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初夏,我跟幾個驢友來到位于新疆博爾塔拉州博樂市境內(nèi)的北天山山脈中賽里木湖畔,體驗當(dāng)?shù)孛晒虐娘L(fēng)情。
蒙古包位于半山坡上。接待我們的是兩個當(dāng)?shù)啬撩瘢兄魅私邪柗?,女主人叫蘇達。由于一個旅游網(wǎng),我們相識,得到他們熱忱的邀請。
車子停在離蒙古包十多米的地方。阿爾凡與蘇達早已穿好了蒙古族服裝候在了蒙古包的門口。剛下車,阿爾凡就用一銀碗遞上了馬奶子酒。這是蒙古族朋友特有的風(fēng)俗:下馬酒。我們不會喝酒,但為了尊重少數(shù)民族兄弟的習(xí)俗,我們都雙手恭恭敬敬地接了過來,放在唇邊,象征性地抿了一口。
喝過下馬酒,我們進到蒙古包——阿爾凡的家。這蒙古包十多個平方米,其進門左手側(cè)及里邊一圈都鋪著厚厚的羊毛氈,羊毛氈上又鋪了布,上面放滿了馕以及各種奶制品,可惜我叫不出名。
按規(guī)矩,進門后必須脫鞋,從左側(cè)上去依次盤腿坐定,不能進門后徑直跨上羊毛氈,而且女同胞要坐在右邊。
阿爾凡樸實憨厚,他只是一次次把酒敬到你面前,那份敬意使你覺得不喝下會愧對了這份誠意。
阿爾凡一巡酒剛敬好,女主人蘇達又來敬酒。蘇達顯然比阿爾凡活躍得多。她敬酒方法與阿爾凡不同,她一端起酒碗,就先唱上一支歌。根據(jù)被敬酒者不同的身份選唱不同的歌曲,我不知道她是現(xiàn)編歌詞還是現(xiàn)成歌曲,反正她敬了十來個驢友,所唱歌曲無一相同,譬如她給我唱的歌詞大意是“不管春夏秋冬,都歡迎你帶朋友一起來作客……”也許,那略帶沙啞的嗓音不很甜潤,但那種韻味、那種出自心底的真情,是那些走穴的歌星也很難唱出來的。
草原牧民確實很樸實,他們不知怎樣歡迎遠方客人更好,只一個勁用敬酒來表達他們內(nèi)心的歡迎之意與敬意。除此之外,就是一個勁勸你吃。阿爾凡一樣樣介紹給我們:那是奶酪、那是酥酒、那是奶疙瘩、那是奶豆腐、那是奶皮子……我每樣都嘗了嘗,覺得奶皮子味道最好。他們說我嘴刁。原來奶皮子是牛奶中最精華的部分,相當(dāng)于豆?jié){上面那一層?xùn)|西。奶酪我也能吃得慣,奶疙瘩有些酸,但據(jù)說很開胃。
喝罷奶茶,我們出蒙古包看阿爾凡宰羊。
阿爾凡牽了一頭毛色黑白相間的當(dāng)年山羊來讓我們看過,很有點驗明正身的味道,大概是讓客人放心,這是活蹦活跳的山羊。
趁煮羊間歇,我們換上了主人的蒙古族服裝,騎上了馬,拍照留念。
蘇達還在草場上即興為我們跳起了熱情奔放的蒙古舞蹈。
陽光、藍天、雪山、青松、蘇達一襲紅色蒙古服,翩翩起舞于綠色的草場上,仿佛萬綠叢中一點紅,構(gòu)成了色彩和諧,韻律動人的畫面,那美似定格在達留草場,定格在我們心扉。
當(dāng)蒙古包前羊肉飄香的時候,我們的做客開始進入高潮。
蘇達唱起了蒙古族人的《祝酒歌》。唱罷,她向我們的驢隊長——王先生獻上了潔白的哈達,然后又唱《美麗富饒的博爾塔拉》,再為我們的隊員一個一個地獻哈達。我知道,獻哈達是蒙古族人的最高禮節(jié)。以前雖從書上報刊社、電視電影里看到過哈達,而現(xiàn)在平生第一次自己也接受哈達,多少有些激動。我想這潔白的哈達我將好好保存,留作永遠的紀(jì)念,紀(jì)念這次博爾塔拉之行,紀(jì)念這次難忘的做客蒙古包。接受哈達的我,用剛學(xué)來的蒙古語說“阿西塔!”
羊肉抓飯我們曾在重慶的特色餐館吃過,自以為有經(jīng)驗了,誰知蒙古族還有蒙古族的規(guī)矩——阿爾凡把一大盤羊肉端了進來,隨后用蒙古刀在肥碩的羊尾巴上割下一條二指寬二指長的肥羊肉,放在手心,敬到客人面前,客人須當(dāng)眾吃掉。這是尊貴的客人來到才有的禮節(jié)。王先生是隊長,自然先敬他,盛情難卻,他閉閉眼吞吃了那肥肥的羊尾巴肉。輪到我時,羊尾巴上最肥的一段已先敬了王隊長,阿彌陀佛,我的那一條肉是肥瘦各半,幸好我還能吃點羊肉,不致當(dāng)眾出洋相,也不至駁了主人面子。
吃罷羊肉抓飯,蘇達把蒙古包頂當(dāng)中覆蓋著的羊毛氈掀開了,一縷陽光直射進來,蒙古包里頓時燦爛起來。
當(dāng)我們告別時,阿爾凡又執(zhí)意來敬上馬酒,一直目送我們車子遠去。山遠了,水遠了,惟有阿爾凡一家揮手道別定格在蒙古包前,烙印在我們心坎上。
賽里木湖又稱凈海,而這一片達留草場可稱是一片難得的凈土。當(dāng)然,更純更凈的應(yīng)該是阿爾凡一家的心靈了。阿爾凡一家接待我們,沒要任何報酬沒收任何費用,只知道是來自千里之外的一批旅游愛好者。
也許,這輩子我們再也沒有機會重逢,但他們一家卻傾注了最大的熱情,把我們當(dāng)作最尊貴的遠方客人。那種民族間的親情像天山的雪水一樣清一樣純,像馬奶子酒一樣醇一樣香。
“拜也爾塔,拜也也爾塔!”(蒙語“再見”),我們再一次揮手道別,依依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