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 浩
(華南師范大學哲學所,廣州 510006)
類比論證的特征及其評價標準
胡 浩
(華南師范大學哲學所,廣州 510006)
盡管隱喻和類比都屬于科學的邏輯,但隱喻是創(chuàng)造相似性的,因此,如何評價一個隱喻的好壞,尚無公認的標準。而類比論證的基本特征是基于(已接受的)相似性的推理,從而可以對它給出相關評價。Bartha近來提出類比論證的評價標準和程序,他提出的標準主要包括先驗關聯(lián)和泛化潛力兩個方面的。以達爾文的人工選擇和自然選擇的類比為例表明Bartha的標準和程序可以用于說明科學知識的變化問題。
類比論證的特征;評價標準;隱喻
隱喻或類比是否是科學邏輯的一部分?要回答這一問題,首先需明確“科學邏輯”一詞的含義。按拉卡托斯的說法,科學的邏輯包括兩個部分,其一是科學知識增長(或變化)的邏輯,其二是科學知識檢驗或評價的邏輯[1]317-318。所謂科學史的理性重構就是通過評價的邏輯來重構科學知識增長(或變化)的動態(tài)過程。同時也有人認為,隱喻和類比屬于科學的邏輯,如下一段話就表達了這樣的觀點:“隱喻或類比并非直接提出一個預先存在于目標域中的本質而是幫助我們構建本質,隱喻產(chǎn)生符合目標域的數(shù)據(jù),并調(diào)整明顯與目標域相矛盾的數(shù)據(jù),因此,本質通過隱喻而被洞察,而隱喻則成為科學邏輯的一部分”[2]11。這就意味著在某些情況下,通過對科學理論建構中使用的類比和隱喻進行分析和評價,可以對科學理論的變化過程作出某種(理性的)說明。但是,在作這種說明之前,有必要澄清隱喻和類比這兩個概念之間的區(qū)別,進而再說明它們在科學邏輯中所起的不同作用。
首先,我們來看“類比”這一概念,一般認為,類比是某種論證方式,它具有如下形式:
(1)S與T在某些(已知的)方面是相似的。
(2)S有某些進一步的特征Q。
(3)因此,T有特征Q,或某些相似于Q的特征Q*。
這一論證形式是歸納的,因為前提的真并不能保證結論的真。S和T分別是來源和目標域。一個域是一系列的對象、屬性、關系和功能,以及一系列已接受的關于那些對象、屬性、關系和功能的陳述。更形式化地說,一個域由一系列的對象以及一個關于它們的解釋理論構成。而S和T之間的對應關系又被稱為類比關系,所謂類比關系是S和T中的對象、屬性、關系和功能的映射,S和T中所有項不必完全一一對應。通常,類比映射僅僅適用于某些被選擇的性質。而這些一一對應關系是一些相似性關系,下面我們來看一個具體的類比推理:
從這個實質類比[3]75論證可以看出,類比推理是基于相似性的推理,而類比映射則是一系列的相似性。
再例如:
父親/孩子 (類比于) 城邦/臣民
在這一形式類比[3]75中,目標域和來源域是結構或關系相似的,即父親和其小孩之間的關系類似于城邦和其臣民之間的關系。而并非是個體之間或某個屬性之間的相似性。在這一類比映射中,父親與城邦的對應,以及孩子和臣民之間的對應關系不是相似性關系?;诮Y構或關系的相似性,我們也可以作相關的類比論證:
父親與孩子之間的關系類似于城邦和臣民之間的關系,
父親有撫養(yǎng)、保護和管教孩子的義務,
因此,類似地,城邦也有保護、管理和為其臣民提供服務的義務。
由以上例證可以看出,類比論證不管是實質的還是形式的都是基于(可接受的)相似性的。只不過前者是預測性的而后者是說服性的和解釋性的。而與類比具有極其重要親緣關系的另一概念是隱喻,隱喻也被認為是思想和推理層面的東西,那么它和類比論證有區(qū)別嗎?為什么人們常常將二者混用呢?
