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劉德超（1987—），男，漢族，山東東營人，歷史學碩士，單位：曲阜師范大學歷史文化學院中國古代史專業(yè)，研究方向：秦漢史。

李靜（1987—），女，漢族，山東威海人，歷史學碩士，單位：曲阜師范大學歷史文化學院專門史專業(yè)，研究方向：中國儒學史。

摘 要：“文”與“質”在先秦時期已被廣泛使用，春秋戰(zhàn)國之際，各家學派都主張揚“質”抑“文”?？鬃右慌蓞s提出“文質彬彬，然后君子”，倡言文質并重?！拔馁|彬彬”思想所蘊含的君子之道，對于我們研究孔子的君子思想，規(guī)范現(xiàn)代人際關系，構建和諧社會，具有重要的指導意義。

關鍵詞：文質彬彬；審美；君子之道；中庸尚和

中圖分類號：B222.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6-026X（2013）1-0000-01

“文”與“質”是上古先民對自然與自身進行一系列審美活動實踐過程中，升華出來的一對審美范疇，在中國古代審美思想上占有重要地位。春秋戰(zhàn)國之際，天下無道、禮崩樂壞，各家學派殊途同歸，提出揚質而抑文的觀點，惟獨孔子力排眾議，提出“文質彬彬”的主張，倡言文質并舉?！拔馁|彬彬”思想不僅是對時代的反映，更體現(xiàn)了孔子對君子的向往和實現(xiàn)君子之道的探索。時至今日，對于我們研究孔子的君子思想，規(guī)范現(xiàn)代人際關系，維護社會秩序，構建和諧社會，都具有重要的指導意義。

一、“文質彬彬”思想的提出

春秋戰(zhàn)國之際，對于“文”與“質”關系的思辨，并非儒家獨尊，而是百家爭鳴。如墨子主張“先質而后文”（劉向《說苑·反質》引《墨子佚文》）、韓非子主張“文為質飾”（《韓非子·解老》）、老子主張“信言不美，美言不信”（《老子·八十一章》），莊子主張“滅文章，散五采”（《莊子·胠篋》）等。各家學派在“文”與“質”這一論題上，都普遍反對空泛虛化的繁文縟節(jié)，而以實用功利目的為價值取向，提出揚質而抑文。在這種大思潮下，孔子卻力排眾議、另辟蹊徑，在充分重視文的同時，開始了對質的思考，提出“質勝文則野，文勝質則史，文質彬彬，然后君子?！保ā墩撜Z·雍也》）這一命題，倡言文質并舉，使“文質彬彬”思想更加趨于全面和完善。

由于“文”與“質”具有潛在的審美意蘊，歷代儒學研究者都將“文質彬彬”視作孔子的一種審美思想，是孔子創(chuàng)造的一個重要的審美命題?！拔馁|彬彬”思想也因此被寬泛地運用于社會人事評論和藝術評論，進入審美領域。這一思想由孟子、荀子繼承，經(jīng)漢朝司馬遷、楊雄、班固等人的繼續(xù)推動，最終在南北朝劉勰《文心雕龍》時達到成熟，成為中國文學和美學的重要傳統(tǒng)和中華民族世代相傳的共同審美理想。

二、由“文質彬彬”思想所體現(xiàn)的君子之道

君子是與孔子和儒家文化緊密相連的一個概念。自古以來，君子的崇高形象就一直為世人所敬仰。然而，何為“君子”？朱熹道：“君子，成德之名?！绷簡⒊f：“孔子常言君子，君子即指有偉大人格可以為群眾表率者?！保簡⒊断惹卣嗡枷胧贰罚┯纱?，我們暫可將君子視為孔子為社會大眾樹立的人格理想，是德能兼?zhèn)涞娜逭弑仨氝_到的人格境界。

如果說“君子”是孔子人生追求的起點，那么，“君子之道”足以讓孔子為之奮斗一生。正如國學大師辜鴻銘先生所言：“孔子全部的哲學體系和道德教誨可以歸納為一句話，即‘君子之道’?！保ü鉴欍憽吨袊说木瘛罚淖置嫔?，我們很難將君子之道的內涵一言以蔽之?，F(xiàn)僅從“文質彬彬”一詞，對其內涵也略加論述。

（一）辯證矛盾地看待問題

在馬克思主義哲學中，辯證矛盾即事物的對立統(tǒng)一關系，它不同于人們思維中出現(xiàn)的邏輯關系。矛盾雙方既統(tǒng)一又斗爭，有條件的相對的同一性和無條件的絕對的斗爭性相結合，才能推動事物的發(fā)展。

