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汝燕

《嬰寧》是《聊齋志異》中最為優(yōu)秀的篇章之一，作者著力刻畫的是女主角的外貌美和愛花、愛笑以及純真的近乎的癡漢的的性格特點。千百年來嬰寧形象一直深入人心，即便至今也堪稱"理想女性的代表"。

嬰寧美，美若天仙，超凡脫俗。作者在描寫其美貌的時候，開篇第一段用了"榮華絕代，笑容可掬"八個字來形容，這是文中唯一的正面描寫，大部分是通過側面描寫來展現(xiàn)的。首先，通過王子服見到嬰寧的表現(xiàn)來寫嬰寧。王子服"絕惠，十四入泮"，儀表堂堂，一介書生，但是即便老實本分很有修養(yǎng)的王子服，初見嬰寧也是"注目不移，竟忘顧忌"，驚為天人。元宵節(jié)相遇，從此王子服對嬰寧朝思暮想，茶飯不思，以致""醮禳益劇，肌革銳減"。當吳生告訴王子服，嬰寧游于郊野必非世家千金，尋找也亦非難事，王子服"不覺解頤"，后來吳生欺騙他嬰寧已經(jīng)找到，在西南山中，王子服"喜溢眉宇"，急不可耐只身一人前往山中找尋。王子服的一系列表現(xiàn)，充分表現(xiàn)出嬰寧的美麗和卓爾不群的風姿。作者極力渲染王子服的相思之情，就像畫家的"留白"，盡管是虛寫但是我們處處能感受到嬰寧的美在蕩漾。其次，嬰寧生長的環(huán)境的美反映嬰寧的美："亂山合沓，空翠爽肌、寂無人行，止有鳥道。遙望谷底叢花亂樹中，隱隱有小里落"、"門前皆絲柳，墻內(nèi)桃杏尤繁，間以修竹，野鳥格磔其中"等等，而這居住的環(huán)境的幽雅典美正是反襯出嬰寧的美。

嬰寧是聰明的。據(jù)專家考證主人公嬰寧名字的來歷，應出自《莊子o大宗師》："其為物，無不將也，無不迎也；無不毀也，無不成也。其名攖寧，攖寧也者，攖而后寧也者"，所謂"攖寧"就是心神寧靜，外界一切事物，人世間迎來送往，成功失敗，都不能擾動其心，這是道教所追求的境界。而嬰寧就是取"攖寧"之意。 首先，上元節(jié)她將梅花遺落的王子服的面前，乍看無心而實則有意，是為了以此牽動王子服的相思之情。這一"遺花"的舉動，實際也是嬰寧在暗示王子服，自己對他是有意的。其次，王子服按照吳生的謊言居然找到嬰寧，而且見到了那個死去多年的姨母和，完全證實了吳生"謊言"的"真實性"，能夠?qū)饋?。我們不難推測：嬰寧提前作了安排，這安排就發(fā)生在吳生說謊之時。嬰寧對王子服也是"一見鐘情"，盡管只見過一面，但是她已經(jīng)認定王子服就是自己可以托付終生的伴侶。所以她巧妙安排，大膽追求屬于自己的愛情。而后來，兩人的"園中對話"，王子服對嬰寧直接表白"我非愛花，愛拈花之人耳"，嬰寧仍佯裝不解其意，乃至王說他對嬰寧的愛是"夫妻之愛"，可"夜共枕席"。這一些兒女情長的私語，嬰寧后來如數(shù)透漏給自己的母親。王子服大窘，而嬰寧微笑處之，實際上，嬰寧的母親"不聞"，根本聽不到。及至嬰寧嫁到王家，"昧爽即來省問，操女紅精巧絕倫"，"詣母求話"為"罪婢"開脫，深受王府及周圍人的喜愛歡迎。而之前出嫁之前的嬰寧，她母親介紹是"少教誨""年已十六，呆癡才如嬰兒"，我們可以看出嬰寧懂得入鄉(xiāng)隨俗，只不過是大智若愚而已。

嬰寧愛花，對嬰寧的家中之花作了多角度的描寫，以繁花異卉來襯托嬰寧花的美貌。通觀全文，花始終伴隨著嬰寧，而花自古以來就是美好純潔的象征，而嬰寧的愛花正是一種對嬰寧美的贊美。嬰寧愛花，嬰寧的笑作了淋漓盡致的描寫，我們感覺她的笑有點"泛濫"，不合時宜，但實際上笑是嬰寧藐視一切，安然自得的一種武器。她的天真，實際是作者的一種"理想的人生狀態(tài)"，在作者看來這就是沒有受到封建禮教毒害的少女的天性。嬰寧到王家之后，其間的一些曲折，王母的一番教誨，讓嬰寧"矢不復笑"，天真爛漫的理想性格消失了。這種悲劇性的結局，顯然具有反封建禮教的意義。

綜上所述，在蒲松齡筆下的嬰寧不僅是美的化身，更是智慧的化身，其形象是一個才貌雙全的角色，讓人憐愛。也正為如此，蒲松齡親切的稱她為"我嬰寧"，她寄寓著作者的人生理想，具有深刻的思想內(nèi)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