標記。利用常見的形容詞作為特征詞，可以正確識別為描寫句動詞的有45個。最后，利用動詞詞典，正確辨識了70個句子中的判斷、存在動詞作體貌—示證標記。采用本文的方法，對判斷、存在動詞及同形形式的337個句子進行識別，正確識別319個，正確率達到94.66%。

從上述測試結(jié)果可見，利用規(guī)則方法層層過濾識別判斷、存在動詞效果明顯，正確率較高。把依靠動詞詞表放到最后一個步驟，大大減少了因兼類而誤識別或者未登錄詞條無法識別的情況。利用動詞詞表的結(jié)果也表明了這一點。利用動詞詞表識別時，10個識別錯誤中的9個是由于未登錄詞造成的。例如，

我剛購進了一點冬蟲夏草。

本文所利用的規(guī)則集非常小，僅僅幾十個特征詞，但是識別效果還是不錯的。下一步需要分析識別錯誤，進一步擴大特征詞和測試語料。但是語言本身有它的復雜性，就存在動詞而言（vdug）＼（yod）本身又可以作為動作動詞用。例如，

這個小洞在他的眼睛正上方帶給他便利，因此向上看時，有一只老鼠呆在那里。

米拉多杰僧格愛好賭博，而且很精通，經(jīng)常獲勝。

因此對于這些特殊的現(xiàn)象，還需要進一步研究，調(diào)整識別策略，提取有效的特征詞，同時也可以采用統(tǒng)計方法對過濾

后不能用規(guī)則識別的現(xiàn)象進行處理。

7 結(jié)束語

本文針對現(xiàn)代藏語判斷、存在動詞進行識別研究。通過考察含有判斷、存在動詞句子的句子結(jié)構(gòu)，我們建立了判別規(guī)則集。首先，從句子結(jié)尾逆向找出符合判斷、存在動詞加右特征詞各形式的句子。然后，利用本文提出的判斷規(guī)則集對左特征詞進行分析，從而辨別出該語境下該判斷或存在動詞的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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