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燕子
　　那些燕子為什么落上電話線
　　在這遼闊的鄉(xiāng)下
　　有那么多的樹，開花的
　　長葉的樹
　　它們?yōu)槭裁磳洳桓信d趣？
　　那些電話線在空氣中嗡嗡作響
　　并不像音樂
　　當然，也不像燕子的啁啾
　　附近是高壓電線
　　它們比電話線高，看不見的電流
　　疾如看不見的閃電
　　燕子甚至也在高壓線上棲落
　　神情從容
　　姿勢優(yōu)美
　　不能理解的燕子
　　和我們多么相似，因此它們
　　在我們屋內(nèi)筑巢，和我們親親密密
　　
　　夏天
　　
　　暑熱的天氣，河面也蒸騰著
　　裊裊白煙
　　細微的波浪，在密集的
　　荷葉那兒停止——
　　碧綠的荷葉，像一種天真的回響
　　搖曳在微微的風中
　　
　　時間依然稀薄，是上午
　　或者下午
　　只長莊稼不長樹木的地里
　　陰影只夠昆蟲們使用
　　遠處，泥盆紀的山脈
　　蜿蜒著淺灰色，在白云的下面
　　
　　渴望一場雷雨。
　　但沒有，陽光臥在草地上
　　明亮而閃爍
　　它在準備一個晴朗的夜晚
　　直到黎明時分
　　草和樹葉上才會出現(xiàn)晶瑩的露水
　　風從不平靜
　　
　　這鄉(xiāng)下的風是農(nóng)夫的風
　　在夏天，它有著太陽、汗水
　　和我童年的氣味
　　它忽有忽無
　　有時猛烈
　　使用雷電、雨的語言
　　無法滿足地狂歡
　　把人們撇在一邊
　　
　　現(xiàn)在，它是誰的風？
　　大大小小的汽車
　　無所不在地吼叫著奔馳
　　穿越它，裹挾它
　　強加的節(jié)奏
　　改寫了古老的風聲
　　年輕人覺得這是必然
　　他們在夜里也旁若無人地喊叫
　　風從不平靜。因為它是風
　　清晨
　　風吹著夜的黑色，讓它
　　慢慢散去，露出
　　天空，顯現(xiàn)大地
　　和大地上所有的物體，并且
　　讓它們開始找回
　　自己的投影
　　
　　靜。持續(xù)但肯定是
　　越來越短暫的靜
　　繼續(xù)在彌漫——
　　靜在享受著自己的靜，這是
　　它的權(quán)利
　　
　　是初春。蒼茫仍然延伸
　　紅黃紫綠。各種紛繁的色彩
　　仍然在地底下，在樹枝里
　　但是快了，它們會在
　　某一時刻
　　突然一齊睜開眼睛
　　
　　讓人目眩，讓人愣住
　　仿佛第一次看的世界，看到
　　春天的清晨
　　看到夢在真實地旋轉(zhuǎn)
　　感受到
　　蓬勃的各種各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