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辛 七
壹
一枚銅錢落進破碗里,“叮當”響了一聲。破碗的主人裹緊了破棉襖,縮成一團,仿佛沒有聽到銅錢的聲響,一動不動。
不一會兒,便迎來了市集最熱鬧的時候。路人在年輕乞丐的面前來來往往,因為年輕乞丐占了個好位置,就算沒說聲“可憐可憐我吧”,破碗里的銅錢也慢慢多了起來。
乞丐在普通百姓眼里都是一個樣:又懶又臟。但乞丐看乞丐還是有區(qū)別的。這個年輕乞丐昨天明明不是在這里的,今天卻擋了其他同行的財運。周邊的幾個乞丐,拿著空空的破碗,慢慢圍攏過來。他們看著那個盛著銅錢的破碗,眼睛里閃著貪婪的光。
其中一個乞丐,應(yīng)該是這群乞丐的頭頭,瞄了眼縮成一團的年輕乞丐,心想他應(yīng)該是睡著了,于是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向碗里的銅錢探去。突然,他的手腕劇烈地疼起來,他縮回手一看,手腕已經(jīng)紅了一片。而那本被認為已經(jīng)睡著的年輕乞丐,此刻正叼著一棵草,歪坐著,笑吟吟地看著他。
仗著人多,乞丐頭頭粗著嗓子喊道:“小子,這地兒是我的!”
“包子哥,你說過等我長大了,就把這塊地盤給我的?!?/p>
乞丐頭頭一下子愣住了,這個世上,只有一個人會這么喊他!他猛地抱住年輕乞丐:“越哥兒,你還活著!”
越哥兒也抱緊了他:“包子哥,我回來了?!?/p>
“你還活著,還活著。”這個能在這臨雪城里稱霸的乞丐頭頭,哽咽地重復(fù)著。
十年前,他在蒙古當苦力,被蒙古人虐打得不成人樣,趁夜拼了命地逃回與蒙古相鄰的臨雪城。是越哥兒的爺爺給了他一口包子,他才活了下來。后來他就跟著他們爺孫倆當乞丐,誰知,有天老爺子乞討的時候沖撞了城主,被活活打死了。在老爺子的墳前,他發(fā)誓一定要好好照顧才七歲的越哥兒。但那年的臘八,當他揣著好不容易討來的食物趕回去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們棲身的破廟已經(jīng)成了一片火海……
旁邊的幾個乞丐面面相覷,不是說要教訓(xùn)那個小子的嗎,怎么現(xiàn)在老大反而和他抱頭痛哭呢?
包子擦了擦眼淚,從又破又臟的棉襖里費力地掏出碎銀子,扔給旁邊的小乞丐:“去,買一只燒雞,再買些酒,我兄弟回來了!”
包子的聲音被淹沒在喧囂的人聲中,市集上的人還在熱熱鬧鬧地討價還價,臨雪城的生活一如往常。
啃完一個雞腿,越哥兒看也不看,把雞骨頭隨意一扔,接著把泛著油光的手在棉衣上蹭了蹭,滿足地打了個嗝,然后倚在墻上:“哥,聽說戚城主家要辦喜事了?!?/p>
啃雞脖子啃得正歡的包子停了下來:“越哥兒,別干傻事?!?/p>
“你說,我去給他們搗搗亂好不好?”越哥兒的語氣淡淡的,就像在說他想再曬會兒太陽。
“有本事你就去??!”包子也沒當真,繼續(xù)啃他的雞脖子。
越哥兒拿起手邊的一壇酒,一飲而盡。
“小子,你有媳婦兒了嗎?”包子問道。
“我啊,要做筆大買賣,做成之后,沒準兒就有了?!?/p>
貳
戚午賦戚城主的親家,是江南第一富戶,他的兒媳,是被稱為“江南第一美人”的柳夢涵。而他的兒子戚耀祖,則是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紈绔子弟。這位戚公子的婚期正一天天臨近,臨雪城的百姓茶余飯后都會聊一聊未來的少城主夫人。
“我說啊,那個叫柳夢涵的,嫁給戚耀祖這個廢物,真正是倒了八輩子的霉了?!闭f話的人壓低了聲音,酒樓門外的乞丐卻聽到了,他微微一笑,又閉上眼睛繼續(xù)曬太陽。
夜幕降臨,城中明顯寒冷了很多,行人也少了。臨雪城,一下子寂靜了下來。
“啊!”幽深的巷子里傳來一聲凄厲的慘叫聲。本來還蜷成一團的乞丐立刻站了起來,如同鬼魅一般掠向聲音發(fā)出的地方。只見有一人拿著一把冰冷的刀,正要捅向另一個人的心臟。
“住手!”