春秋末期，在“文”與“質”的關系爭論中，各家學派主要從審美與功利，美與善，文與德的角度論述，但未形成明確的文質對立統(tǒng)一的認識?？鬃右环矫嫖涨叭私?jīng)驗，另一方面吸收陰陽五行相成相濟的思想精髓，對文質關系進行闡發(fā)，提出了文與質的辯證矛盾關系，概括了它們的相互影響。

“質勝文則野，文勝質則史”?！墩撜Z譯注》中將此句譯為：“樸實多于文采，就未免粗野；文采多于樸實，又未免虛浮。文采和樸實，配合適當，這才是個君子?！雹傥氖俏牟?、華飾，質是樸實、本質?？鬃佑帽孀C的思維方式闡釋了文與質，表與里的關系，超越了以往的認識水平。在孔子看來，文質相一，無質不立。對待文與質的關系，既不能重文輕質，，也不能揚質抑文，而是應該統(tǒng)一于一體，“文質彬彬”，才可稱為“君子”之典型。

（二）表里如一

“文質彬彬”既表現(xiàn)了孔子主張內容與形式相統(tǒng)一的美學思想，又體現(xiàn)了儀表與品質相一致的道德要求。東漢王充在文與質的問題上曾云：“有根株于下，有菜葉于上，有實核于內，有皮殼于外……實誠在胸臆，文墨著竹帛，外內表里，自相副稱，意奮而筆縱，故文見而實露也……”（《論衡·超奇篇》）他不僅明確提出了內容的首要地位，同時提出了“外內表里”自相副稱的一致性，將“外內表里”視為不可分割的有機結合體。

《論語辭典》在解釋“文質彬彬”一詞時指出：“孔子辦教育目的為培養(yǎng)士和君子，他極重視人品的內在素質和外在表現(xiàn)，故提出‘文質彬彬（儀表和品質配合適當），然后君子’的主張，認為表里一致才能算是大雅君子?！薄拔馁|彬彬”思想探討了“君子”內外修養(yǎng)的和諧統(tǒng)一，即將‘君子’的言動、容色、生活各個方面的美和文化教養(yǎng)，與‘君子’的仁義道德品質兩者統(tǒng)一，才是孔子理想中的‘君子’。由此可見，孔子‘文質彬彬’的思想，對人的全面發(fā)展肯定分不開。

（三）中庸尚和

春秋時期，外在環(huán)境的動蕩，促使“文”內在矛盾的暴露，“文”的過分發(fā)展，必然需要以“質”來彌補。中國傳統(tǒng)文化尚“中”重“和”，強調不偏不倚，即以“中和”為美，這是儒家哲學理論上的中庸之道在美學思想中的反映，因此孔子才能對文質關系作出了合乎中和思想的論述，從而創(chuàng)立了以中和為精髓的儒家美學體系。

朱熹《集注》中載：“彬彬，猶班班，物相雜而適均之貌。言學者當損有馀，補不足。至于成德，則不期然而然矣”，透露出文質不僅要相顧，還要保證適均之勢?！墩撜Z注》引：“包咸曰：‘文質相半之貌?！w學者，或近于質，或近于文，性各有偏，皆當損有余補不足，令文質各半，以忠信之資，文以禮樂，斯為中和，則成德矣。此孔子論文質之界。治世既主文，則務宜進于文明三統(tǒng)，成德則宜文質兩難，當令不忘本質，此孔子意也?！雹诳鬃拥摹拔馁|彬彬”思想，著重啟發(fā)人們去探討他們之間的關系，要求文質皆能適中，維持彼此的平衡，形成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

三、君子之道的現(xiàn)實意義

從現(xiàn)實來看，損人利己、德缺道損、不仁不義等現(xiàn)象日益嚴重，社會正義喪失，社會秩序破壞，人際關系日益緊張而冷淡。而社會的發(fā)展與建設，不僅需要穩(wěn)定的環(huán)境，更需要和諧的人際關系。發(fā)展需要人，君子當先鋒。孔子“文質彬彬”的審美思想對“君子”主體內外的要求既能增強人的素質，又能指導人以正確的審美觀念判斷和分析事物，“君子之道”更是有利于促進個人的全面發(fā)展以及人與人、人與社會的和諧相處。

透過“文質彬彬”，重提“君子之道”，并非閑暇贅言，實乃當今社會之所需?？鬃铀浴熬又馈保侵腥A民族道德理想和人格追求的凝練與升華，它可以醫(yī)治人們內心的迷茫與失落，樹立重義輕利、淡泊明志的人生觀和價值觀，有助于提升人們的心靈境界、塑造理想人格、化解社會矛盾、改善人際關系，是推動和諧社會的寶貴文化資源，也是中華民族寶貴的精神財富。

注釋：

① 楊伯峻：《論語譯注》，中華書局，1982年，第61頁。

② 康有為學術著作選：《論語注》，中華書局，1984年，第79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