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刻葫蘆作為蘭州傳統(tǒng)文化、民間工藝和地域特色于一身的工藝品,是甘肅的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近百年來,無論在創(chuàng)作題材還是刻繪手法上,蘭州刻葫蘆都有了進一步的發(fā)展,形成了自己古雅樸拙的風格,每一枚刻葫蘆都是一個文化印符,想領悟其中蘊含的深厚文化就需要對它有足夠的了解和深刻的情感共鳴。
關鍵詞:蘭州刻葫蘆 民間工藝 文化
中圖分類號:J313.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6-026X(2013)04-0000-01
蘭州以其特殊的地理環(huán)境和民間文化氛圍,孕育了獨特的刻葫蘆文化。近百年來,蘭州刻葫蘆有了進一步發(fā)展,形成了以阮、王、陳三家為首的民間雕刻藝術群體。他們在刻葫蘆工藝上繼承發(fā)展、突破創(chuàng)新,形成了各自的工藝流派。下面主要以“阮氏”雕刻工藝來淺談蘭州刻葫蘆文化。
一、蘭州刻葫蘆的基礎材料
葫蘆在我國的種植、使用不少于五千年?!缎⊙拧吩疲骸澳嫌袡涯荆署壑?,《幽風》云:“七月食瓜,八月斷壺”,《堯典》中有匏為八音之一的說法,其中的“甘瓠”“壺”“匏”均指葫蘆,說明了葫蘆最早作為容器和食物被先民使用,后來衍生成為禮器樂器乃至民間用來祈福和驅邪的形態(tài)載體,被賦予了更深層的文化涵義。蘭州獨特的地形、氣候和“砂地”系統(tǒng),是培育品類繁多的優(yōu)質微型葫蘆的重要條件。用于微雕的葫蘆主要有以下幾種:
(一)雞蛋葫蘆
雞蛋葫蘆主要是指此類品種的葫蘆形狀與雞蛋類似,又稱“玲瓏葫蘆”。通常按“對”出售,種植者選取相近藤蔓上品貌相似的兩顆或多顆葫蘆,經過打磨、潤滑后供人把玩、雕琢。
雞蛋葫蘆大小不一,形態(tài)豐滿,直徑最大不超過三、四厘米,小可如一枚蠶豆、一粒葡萄。1986年被列為國家級珍品的阮文輝的代表作《唐詩204首》,刻在一個直徑四厘米的雞蛋葫蘆上。筆畫連綿,遒勁飄逸,布局得體,不疏不密。在放大鏡下,字與字之間沒有一處筆畫粘連。葫蘆上端是自由式的穿花牡丹,下端為魚龍化變,被懸掛在木質雕座上,整體體現(xiàn)出盛唐時期端莊典雅,雍容大度的風采。
(二)小椏椏葫蘆
小椏椏葫蘆又稱“壓腰葫蘆”,與我們平時在影視作品中見到的“8”字形葫蘆相似,但是蘭州微雕采用的葫蘆更為小巧精湛,有些小椏椏葫蘆只有成年人拇指般大小。這類葫蘆肚圓腰細,采摘時將蔓蒂盤成龍頭等形狀,可以進行微雕修飾,也可以拋光后直接作為擺設。
中國古典小說和繪畫中,這類壓腰葫蘆成為了求仙方術的物化形象,如“北極真人”的安期生,“八仙”中最先得道的鐵拐李等人物,葫蘆成為他們熔丹、煉丹、盛丹、施丹的容器,經過道教文化的沉淀,壓腰葫蘆逐漸衍變?yōu)槌上傻玫赖臉酥局弧?/p>
(三)疙瘩葫蘆
疙瘩葫蘆也是蘭州特有的葫蘆品種,因其體表覆蓋了大小不同的“疙瘩”而得名。這類葫蘆長相奇特,拙樸粗獷,疙瘩越突出、越密集就越受收藏家的歡迎,這是一種典型的“以丑為美”的審美體驗。
藝人在動手雕刻疙瘩葫蘆之前,要先用心忖度疙瘩的位置、大小、形狀,然后利用這些疙瘩,雕刻出立體的圖案。
二、蘭州刻葫蘆的創(chuàng)作題材
(一)春宮圖
葫蘆,合之為一,分之為半,陰陽相合,稱為“合巹”。而且葫蘆蔓長籽多,也成為了“多子多福”的象征,先民對葫蘆的崇拜源于生殖崇拜,所以蘭州刻葫蘆最早以“春宮葫蘆”現(xiàn)世。近現(xiàn)代雕刻名家李文齋也有涉及此類題材的作品。這類雕刻作品大多內容低俗簡單,線條粗糙斷續(xù),刻法單調原始,缺少觀賞價值和文化價值,難等大雅之堂。
