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蒙

歌劇是一門綜合藝術，也是一種形式感很強的藝術品種。我們必須強調它的特性，尊重它的藝術規(guī)律，追求它的形式美。但是，藝術形式終究是為內容服務的，特定的內容應該有特定的、與它相適應的藝術形式。由于每部歌劇的題材、情節(jié)、人物、時代特征各不相同，所以不可能要求所有歌劇都用一個固定的模式去套，只能是不拘一格，量體裁衣，依據(jù)生活的需要來選擇得體的表現(xiàn)形式。藝術講究個性，歌劇樣式也不應是標準化的，而應該是多樣化的。

中國是個歌劇的王國，傳統(tǒng)戲曲源遠流長，地方戲曲星羅棋布，民間小戲短小精干，這些中國所特有的歌劇形式，從古至今娛樂陶冶著中國觀眾，并以它鮮明的民族特色征服了越來越多的外國觀眾，向世界顯示著中國歌劇事業(yè)豐厚的土壤和堅實的根基。“五四”以來興起的歌舞劇和新歌劇，雖然引進和吸收了歐洲歌劇的創(chuàng)作技巧和表現(xiàn)手法，但是由于歌劇工作者們在民族歌劇的實踐中自覺地注意了“洋”形式為中國內容服務，因而經歷了幾十年的不懈努力，新歌劇以它反映現(xiàn)實、貼近群眾的內容和新鮮活潑的形式贏得了眾多觀眾。

早在20年代，黎錦暉先生創(chuàng)作的《麻雀與小孩》、《小小畫家》等12部兒童歌舞劇就開始了發(fā)展民族歌舞劇、新歌劇的有益嘗試。這些兒童歌舞劇在音樂表現(xiàn)形式上，它既不同于傳統(tǒng)的戲曲，又不同于歐洲歌劇、舞劇，而是突破戲曲唱腔、曲牌的限制，創(chuàng)作了載歌載舞、帶有喜劇色彩又具有兒童特點的歌舞音樂。30年代中期，由田漢、聶耳合作的《揚子江的暴風雨》為新興歌劇舞臺吹進了強勁的革命之風?？箲?zhàn)初期，由李伯釗、向隅、呂驥等創(chuàng)作的歌劇《農村曲》在藝術表現(xiàn)形式上，借鑒了歐洲歌劇的表現(xiàn)手法，并創(chuàng)造性地運用朗誦解決了道白問題，《農村曲》是新歌劇成功借鑒歐洲歌劇表現(xiàn)手法和創(chuàng)作技巧的早期代表作品之一。

在轟轟烈烈的秧歌運動中，延安的歌劇工作者成功地創(chuàng)作了大型歌劇《白毛女》?！栋酌返膬热菖c形式以及不同藝術門類間的較完美的結合，使其成為新歌劇發(fā)展道路上的一座里程碑，它標志著新歌劇進入了一個新的歷史時期。

建國后到文革前，我國又相繼出現(xiàn)《江姐》、《洪湖赤衛(wèi)隊》、《小二黑結婚》、《阿依古麗》等各具特色的歌劇作品。

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后，大家都探索具有民族特色的社會主義新歌劇且已取得了一定的成果。1982年北京召開的歌劇座談會期間的觀摩演出上出現(xiàn)了《芳草心》中的“小草”這樣優(yōu)美的作品。

《芳草心》是經歷怎樣的音樂創(chuàng)作過程呢？該劇反映的是城市青年的現(xiàn)實生活，既無生離死別的強烈沖突，也無宏偉壯闊的群眾場面，它的格調應該是清新、淡雅的，不應寫得沉重、繁雜。該劇以抒情唱段為主體，結合戲劇性的對唱、重唱、合唱的音樂結構形式，從而拉近了與觀眾的距離。由于該劇的特定內容和形式，決定了其音樂必須具有當代青年的特征，具有強烈的時代氣息和蓬勃的青春活力。因此該劇創(chuàng)作中避免了甩水袖的老腔老調，而是采用有律動、有朝氣、有青年們喜愛的音調和節(jié)奏特點進行了創(chuàng)作。創(chuàng)作中避免了洋腔洋調的旋律進行，使音樂能表現(xiàn)民族的心理素質，符合民族的欣賞習慣和審美要求。這也是音樂民族性的主要的本質所在?！斗疾菪摹返囊魳穭?chuàng)作中，基本上沒有依靠哪一種戲曲劇種，也沒有更多的強調某個地方的音調，而是綜合運用了民族的旋律和調式特點加以融合雜交進行創(chuàng)作的。

歌劇藝術中最基本、最主要的是如何解決和處理戲劇和音樂這一矛盾，充分發(fā)揮音樂的主導作用，這是歌劇音樂創(chuàng)作的成敗關鍵，《芳草心》的音樂創(chuàng)作強調了一個“情”字，所以在唱段上不安排為唱而唱，舍棄了人物上場“自報家門式”的、“道白演繹式”的、以及脫離情節(jié)孤立發(fā)揮音樂的唱，將唱段安排在有利于抒發(fā)人物感情，有利于造成詩的意境，形成活潑熱烈氣氛或有利于深化思想主題、增強喜劇效果的地方。

音樂是時間的藝術，需要嚴謹?shù)慕Y構，歌劇音樂更是如此。一方面，使每一個唱段具有精巧的結構，具有一定的方整性和獨立性。另一方面，采用了節(jié)歌重復的手法，前后對稱、首尾呼應，使音樂在整體結構中得以重復，便于統(tǒng)一形成特點。

在歌劇藝術中，劇本是基礎，音樂是主導，人物是核心。所以刻畫人物是歌劇音樂創(chuàng)作的根本任務?！斗疾菪摹窞榱丝坍嫹挤歼@個人物，首先安排了八首主要唱段用以表現(xiàn)芳芳活潑開朗的一面，這些唱段都是用大調式寫的，節(jié)奏明快且?guī)в幸綦A式的旋律進行的特點。對芳芳這個人物只有外部特征的音樂刻畫還不夠，人物形象只是平面的，所以又為她增加了新的唱段用以表現(xiàn)芳芳內心熱情、深沉的另一面，這幾個唱段是用綜合調式來寫的，比較多的運用了調式交替和調性轉換的手法。

而如何用音樂表現(xiàn)刻畫另一人物媛媛呢？采用非常簡單化、臉譜化的方法丑化她，入情入理的描寫她的內心，運用四首主要唱段的變化或完全重復來表現(xiàn)她外表文靜而內心陰暗的性格特點。

“小草”這首歌采取親切平易的吟唱式寫法，結構短小而嚴謹，力求旋律樸實無華，用單純的形式表達深刻的內涵，這首歌對于點明主體，升華芳芳的精神境界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以上這些也是該劇成功的一些重要方面。

綜上所述，我國民族歌劇歷史之悠久，形式之多樣，影響之深廣，觀眾之眾多都是歐洲歌劇的發(fā)展條件所無法相比的。植根于這樣優(yōu)良的環(huán)境中的我國民族歌劇，前途必然是廣闊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