殺手看清說話之人的裝束,冷哼一聲:“一個小乞丐,少管閑事?!?/p>
地上之人,正是今天在酒樓談?wù)撈菀娴哪莻€路人。他看到乞丐,立刻如同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緊緊抱住乞丐的大腿:“壯士,救我,壯士!”
殺手根本沒有把乞丐放在眼里,揮起刀,繼續(xù)剛剛未完成的殺戮。
“爺爺說,不能見死不救?!逼蜇さ穆曇粼谝癸L中輕輕飄蕩開來。
接著,殺手看到眼前銀光閃過,手中的利刃應(yīng)聲斷成了兩節(jié)。還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臉頰一疼,立刻有溫熱的血流了出來。
“我把此人帶走了,回去告訴你家主子,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p>
等殺手回過神來,巷子里已經(jīng)沒了人。剛剛那人的劍,再向下偏一些,劃破的就是他的脖子了,而他完全看不清劍路。從來都是他取別人的命,沒想到,今天一只腳幾乎踏進了鬼門關(guān)。
叁
第二天,人們早早地堵在城門口,都想見識一下江南第一美人的風采。
越哥兒懶懶地靠著墻,離亂哄哄的城門遠遠的。包子在一旁等不及了:“越哥兒,你真不去瞧瞧?”
“新娘子坐在轎子里,靠得再近我們也瞧不著,費那個勁干什么?”還有句話他沒講——那小妮子他都看了十年了,還有什么新鮮勁兒?
戚耀祖一身大紅色的喜服,騎在高頭大馬上,有幾分人樣。一開始,他臉上還掛著笑,但等了半個時辰,就不耐煩了:“怎么還不來?”然后一鞭子甩在身邊的小廝身上,“還不去瞧瞧,沒眼力見兒的東西?!?/p>
圍觀的人皆在心里嘆氣,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終于,送嫁隊伍到了城門口。
先是柳家送親的大少爺和三少爺,二人雖然風塵仆仆,但挺直的身板顯露著世家風范。兩人面容有三四分相近,一個溫和俊美,一個英俊瀟灑,都是人上之人。再反觀新郎官,臉色蒼白,被酒色掏空的身子在馬上搖搖欲墜。
接著,新娘乘坐的轎子也進了城門,層層疊疊的薄紗遮住了新娘的面容,只留下一抹倩影,讓人遐想。然后是拉著新娘嫁妝的馬車,足足有二十輛。
此時,戚耀祖滿臉的得意絲毫不加掩飾。兩隊人未寒暄多久,便直奔城主府邸。
包子拖著越哥兒也要跟著去看熱鬧,但越哥兒搖了搖手:“我要回去補眠,晚上還有正事要干呢?!闭f完,就像個沒睡醒的懶漢,搖搖晃晃地向城外的破廟走去。
夜幕降臨,城主府張燈結(jié)彩,喜氣洋洋,冬日的冰冷被隔絕開來。
酒席一直從大廳擺到了院子里,在座的都是臨雪城及附近有頭有臉的人物。柳大公子和柳三公子作為柳夢涵的娘家人,和戚午賦一起坐在了主桌。但主桌上,還有幾個蒙古商人,眾人雖然不解,但也沒有人會在大喜的日子去問些不討好的問題。
戚午賦倒?jié)M酒,站起來,舉著酒杯朗聲說道:“今天是犬子的大喜日子,戚某很感謝各位的到來,在此敬大家一杯,在下先干為敬?!闭f完,仰頭將酒杯中的酒飲盡。
主人敬酒,賓客回敬,院子里喧鬧了起來。
突然,一個家丁飛了進來,摔在了最近大門的酒桌上。
本來熱鬧的院子立刻安靜了下來,剛剛放下酒杯的戚午賦臉都黑了。接著,眾人就看到一個穿著破棉襖的乞丐走了進來,腰間還系著一根紅綢子,顯得有些滑稽。
“你是何人?”戚午賦沉聲問道。
越哥兒勾起嘴角:“搶親之人?!?/p>
“大膽!”戚午賦一掌拍在桌子上,“快來人,將這搗亂的小叫花子拿下!”