(二)四體書法
通常雕刻藝人“四體”皆通,民間的藝人大多以范增、王羲之等的作品作為刻繪范本??汤L以針法剛勁,力度張揚,字隙勻稱,結構得當等為賞析標準。書法作品有全是字體的“通篇刻”,也有“扇面”、“橫披”等留出畫面,加上云錦、冰紋的刻法。葫蘆上的一行行工整的“小黑點”并不是在放大鏡下雕刻出來的,中國藝術講究“意在筆先”,優(yōu)秀的雕刻藝人憑借“感覺”用特制的工具進行刻繪,一氣呵成,無頭大尾掉,輕重不均的現(xiàn)象。內容有臨摹也有原創(chuàng),代表作品有阮文輝的《唐詩204首》,李文齋的《蘭亭集序》,以及“金城葫蘆王”齊鴻民刻繪的《古蘭經》等宗教典籍。
(三)山水風光、花卉、飛禽走獸等
蘭州的葫蘆處處是景,阮光宇最早將唐寅、王蒙等人的山水作品刻繪在葫蘆上,并將畫法糅合在刻法里,體現(xiàn)出“近處粗刻深刻,遠處細針細刻稀刻,近景刻實,遠景刻虛”的特點。眾所周知,葫蘆是軟硬不均的空心球體,所以刻繪起來不同于平面的書畫,雕刻藝人需要使平面的圖案凸顯出線條的立體化。拿起一只葫蘆,在掌心中緩緩轉動,不論從哪個角度看起,都是一副完整的作品,首尾交接之處渾然天成,并無違和感。由此可見,這些立體的畫面一旦展開,便是一幅鴻篇巨著。這種“通景”的刻法也始于阮光宇,他的《秋山行旅圖》、《蜀道圖》首尾相連,步步有景,令人驚嘆。
(四)仙佛仕女、刀馬人物和壽星百子等經典福祿造型
中國藝術追求的是一種“儀態(tài)”,尤其在人物的刻繪上。以阮光輝的作品《飛天》系列中的八朝一百二十身香音佛為例。一百二十個敦煌飛天被刻在一個約四厘米的微型葫蘆上,一個飛天只有米粒般大小,在高倍放大鏡下,各個長裙逶迤,舞姿婆娑,或揚手散花,或曲臂反彈,腰肢柔軟,顧盼生輝;頭發(fā)分組,根根交代,無一絲交叉纏繞;手指無論在撥弦還是撫笛,都符合人體力學,指節(jié)彎曲,典雅豐腴,精細秀美。蘭州刻葫蘆在人物刻繪上講究用筆的流暢,人物的五官、衣服紋飾、佩飾、神態(tài)、動作都是作品的重要因素。
民間紡織、繡花、年畫常用壽星、百子等題材,流傳深遠,為大眾喜聞樂見,所以這類作品是現(xiàn)在市面上最常見的題材之一。
蘭州葫蘆刻繪的內容還包括中國古典文學和民間故事,通常為一個系列,例如阮光宇刻繪的《西廂記》,從“驚艷”、“聽琴”、“賴簡”,一直到“長亭送別”,一套有數十枚;還有即興式詩畫,詩詞配畫的題材,區(qū)別于之前拘泥于臨摹的舊習,講究針到畫成,意趣天然。阮文輝的《赤壁夜游圖》,正面是東坡泛舟夜游的景色,背面用行草刻繪《赤壁懷古》。
蘭州刻葫蘆精品表皮圓潤,包漿厚重,底色素凈,意趣古雅,富含深厚的書法、繪畫、金石印章、神話傳說等文化印記。但是這些依靠口傳心授方式加以傳承的文化遺產逐漸被人們忽視,為了迎合市場需要,出現(xiàn)了大量低成本低價格的的刻葫蘆作品,也出現(xiàn)了借繼承創(chuàng)新之名隨意篡改民俗藝術,導致刻葫蘆藝術精品的缺失。政府每年組織“甘肅工藝美術大賽”,支持葫蘆藝人的創(chuàng)作,并尋找國內海外市場,進行有力的調控,效果較為明顯,但是實施時間較短,并且大多扶持名門藝術家,導致民間藝術家的生存發(fā)展現(xiàn)狀不容樂觀,如今還未建立健全的名家作品信息收錄集。這些都是蘭州刻葫蘆在發(fā)展中出現(xiàn)的問題,由此可見,蘭州刻葫蘆的潛在價值還有待挖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