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條老狗，忠心耿耿地跟了主人十來年了。我家主人這兩天悶悶不樂。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煩心的事。

“主人，您有什么心事，跟我說說中不？”我湊到主人跟前，好心地問。

“嗨……”主人欲言又止。

“是不是因為您讓屠宰場把老牛殺了，良心受到了譴責(zé)？”我大膽揣測著主人的心思。我不愧是主人忠實的老狗，居然猜中了。主人朝我點了點頭。

“主人，您應(yīng)該想開些?！蔽野参恐魅?，“雖說老牛是您的朋友，可我們畜生和人類是從屬關(guān)系，不能平起平坐。您無論宰了哪只動物，都是在行使人類的權(quán)力，不必為此過于自責(zé)?！?/p>

“你根本沒說到點子上，還在那兒瞎安慰。”主人根本不買我的賬。

“那您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能跟我說說嗎？”

“說說也好，要不會把我憋壞的?！敝魅私K于開口了，“幾天前我因為不忍心自己殺老牛，跟屠宰場簽了協(xié)議，由他們代我殺，我付五十元屠宰費外加一副牛下水，他們把牛肉和牛皮返還給我?！?/p>

“這不挺好嗎？我看這是個雙贏的協(xié)議?！蔽夜ЬS主人道。其實是不是雙贏我也不知道。

“什么雙贏??！”主人氣憤地說，“后來我才知道，屠宰場在牛下水里發(fā)現(xiàn)了一塊大牛黃，賣了兩千五百塊呢！”

“這錢您得要！”我一聽也火了，“根據(jù)‘民法’的規(guī)定，牛黃是牛的孳息，不是牛下水的孳息。這錢肯定是屬于您的?！?/p>

“我去要了，可人家不給?！敝魅说难廴τ悬c濕了。我知道這筆錢可不是個小數(shù)目。

“那您就跟他們法庭上見。到時候我也去幫您汪汪幾聲！”我必須為主人打氣。

“不行?！敝魅顺覔u了搖頭，“我讓屠宰場把老牛宰了，心里已經(jīng)不好受了。要是法庭把這事兒公開了，街坊四鄰一議論，我就更睡不塌實了?！?/p>

“可是，白白丟了兩千五百塊錢，您就能睡塌實嗎？”我急切地問主人，“您心里肯定有桿秤，究竟是良心重，還是牛肉重？”

“當(dāng)然是良心重。這還用說？”主人痛苦地說。我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口誤了，馬上改口道：“對不起，我問錯了。我想問您，究竟是良心重，還是牛黃重？”

“那還是……牛黃重一些。”主人嘆息道。

【原載2012年第3期《喜劇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