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如今，媒介化社會中，媒體通過構建擬態(tài)環(huán)境來影響受眾的認知，且?guī)в凶约旱钠蛐裕莻鞑南⒌臏Y藪。本文主要以“萬寧校長帶女學生開房案”為例，淺析在類似道德危機事件中媒體的倫理界限，媒體應理性看待問題，以建構起一個向善的輿論氛圍，正確引導輿論走向。

【關鍵詞】媒介倫理 道德危機 道德堅守

近日來，媒體連續(xù)曝光了八起校園性侵案引起了輿論的高度關注。先是2013年5月8日，海南萬寧某小學校長和房管局工作人員帶六名小學女生開房，輿論一片嘩然；接著5月15日，安徽潛山爆出了校長12年性侵9名女童；5月18日，安徽舒城男教師猥褻7歲女生；5月20日，山東青島某幼兒園保安猥褻兒童；5月21日，河南桐柏54歲教師猥褻女生被刑拘；同日，湖南嘉禾某小學老師猥褻多名女生；5月22日，廣東雷州一小學校長涉嫌強奸兩名女生；5月27日，廣東深圳某老師猥褻四名學生。十幾日內(nèi)，如此丑聞層出不窮，無論是道德倫理抑或法律制度都是無可忍受，令人發(fā)指的。而媒體對性侵女童案件持續(xù)強烈的關注這一現(xiàn)象也引起了我們一系列的思考：此類案件是否應該報道？是否值得跟蹤報道？媒體的動機又是如何？媒體應如何冷處理靜思考在非理性的輿論狀態(tài)中？

一、道德危機事件

美國新聞學教授比爾·伯尼博士說：對新聞媒體來說，最有市場價值的是交通失事、水災、火災、地震、謀殺、戰(zhàn)爭、行業(yè)糾紛以及死亡和傷害①。正因如此，媒介有“壞消息綜合征”，更是傳播壞消息的淵藪②。如今媒介化的社會中，傳媒的議程設置功能在很大程度上影響著受眾對社會的認識和感知。誠然，媒體固然要鞭撻世間丑惡行為，曝光社會上一些背離社會倫理道德規(guī)范的不道德行為，甚至是性質(zhì)惡劣的犯罪行為，但若夸大或歪曲事實，或偏聽偏信，一味專注于報道這些負面信息可能會形成道德震撼，加劇社會恐慌。

當代社會，具有爭議、話題性十足的道德危機事件從來不曾缺乏，我們也一度陷入了“道德滑坡”還是“道德爬坡”的困惑中。那何謂道德危機事件呢？有學者認為“那些由于某人或某一群體道德失范、誠信缺失、價值觀扭曲等道德精神文明因素而引起社會關注、反思的新聞事件，稱為道德危機事件”③。而此次媒體系列報道關注的性侵女童事件不僅讓受眾道德上感到憤怒，心靈上受到震撼，也讓我們再次反思為何媒體讓這樣的負面事件充斥著版面，媒體不斷追問真相的同時是否避免了對受害者及其家屬的二次傷害？

二、媒體倫理缺失與其議題建構

在人們心中，教師一直承擔著教書育人的職責，是一份神圣的職業(yè)，而小學生更是祖國的花朵，需要我們盡心地栽培和呵護。而近日來曝光的丑聞顛覆了這一傳統(tǒng)理念，就拿“萬寧校長帶女學生開房案”為例，它之所以引起媒體的熱炒，究其原因，校長與學生扭曲的角色關系是一大關注點。

毋庸置疑，媒體慣于介入社會熱點事件，這也是為了滿足公眾的期望。但如今在巨大的競爭壓力下，部分媒體已逐漸偏離其原本堅守的真實、客觀、公正的報道原則，打擦邊球，甚至故意誤導大眾，直抵社會道德底線?！叭f寧校長帶女學生開房案”這一案件，原本看似普通，但在媒體的介入后事件持續(xù)發(fā)酵，越來越撲朔迷離，真相陷入“羅生門”。從報紙、電視、網(wǎng)絡等媒體報道中我們可以明顯看出媒體的議題建構中前期有誤導大眾的嫌疑，有暗示性或有偏頗的指向，例如媒體關注的女童“處女膜是否破裂問題”、被制作成新聞標題廣泛傳播的“警方稱是女生聯(lián)系校長”等類似表態(tài)似乎又是為校長開脫罪名，連篇累牘的報道沖擊著大眾的眼球，刺激著大眾敏感的神經(jīng)。同時，媒體對年幼的受害者一次次追問被侵害的細節(jié)、將醫(yī)院報告赤裸裸地呈現(xiàn)在公眾面前，無疑對受害者造成了二次傷害。顯然，這一次媒體的輿論報道又超越了道德底線。

媒體前期的多次相關報道，議題偏離本真，給受眾產(chǎn)生了一種“不道德”、“不公正”的擬態(tài)環(huán)境，對無辜新聞人物缺乏應有的尊重和關懷也沖擊著社會的道德層面。正如有些學者論述：“在傳媒領域根本就不存在任何單純的道德問題，以為單純靠倫理學（甚至政治、法律、文化）就可以解決傳媒領域中的所有道德問題，顯然是一種烏托邦式的幻想。④”處在社會轉(zhuǎn)型期的我們，經(jīng)濟水平在穩(wěn)步發(fā)展，但思想道德法律層面卻與經(jīng)濟發(fā)展水平發(fā)生斷裂，我們需要的不僅是媒體行業(yè)的自律，也需要相應的法律法規(guī)來監(jiān)督媒體的行為和保護弱者以及未成年人的權益。

