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柳橙
生活 Life
隨筆 Essay
叢林中的夢想
文 / 柳橙
生活有條不紊,卻沒有合適的理由來搪塞它的飛逝。室內(nèi)的光線由強(qiáng)及弱,直到所有的物什都蒙上一層幽藍(lán)的影。我躲在某個溫柔角落,呆望著這一切急遽地發(fā)生,無可挽回。
每天清晨醒來,我總要例行公事似地讓自己覺得有用。我暗示自己:今天將是新的一天,但回應(yīng)我的卻是滿身的酸痛和精神的困倦。這也預(yù)示了所謂新的開始,又將是一如既往的疲憊。
這種疲憊是由于對理想、對人生的不合時宜的焦慮造成的,因為我不得不在意起自己的年齡。眼看自己在二十歲的道路上已滑出了一段距離,還依然分不清什么是自己想做的,什么是生活期望我做的。所以,當(dāng)被長輩問及自己的未來時,當(dāng)同齡人在一起暢談理想時,我時常覺得羞愧。
我能講自己的理想在叢林中、在原野上嗎?老實說,我不怕被嘲笑,只是拙于辯白。別人會說這純屬空想妄談,因為每個人都想做一個純粹的人,但這種想法根本經(jīng)不起推敲,生活揮出一記重拳即把它擊得粉碎。若仍然繼續(xù)這種幻想而不設(shè)法掐斷,那真是自我欺騙。我自己也耳濡目染了那么多起由于無法適應(yīng)環(huán)境而導(dǎo)致悲慘結(jié)局的實例,這在一定程度上像是對我的警告。以上這些,像是一把利斧,將我在叢林中的夢想大肆砍伐。
在夢想、家人與生活之間維系一種和諧與平衡,是一種怎樣的苦惱啊?它不是一彎幽靜、一壺清茶就能夠消弭得了的;它從身體里產(chǎn)生,我卻無法對之提供有效的解答。久之,它成了我在生活中背負(fù)的一個沉重的殼,成了我的一個精神困境!我不可能像亨利·大衛(wèi)·梭羅(著有《瓦爾登湖》)那樣步入?yún)擦?,住在一片荒涼的寧靜中,然后花上幾年時光,通過像原始人那樣的簡單生活去思考人生最深刻的意義。我也不想像列夫·托爾斯泰那樣在死之將至?xí)r才有勇氣來一次“逃亡”。
把世俗的身份、地位連同沉重的肉身統(tǒng)統(tǒng)拋棄吧!抓住這僅剩的時間,從心所欲!沒有人會在意一個藉藉無名的人,沒有人會出于各種心理對我指指點(diǎn)點(diǎn),也不會有人來故意攪擾我一生都在尋求的安寧。我只是作為一個行路的人,一個觀察家,一個朝圣者。我想我是富足的,我的口袋中存放著的一生的回憶。我滿懷對幸福的虔誠與感激,觀察著鳥兒的飛行和花兒的綻放,少年的純潔和青春的絢爛。我的內(nèi)心也終于不再煩躁,我找尋到了心里熱烈向往著的那個位置。
我不認(rèn)為這是消極遁世的,因為這不是建議,不是諷刺。我也不希望別人會和我一樣。它只是我個人的夢想,對它,我滿懷渴望!但我尊重自由,不管別人的抑或我自己的。上班或者賦閑,都是某一種外在的生活形式罷了。只要它符合你精神的內(nèi)核,使你在行為或思考時保持自由的愉悅,而不像壓力使你如芒在背,那么你就值得去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