在當今的隱喻理論中,Lakoff的隱喻理論目前看來應該是最有影響的。他對隱喻的本質是這樣刻畫的:隱喻的本質就是根據(jù)已知概念網(wǎng)絡系統(tǒng)來理解(或概念化)另一個(已知或未知的)概念網(wǎng)絡系統(tǒng)[4]203。僅從這一刻畫來看,類比也具有相同的本質。因此,可以寬泛地將類比和隱喻這兩個概念混同使用。再具體一點問,如何根據(jù)已知的概念系統(tǒng)來理解未知的系統(tǒng)呢?lakoff提出了他獨到的概念隱喻理論。我們以一個例子來說明他的這一理論,據(jù)他的經(jīng)驗研究[4]206-208,在英語中有很多的日常表達式是基于將“愛”概念化為“旅程”的,這些表達式不僅僅用來談論愛,而且用來作關于愛的推理。這些表達有:
(1)看,我們走了多遠;
(2)它是一條漫長而坎坷的路;
(3)我們現(xiàn)在不能往回走了;
(4)我們到了十字路口;
(5)我們也許要各行各路了;
(6)這種關系無論如何都走不下去了;
以上這些表達并非必然是關于愛的談話,但很容易被理解為是關于愛的描述。這一將愛概念化為“旅程”的思維過程,就是隱喻的過程。這一過程是如何可能的呢?因為,來源域(旅程)和目標域(愛)之間存在著某種高度結構化的映射。這種映射由是一系列的本體論的對應關系構成,具體到“愛是一段旅程”這一隱喻,有如下對應關系:
戀人對應于旅行者
愛的關系對應于旅行工具
戀人的共同目標對應于他們在旅途中的共同目的地
關系中出現(xiàn)的困難對應于旅行活動中的障礙
“愛是一段旅程”僅僅只是這些本體論對應(映射)關系的名稱,而該映射則是一系列本體論的對應關系?;谶@些本體論的對應使得我們能夠將關于旅程的推理知識用于關于愛的推理。例如,當一對戀人之間愛的關系出現(xiàn)難以克服的困難時,已知普通旅行者在旅行中遇到難以克服的障礙時,我們往往可以作出如下推論:棄車而去,或者不再前行。因為有了以上的對應關系,我們可以作出關于愛的關系的相關推斷;這對戀人的關系要破裂了。從以上分析可以看出,構成“愛是一段旅程”這一隱喻本質性的東西是從來源域“旅程”到目標域“愛”的本體論對應。表面看,隱喻是一種語言現(xiàn)象,實質上,它更是思想和推理層面的東西。這里要進一步澄清的問題有兩個:
其一是這些本體論對應關系是如何來的呢?lakoff認為,這些映射是約定的,它們是我們概念系統(tǒng)的一部分[4]208。如果繼續(xù)問,我們?nèi)绾螘羞@樣的概念系統(tǒng)?這時lakoff的回應是:它們根植于感知運動(sensorimotor)經(jīng)驗。例如,“價格上漲”“股市暴跌”等表達,這類關于量的主觀判斷都是根據(jù)關于垂直性的感知運動經(jīng)驗來概念化的[5]47。但不管怎么說,這一問題的研究不屬于科學推理的研究。其二是這些本體論的對應關系并非是相似性關系,因此,我們關于來源域推理的知識推移至目標域并非是類比的推理過程。這些關系是根據(jù)來源域形成目標域的意象的過程或者說重新概念化對象域的過程,并非是基于相似性的推理過程,而應該說是創(chuàng)造相似性的過程。Lakoff也承認隱喻具有創(chuàng)造相似性的功能(至少有些相似性是不能獨立于隱喻的,例如,“思想是食物”這一隱喻就創(chuàng)造了“思想”和“食物”之間概念上的相似性,因為“思想”概念和“食物”概念本身都是獨立于“思想是食物”這一隱喻的)[6]147-148。類比推理所基于的相似性可以是隱喻所創(chuàng)造的相似性(是否類比論證所基于的相似性都是隱喻創(chuàng)造的結果,這要進入歷史語境的分析)。所以,從這個意義上說,類比論證或推理可以是隱喻的,它是對隱喻所創(chuàng)造的相似性的進一步拓展。這也造成了人們在談論隱喻和類比在一個科學研究綱領的建構中的作用時,對這兩個概念的使用基本上是混同的。