“等等,”柳三公子突然站了出來,朝戚午賦一拱手,“伯父,今日是舍妹大喜之日,打打殺殺怕是不好,這件事就交予在下來辦,如何?”
不管今天怎樣收場,這場婚禮被這個乞丐一鬧,到底變成了一場鬧劇。戚午賦哪里干過這么丟臉的事?他回絕了柳三公子:“賢侄不必操心,這點小事還不需你動手。戚金,戚木,還不快點把這個乞丐扔出去!”
戚午賦話音剛落,兩個黑影便躥了出來,從兩側(cè)夾擊越哥兒。
越哥兒靜靜地站著,眾人以為他嚇傻了,但他突然向后滑了一步,接著,扯開腰間的紅腰帶,輕輕一抖,便將左側(cè)戚金的刀刃給纏住了。然后他足尖點地,雙腳在空中畫了個半圓,狠狠地踢到了戚金的臉,空著的那只手以掌為刀,劈中了戚金握刀的手。只見戚金不但丟了刀,整個人都飛了出去。那把被紅腰帶裹著的刀,被越哥兒借力甩向了戚木。戚木立刻擋開,但下一刻,他就看到眼前出現(xiàn)一道銀光,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銀光入腹,血立刻涌了出來。
“殺人啦!”賓客中不知道誰先叫了出來。接著,大家都驚恐地叫了起來,推搡著往外跑。
“抓住他!抓住他!”戚午賦因為憤怒,撐著桌子的手劇烈抖動著。
柳大公子連忙上前扶住戚午賦,柳三公子則推了一把嚇愣了的戚耀祖:“你還不去把你們家的護院都喊來?”
戚耀祖終于回過神,連忙向后院奔去,一邊跑,一邊喊:“來人啊,來人??!”
看著戚耀祖連滾帶爬的背影,柳三公子嘴角彎彎,瞧了越哥兒一眼。
肆
比起庭院,燃著紅燭的洞房安靜得多。
柳夢涵一個人坐在床上,服侍她的丫鬟都在剛才被她打發(fā)走了。她一把扯下繡著鴛鴦的蓋頭,接著利落地摘掉沉甸甸的鳳冠,嘟囔著:“裝了一天,真是累死本小姐了?!?/p>
她起身,隨手拿了個桌子上的糕點塞進嘴里,然后解開腰帶,華麗的喜服被她隨意丟在了地上,穿在里面的夜行衣露了出來。
推開窗子,她隱隱聽到有人大喊“快去前院”,俏皮一笑,看來古越成功了。接著,她從窗口輕盈地飛上了屋頂,如同一只燕子。
戚府很大,柳夢涵在屋頂上小心而迅速地移動著,腦子里不斷回憶著古越給她的戚府布局圖。終于,她看到一個院子中央長著一棵梧桐樹,那里應(yīng)該就是戚午賦的書房所在。
她輕輕地落在院子里。這天是十五,月光很亮。她看到書房上掛著的牌匾——雅思齋。
柳夢涵鄙夷一笑,戚老賊不知天天在里頭謀劃什么骯臟的事,還好意思叫雅思?
