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馬保才
臨近年關,一則新聞頗引人關注:據(jù)統(tǒng)計,在今年除夕之前的半個月時間內(nèi),全國道路旅客運輸量將超過12 億人次??紤]到換乘等問題,春節(jié)前夕,約有3 億人將參與到春運大潮之中,接近全國總人口的四分之一。
為什么春運場面會如此恢弘?為什么有那么多人集體遷徙?恐怕原因只有一個:回家過年。春運大潮中,所有的旅客都是游子,所有的旅途都是歸途,所有的終點站都是那個叫“家”的地方。對于中國人來說,“年”的誘惑是任何誘惑都不能替代的。
由此,筆者不由回憶起關于“年”的一些往事——小時候,總覺得日子過得太慢,一天又一天總也過不到新年那一天。那時候盼過年,因為過年能穿新衣,吃餃子。
70年代,物資匱乏。新衣服,那可只有到了過年才能穿上的。那時候,一年到頭穿的都是打補丁衣服,只有過年,母親才會買上一塊兒新布料,為孩子們做上一身新衣,雖然并無任何款式可言,但當孩子們穿上新衣時,激動的心情是難以言表的。聽著大人們嘖嘖贊嘆,心中會有無限滿足感,以至于在過完年后很長一段時間,這身衣服都會是我每天的首選,直到有一天也被母親打上補丁,我那份固執(zhí)的堅持才會告一段落。
餃子,在平日里也難得一見的。一日三餐幾乎都是粗糧,偶爾吃上一頓饅頭,母親也會在面中摻上些玉米面或山藥面。于是,過年吃餃子就成了一年中最真切的期盼,那可是真正的白面餃子呀!每逢過年,幫母親剁餡、包餃子都是最開心的,等餃子包好,母親把一蓋簾一蓋簾的餃子下到鍋中,看著水餃在鍋里上下翻滾,如同一只只銀色的小魚,嘴饞的我不停地問:“熟了么? 熟了么?”那時候認為白面餃子便是天底下最美味的了。
80年代,日子不再那么緊巴巴了,一年當中也能穿上一兩身新衣服了,但仍是手工做的。而過年那身新衣服卻開始了由做向買的過度。而在飯桌上,也常能看到白面了。記憶中,那時的面粉分成三個等級:90 粉、85 粉和72 粉。日常吃的多是90 粉和85 粉,72 粉是很少吃到的。記得有一次去舅舅家趕廟會,母親蒸了一鍋72 粉的饅頭,當那白白的饅頭冒著熱氣出鍋時,我竟然驚詫于世上怎會有如雪一般白的饅頭。白白的饅頭進入口中,竟還帶著甜甜的味道,從此后我總是要求母親用72 粉蒸饅頭,而母親總是說:“等過年就能吃上了”。
90年代,已經(jīng)成家的我通過打拼,手中漸漸有了節(jié)余,開始置辦電器,彩電、冰箱、洗衣機都在那時購買的。新衣服和餃子不再是過年的期盼,因為吃穿已不再是一種奢求。我開始覺得年味越來越淡,也越來越?jīng)]意思了。
進入21世紀,尤其是人過三十后,我突然覺得一年又一年,日子過的是如此之快,好象只是眨眼的功夫,時間就已從指縫間滑逝而過,新的一年又來了,我開始體味“大人怕過年”的內(nèi)涵。父母一年比一年老,孩子卻一年比一年長高,上要養(yǎng)老,下要養(yǎng)小,我知道,在這樣角色里自己一定要堅實!雖然這時包餃子仍是家里過年的主打,但早已與吃無關,那里面包住的,更多的是對過去歲月的懷念和對未來的暢想。
到如今,“年”其實更多地是一種親情的交融和團聚,不然,你去看看每至歲末,那壯觀的春運場景,那些只為買一張車票能夠回家過年,而焦急忙碌、腳步匆匆的人們,或許就能找到我們的“年”能夠生生不息,任何節(jié)日也無法取代的原因。應該說,那種父母、兒孫團聚一堂,其樂融融的氛圍和家人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容,就是“年”的誘惑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