Paul Bartha則指出,隱喻和類比推理在科學理論建構中是起著不同作用的:
“在科學中使用的隱喻具有庫恩范式的功能。因為基本的隱喻能夠提供模型和意象,形成對現(xiàn)象的知覺(perception),由此建立的理解是很難改變的……而類比論證大多數(shù)用于拓展存在的范式,它們被用于常規(guī)科學的語境中?!保?]12
也就是說,隱喻主要用于形成科學模型和范式,類比則用于提出假設和說服,進行理論上的進一步統(tǒng)合。Paul作出的這一區(qū)分是很重要的,而且與Lakoff關于隱喻的分析不謀而合。盡管在科學實踐活動中,類比論證所基于的相似性,有時是基于隱喻創(chuàng)造的,有時則不是。例如,達爾文的自然選擇和人工選擇的類比論證中所基于的相似性,就直接來源于觀察(當然人們可以說如何在觀察中注意到相似性,仍是一個隱喻的過程)。而進化生物學家通過使用目的、功能和設計等隱喻揭示出有機體和人工制品之間深刻的相似性。基于這種相似性,生物學家類比地構建起關于有機體適應的解釋綱領——適應主義。這一過程則是基于隱喻所創(chuàng)造的相似性而進行的類比拓展。但這并不妨礙我們用“創(chuàng)造相似性”和“基于相似性”來區(qū)分隱喻和類比論證,反而支持類比論證可以獨立于隱喻而起作用的論點。有了這一區(qū)分,使得我們在研究策略上可以將隱喻的研究定位于心靈哲學或認知(語言)科學的范疇,主要關心的問題是,人們注意到相似性是如何可能的?隱喻如何概念化或范疇化理論詞項,從而形成相應的科學模型或范式?隱喻有規(guī)則嗎?這些問題表明,從科學邏輯的角度看,隱喻的研究主要屬于發(fā)現(xiàn)的邏輯。至于隱喻的發(fā)現(xiàn)機制是否可以進行客觀的評價,則是一個懸而未決的問題,而之所以懸而未決,就在于“相似性”概念是一個非常主觀甚至私人的概念。而既然類比論證是基于已接受的相似性的推理,從而大有希望將類比論證的研究定位于科學評價或檢驗的邏輯范疇。在科學評價的范疇內(nèi)討論類比論證,無需討論它所基于的相似性是如何得到的這一問題,而主要關心類比論證的合理性問題。從Hesse到Bartha,經(jīng)過幾十年的努力,科學哲學家們終于找到一些切實可行的類比評價的標準。
通常一個好的類比論證具有如下形式:
人們的直覺是,Q*之所以是合理的是因為P和P*是相似的,而目標和來源之間的差異性是無關的或可以不加考慮的。這里隱含著的是P和Q是相關的,這種相關性可以是邏輯相關、因果相關或統(tǒng)計相關、解釋相關等等。與此同時,沒有理由可以禁止我們將P和Q之間的相關性泛化為目標域中的P*和Q*之間的關系。正是基于這樣的直覺,Bartha提出,任何好的類比論證都必須滿足如下兩個標準[2]57:
(1)先驗關聯(lián)(Prior Association):在來源中已知的相似性P和進一步的相似性Q(Q將被投射至目標域)之間必須有某種關聯(lián)。
(2)泛化潛力(Potential for Generalization):必須有證據(jù)支持而無(關鍵性)證據(jù)反對將來源中的先驗相關泛化至目標域。