三、媒介的倫理堅守

我們姑且不論性侵女童案是否應該報道出來，但媒體既然已經(jīng)報道出來并在社會上產(chǎn)生重大反響，我們就不能置之不理，任其朝著負面方向發(fā)展，走向道德的反面。

在尼爾·波茲曼的《娛樂至死》中，我們可以感受到我們正處于一個由電子技術合成的嶄新世界——躲躲貓的世界。這是一個沒有連續(xù)性、沒有意義的世界，一個不要求我們、也不允許我們做任何事的世界⑤。它割裂了我們的時間和注意力，以致我們無法思考周邊發(fā)生的事情，對電視、媒體傳達給我們的理念全盤接受。而美國學者Rosenberg，H. Feldman，C.S《沒時間思考：媒體速度與24小時新聞循環(huán)的威脅》一書探討速度對新聞的影響，書中指出，“速度”這一特征在當今新聞界的方方面面都已顯而易見：24小時電視新聞臺，讓人們在一天當中的任何時間都能最快得知新聞消息；現(xiàn)場聯(lián)機新聞，則將新聞現(xiàn)場直接以“實時”的速度傳送到所有觀眾的眼前；網(wǎng)絡新聞更是無遠弗屆，只要有網(wǎng)絡，每個人隨時隨地都可以得知、傳播各種新聞事件。對于“速度滲透進新聞界”這一現(xiàn)象，Rosenberg認為其實不一定是壞事，但記者們?nèi)羰冀K因為太快而“沒時間思考”，卻會讓新聞可能因為充滿錯誤、冗贅的訊息而危險⑥。在信息雜亂狂歡的時代，受眾的理性思辨能力逐漸喪失，急于得知真相反而使社會陷入了一種非理性的漩渦，此時就亟需媒體有所作為。

如前文提到的，媒體在性侵女童事件的前期報道中確有誤導大眾的嫌疑，導致輿論關注點偏離正確的方向，但我們的部分有良知的媒體并沒有忘記自身肩負的引導正確輿論導向的職責，開始反思并去偽存真，呼喚給予輿論一片凈土。如《京華時報》5月15日的“別拿‘女生聯(lián)系校長’來開脫”的報道中就明確提出希望檢察院提前介入，保護好幾個未成年人，排除外界的干擾；《華西都市報》5月16日的一篇名為“幼女開房案，別忘了‘受害者’角度”的報道就指出應避免對女孩的“二次傷害”，以及“在按圖索驥、追尋真相時，不可背棄倫理，只求圍觀快感與知情權滿足，罔顧女孩的精神狀態(tài)”；《中國青年報》5月16日題為“張荊談小學校長猥褻女生：道德法律不能為利益讓步”的報道中邀請了中國青少年犯罪研究會常務理事張荊接受訪問，他再次強調(diào)了對未成年人保護的問題，同時也呼吁“媒體要多做宣傳教育，讓孩子們多一些自我保護的意識和知識”；6月1日的鳳凰衛(wèi)視《一虎一席談》節(jié)目也就這一案件展開了激烈的討論，并就備受爭議的“嫖宿幼女罪”再次提上議程，詢問了各方人士的意見，包括3G門戶總裁張向東、南方都市報記者許方健、首都師范大學政法學院刑法學副教授肖怡……媒體及時地端正報道視角，開始尊重受害者，尊重法律，多角度全方位再現(xiàn)事件的過程，已是媒體的一大進步。而6月8日傳來的海南法院提級審理“萬寧校長帶女生開房案”無疑是一個利好消息，這也給迷惑憤怒中的受眾一個強心劑。6月20日全國婦聯(lián)權益部部長也建議廢除嫖宿幼女罪，同時，著名鳳凰衛(wèi)視知名記者閭丘露薇也在新浪微博上呼吁這需要公眾共同努力，希望不要成為爛尾新聞。

媒體關于“萬寧校長帶女生開房案”及隨后一系列性侵女童案的報道，無論他們最初的報道動機是向善的抑或是受利益的驅(qū)使，他們前期的報道都已然偏離了道德的本意，過于負面傾向性的報道框架對受眾產(chǎn)生了一定的誤導。面對這樣的輿論氛圍，媒體不僅需要跳出自身的窠臼，來反思哪些新聞可以報道？哪些新聞值得報道？新聞報道到底應遵循怎樣的標準？應如何規(guī)避輿論監(jiān)督“越位”的行為？而且需要促進與立法機構的合作，把焦點轉(zhuǎn)移到追求“程序正義”的方向來，期翼用法律建立起一個真正的法制社會，司法與執(zhí)法之間也不錯位。更重要的是，要建構向善的輿論信息環(huán)境，給人們以積極向上的姿態(tài)，正確引導輿論走向。

參考文獻

①張威，《中西比較：正面報道與負面報道》[J].《國際新聞界》，1999（1）：49

②《輿論偏好“壞消息”？》[EB/OL].http：//edu.banyuetan.org/dh/htry/1008119338.shtml

③周暉，《道德危機事件中新聞媒體如何有效凝聚社會共識——以〈南方日報〉、〈東方早報〉對“小悅悅事件”事件的報道為例》[J].《媒體觀察》，2012（6）：53-55

④鄭根成，《傳媒自由的道德榜樣》[J].《學術界》，2004（6）：55

⑤[美]波茲曼 著，章艷 譯：《娛樂至死》[M].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11

⑥鄭作彧，《慢下，多想一點吧：評介〈沒時間思考：媒體速度與24小時新聞循環(huán)的威脅〉》[J].《新聞學研究》，2010（10）

（作者單位：安徽師范大學）

責編：周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