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流
法國眾議院最近通過了同性戀婚姻法案,允許同性戀者結婚及收養(yǎng)子女,法國參議院在下月將針對該草案進行辯論。與此同時,反對同性戀婚姻合法化的數十萬法國民眾走上巴黎街頭,抗議同性戀婚姻合法化。在價值觀多元化的當今中國,同性戀話題也早已不是什么禁忌,而面對當前越來越高漲的為同性戀爭取平等權利的運動和輿論,保守的法律應該如何面對?
人類的性問題,不是純粹動物性的繁衍問題。人類的性行為,除了為滿足正常的種族繁衍之需外,還帶有強烈的娛樂功能和社會功能。娛樂功能在此先不展開,就社會功能來看,在性的基礎上建立起的婚姻制度,構成了人類社會的家庭基礎。在人類社會的不同歷史時期和不同地域,婚姻制度都是各不相同的。即便當我們今天奉普遍存在的異性一夫一妻制為正朔之時,我們也很難判斷一兩百年后普遍存在的將會是什么樣的婚姻制度。
同性戀現(xiàn)象及由此產生的亞文化在人類歷史上早已有之,但若落實到將同性戀關系婚姻化和法律化,則似乎未找到相關文字記載。
早期人類歷史上,社會不從法律上給同性戀者以合法權利,是以社會發(fā)展的價值為基礎的。在早期人類社會,人類人口數量不多,戰(zhàn)爭頻繁,種族需要繁衍,同性婚姻若合法化,將會對種族的繁衍造成沖擊,對社會生產力造成破壞,故所有的國家統(tǒng)治者都不敢冒大不韙給同性戀者開綠燈。這倒不是從性取向上對同性戀的否定,而是基于人類社會的正常發(fā)展作出的決定。例如當年北魏太武帝滅佛,就是因為國內寺院叢生僧侶遍地導致勞動和從軍人口劇減且稅收無出,影響到一國之發(fā)展。
中國傳統(tǒng)道德教化宗師儒家思想,對于同性戀現(xiàn)象也采排斥態(tài)度。所謂“不孝有三,無后為大”,這自然否定了同性戀的社會價值。而同樣古老的基督教等其他宗教,也和儒家教化有著異曲同工之義。生產力的低下和人口增長的緩慢,使得當時的人類社會不敢輕易將同性戀問題合法化。在文化評價方面,可以適當地對同性戀予以寬容,而一旦這個現(xiàn)象要威脅到人類社會結構的家庭制度根基時,就毫不猶豫地否定之。
隨著生產力的發(fā)展和人類人口的增加,同性戀人群才開始具備了爭取合法權利的社會基礎。到了19和20世紀,在生產力高度發(fā)展基礎上建立起來的資產階級現(xiàn)代法治思想,給同性戀人群開辟了爭取權利的通道。作為現(xiàn)代法治根基的平等和自由原則,被同性戀人群作為爭取權利的武器。
就中國而言,從“文革”結束重建法律體系到今天不過三十余年,法治思想和原則已經經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且不說司法的實際功能到底如何)。從最早的禁止同性性行為,到今天的不予禁止,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但是,面對著來勢洶洶的同性婚姻合法化大潮,法律似乎還有點措手不及。例如,對于同性之間的強奸,在我國刑法中就未予明確;至于民法體系中的婚姻家庭制度、親等制度、收養(yǎng)制度、繼承制度等,都是建立在異性婚姻制度基礎上的,一旦針對同性戀的堤防被沖開,這些體系將如何重建?中國傳統(tǒng)儒家法統(tǒng)所受到的沖擊,則遠遠超過一兩部法律被修改所帶來的影響。
法律的保守是其基本屬性所決定的,法律是為了保障社會大多數人的利益,確立起對大多數人有利的秩序,一旦新法的出現(xiàn)會對社會主流價值或大多數人的利益造成侵害,則這樣的新法是很難被通過的。
所以,同性婚姻合法化不是簡單的情感問題或者人權問題,往深處去,還涉及到社會群體和階層利益的博弈,涉及到道德教化和社會結構重建的問題。這些問題,都不是短時間內靠簡單修改法律能夠解決的。法律的最終改變,還要看這個社會對于個人價值的認同到底達到了何種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