她推開門,剛想踏入,身后突然吹來一陣急促的風。她立刻向后仰,驚險地躲過幾乎貼在她臉上的白刃,順勢躍起,踢在那出刀之人的肩上,站穩(wěn)之后,立刻閃入室內(nèi)。
那人也追了進去,卻沒有發(fā)現(xiàn)柳夢涵。那人感到一絲不妙,忽然,只覺一條鞭子如同蛇一樣纏上了自己的脖子。他毫不猶豫,舉刀向身側(cè)劈去。柳夢涵靈活地閃開,手腕一用力,那人被撞向房內(nèi)的柱子,昏了過去。
柳夢涵謹慎地將手伸到了那人的鼻子下,還好,仍有氣息。接著,她點燃桌上的蠟燭,將一沓沓紙翻了個遍,可沒找到她要找的東西。不過,這么重要的東西,戚午賦一定不會放在這么顯眼的地方。柳夢涵立刻放棄了桌子,開始在書架上翻找。不過她越找越失望,這里的書少說有五百本,一本一本地翻,得翻到什么時候?真后悔自己昨晚還拍著胸口說,找書信實在是小事一樁。
身后突然有腳步聲傳來,柳夢涵立刻警惕地將鞭子甩過去。只見來人一把抓住鞭子,咧嘴一笑:“小妹,是二哥?!?/p>
柳二看了眼亂糟糟的桌子以及空了一半的書架,就知道柳夢涵沒有找到他們要的東西。
“果然沒找到吧?古越一早料到了,所以讓我別參加送親,暗中過來幫你?!闭f完,柳二帶著一貫的笑,走到書架旁的花瓶前,將花瓶中的花隨手扔掉,再將花瓶輕輕地推倒在地。隨著花瓶摔成無數(shù)的瓷片,一根黑色的木管滾了出來——要找的信就在里面。
柳二撿起木管,得意地晃了晃,然后對還不服氣的柳夢涵說道:“走吧,你們家古越故意引了整個戚府的護院在戰(zhàn),就為了讓我們能安心找信,這會兒,他在前院只怕打累了?!?/p>
“哼!”柳夢涵跺了跺腳,連忙跟上。
這邊廂,越哥兒正和戚府的護院家丁打得熱鬧。戚午賦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凝重。
這時候,一個媒婆從后院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城主,城主,不好了,少夫人不見了!”
“什么?”戚耀祖尖銳地叫了出來,如同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狗。
而空地中央的越哥兒聽到媒婆的話,輕輕一躍,跳到了桌子上:“既然新娘子都不見了,那我小叫花子也不奉陪了?!闭f完,輕盈地躍上屋頂,嗖嗖嗖,人就消失在了夜幕中。
看著亂糟糟的院子,戚午賦感覺自己被重重地扇了一個巴掌。只不過,還有噩耗等著他。
本該守著書房的戚土連滾帶爬地沖了過來:“城主,信被人偷走了!”
這話如同驚雷,戚午賦只覺眼前一黑,差點昏倒,多虧被身邊的柳大公子扶住了。而柳三公子在旁邊悠悠地說:“戚伯父,你可不能昏倒,我小妹在貴府被人劫走,還得勞您費心?!?/p>
“來人吶,給我搜!就算把臨雪城翻個底朝天,也要給我搜出來!”戚午賦咆哮道。
一直被人們忽略的蒙古商人們,在剛剛戚土沖出來的時候,就猜到發(fā)生了什么。他們互相耳語了幾句,打算告辭離開。戚午賦立刻將他們拉住,那些信就是他勾結(jié)蒙古人的證據(jù),如果被朝廷得到了,別說這臨雪城城主沒得當,腦袋也得沒了。此刻,聯(lián)合蒙古人,是他唯一的活路。
戚午賦的寶貝兒子根本不知道信丟了是什么大事,他只知道自己的媳婦丟了,看著父親還和那幾個蒙古商人糾纏,頓時不高興了:“爹,客人要走就走,你快幫我把美人找回來!”
