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若麟

這幾天法國正在為“完善民主體制”而轟轟烈烈地進行著大辯論，主題是“要不要立法禁止國會議員在地方或其他官方機構(gòu)兼職”。這是奧朗德總統(tǒng)在競選時向選民們作下的許諾。因為議員兼職已經(jīng)在法國引起民眾的強烈反感。

令人哭笑不得的是，討論數(shù)日后，法國參議院非常聰明地投票通過有關決議：要，不過參議院例外！……這大概是近年來法國最有喜感的一則立法投票了！

民主建設是一個永遠不斷的發(fā)展進程。法國不如中國民主的地方也并非絕無僅有。如地方領導人任期制，中國就比法國民主。中國國家和地方長官的任期都是5年且只能連任一屆。而法國地方官員則可以“終身連選連任”。因而法國有一位名叫羅歇·賽尼埃的市長，自1947年當選以來，一直擔任一個小市鎮(zhèn)的市長。今年7月再次以92歲高齡繼續(xù)連選連任！由于地方長官權(quán)力很大，控制著地方上的幾乎一切權(quán)力（包括行政、司法直到財政、人事……），而且是通過黨派作為選舉單位，因而出現(xiàn)了一批“長壽市長”……而政治家兼職則是法國民主的另一個明顯的弊端。

政治家兼職在法國是一個常見現(xiàn)象。比如在擔任著國家政府官員或國會議員的同時，兼任地方行政官員或地方議會議員。這種將立法與行政、國家與地方不同權(quán)力兼于一身的做法是法國民主的“特色”。

如現(xiàn)任法國財長就同時也是杜省地方議會議員、蒙貝利亞地區(qū)主席。右翼政治家朱佩在擔任外長時就兼任波爾多市市長。國會議員兼任地方行政長官的就更多了。法國兼職現(xiàn)象是西方選舉民主國家中最為嚴重的，僅國會議員兼職的比率就高達83%左右。577名議員中有約497名有著兼任的其他政治職務。而在348名參議員中，兼職的達到264名。應該強調(diào)指出的是，民選議員兼職是選舉民主的最大合法腐敗。

兼職不僅有現(xiàn)實的好處（兩份甚至更多收入、更廣泛的權(quán)力等），而且可以“職職相助”：利用在國家層面的職務來為自己地方政治生涯服務。比如一個出鏡率高的政府官員要競選議員肯定要比一個從來沒有擔任過行政職務的不知名政治家要更容易獲得選票；而一個議員也要比一個非議員有更多的進入內(nèi)閣的機會。更何況，這也是一條政治退路：當上部長后又當選議員，等于沒有了后顧之憂。一旦行政生涯結(jié)束，立法生涯就接踵而至……但兼職的結(jié)果就是“神龍顧首不顧尾”：國家實際執(zhí)政能力和水平下降。

我在法國時曾報道過一次法國國民議會的討論。當時法國正欲針對互聯(lián)網(wǎng)非法下載通過一項法案。這樣一件牽涉到幾乎所有法國家庭的大事，在法案進行投票時，577名國民議會當選議員中竟只有36人出席并投了票。其他人到哪里去了？據(jù)說是回自己的地方兼職地去“為人民服務”了。這樣通過的法案能夠反映民意嗎？正因為看到了這些問題，所以法國民意高達67%的人反對國會議員兼職。

此次參議院投票通過禁止兼職的立法，但卻將自身除外，目的無非就是想繼續(xù)保留自己兼職的特權(quán)。當然其借口必然是五花八門的。不過選民雖然不滿，但卻沒什么辦法來制裁這些參議員：參院是間接選舉，由當選民意代表（包括地方行政官員、議員等約5萬多名）選舉產(chǎn)生；因此你就是不滿意，也無法“用手中的選票將參議員趕下臺”。因為參院是政治力量平衡的產(chǎn)物。所以參議員們才會如此有恃無恐。

其實，禁止國會議員兼職的議案即使通過，也不是立即執(zhí)行，而是要到2017年即四年后才生效實施。其原因就是為了照顧本屆議員的利益。由此可窺，民選出來的議員照樣明目張膽地捍衛(wèi)特權(quán)，只要這個特權(quán)屬于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