被戚耀祖這么一打岔,蒙古商人連忙告辭走了。潛入戚府的賊,只拿走了書信,說明早就知道戚午賦和他們的交易。如果他們現(xiàn)在不走,只怕也要死在臨雪城。
等戚午賦安撫好兒子,蒙古商人已經(jīng)消失得無影無蹤了?;盍宋迨畮纵d的戚午賦,終于體會到了什么是絕望,竟然一下子昏了過去。戚府這下更亂了。
伍
夜空,一輪明月靜靜地掛著,遠離世間的悲與喜。
第二日,風言風語傳遍了整個臨雪城,百姓們都在竊竊私語,說昨天戚府把新夫人給丟了。
而此時,一家客棧里,柳夢涵正靜靜地坐在桌子旁邊,一身淺紫色的襖裙,長長的秀發(fā)用一支紫玉簪挽成一個簡單的發(fā)髻。而古越也已經(jīng)脫下了破棉襖,換了一身青色的長袍。現(xiàn)在只怕包子也認不出這個英俊而貴氣的越哥兒了。
柳二推門進來,兩人立刻站了起來。
“你們就要走了嗎?”柳二一進門就看到桌上的包裹。
古越點點頭:“二哥,我已經(jīng)按照約定幫你找到了戚家的罪證,所以你可不能食言,夢涵我?guī)ё吡??!?/p>
“二哥,你可不能說話不算數(shù)?!绷鴫艉锞镒?。
“真是女大不中留?!绷o奈搖頭,“古越,你別忘了每年把這瘋丫頭領(lǐng)回家來讓我們瞧瞧,你義父義母也會想你的?!?/p>
“該叫爹娘了。”柳夢涵用手指繞了繞垂在胸前的頭發(fā)。
“真是不知羞的丫頭。”柳二大笑,然后揚了揚手里的圣旨,“我得去戚府了,你們自己多保重吧?!?/p>
古越一拱手:“二哥,后會有期。”
柳夢涵和古越騎著馬,在城郊的小道上慢悠悠地走著,雪花從灰色的天空徐徐飄落。
古越七歲的時候,被柳堡主從火海中救出,之后被其認為義子。古越也曾想過,學(xué)得一身武藝之后,回臨雪城,殺死戚午賦為爺爺報仇。但這些年,他和柳家人生活在一起,報仇的心思漸漸淡了。
他發(fā)現(xiàn)他喜歡上了那個愛鬧騰的柳小妹。兩人時常斗嘴,一起習(xí)武,一起讀書,好不親熱。古越想向柳堡主提親,誰知,柳家正在為找戚家勾結(jié)蒙古人的罪證而煩心,根本顧不得柳夢涵的婚事。古越心中焦急,琢磨了幾日,獻上一計。
柳家老少皆覺得讓柳夢涵假意與戚耀祖定親實在冒險,柳夢涵卻覺得計謀甚好:“我相信古越,有你們保護我,哪有什么危險的?找信的重任,交給我就行。”說完,她看了古越一眼,臉紅了。
當時古越便趁機提到:“若我的計策成了,請義父和三位哥哥將夢涵許配給我吧。我想帶夢涵走遍天涯,賞盡美景?!?/p>
想到這兒,古越不禁看向柳夢涵,她紅衣似火,分外嬌艷。
雪靜靜地飄著,為本是寒冷的冬日,添上了許多暖意。并騎的二人,在雪中漸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