滿足以上兩條標準的類比,被認為具有表面的合理性(Prima facie Plausibility)。反之,要反駁一個類比,則首先可以反駁P和Q之間的關聯(lián)并不存在或者P和Q之間的相關是次要的相關,其次是有證據(jù)或有理由反對將來源中的先驗相關泛化至目標域。另外,有可能人們忽略了重要的相關相似性,而賦予次要的相關差異性較高的權重;某些關鍵的差異性,在某些新假設下,可以變得不那么重要。如果將這些因素都考慮進來,那么對類比論證的進一步評價則涉及負類比、中性類比和正類比之間的轉換,以及兩個競爭類比之間的相互作用等動態(tài)的過程。因此,Bartha提出評價一個類比論證有三個步驟[2]104,重述如下:
(i)首先確定來源的先驗關聯(lián),以及這種關聯(lián)需要滿足的條件。例如,如果先驗關聯(lián)是邏輯關聯(lián),那么,由P蘊涵Q,或Q蘊涵P必須是邏輯有效的。而根據(jù)P和Q的關聯(lián)的方向,即P和Q之間的邏輯先后關系,可以將類比論證分為如下幾個類型:預見類比、解釋類比、功能類比、(對稱)相干類比。從相干性的強度來看,大體可以分為演繹的和(概率)歸納的[2]98。
(ii)檢查相干性。即確定兩個域的哪些特征在評價類比論證的過程中是相關的。這一步包含兩個問題:在論證中清晰表達的哪些特征是相關的,以及這種相關性的強度?是否有其它相關的特征沒有表達在類比論證中?
(iii)評價泛化潛力(在類比論證中泛化力可以作(理論的)統(tǒng)合力來理解)。除了考慮是否有關鍵性的證據(jù)反對將來源域的先驗關聯(lián)泛化至目標域,還須考慮如下三個問題:某些關鍵因子從中性類比是否可以轉化為正類比?某些次要的因子是否可以由負類比轉化為中性類比,或者由中性類比轉化為正類比?是否存在著競爭的類比來弱化原有的類比論證?
經(jīng)過以上三步檢驗的類比論證,被稱為具有定性的合理性(qualitative plausibility)。從(iii)可以看出,論證定性合理性的根源之一就在于正面啟發(fā)法的合理運用。而正面啟發(fā)法的運用是否合理的分析則反映了一個理論變化的動態(tài)過程。因為一個表面上看來并非滿足表面合理性的類比,可以通過增加輔助假說的方式,來拯救所謂表面不合理的類比而達及定性合理性。下面我們以達爾文的自然選擇和人工選擇之間的類比為例(以下簡稱“選擇類比”)來說明這一評價過程。
眾所周知,達爾文通過自然選擇和人工選擇的類比嘗試解釋大量的生物學界的事實,這包括物種的多樣性、特定性狀的適應性以及物種的共同起源等等。在達爾文的類比中,來源是人工飼養(yǎng)的產(chǎn)品,而目標域是自然界當中的物種。通過人工選擇(Q)那些對人有用的特定性狀的繁殖,從而增加了被選性狀在下一代數(shù)量上占優(yōu)的幾率。通過幾代的繁殖,具有該新性狀的有機體與原有物種具有較大的差異性或變異(E1)。類似地,在自然界中動植物的有用的(適應的)變異性狀,在長期的過程中,通過自然選擇(Q*)而得以保留并在種群中占有數(shù)量上的優(yōu)勢。這里的要點是,自然選擇作為一個假設(Q*),它能夠解釋有用性狀的優(yōu)勢以及物種的變異。為了討論的方便,我們這里僅考慮達爾文如何通過類比論證來提出自然選擇的假設,并用它來解釋物種之間的差異性和新物種的產(chǎn)生。
這一類比論證的圖式如下:
下面我們依照以上三步過程來檢驗這個類比論證:
首先,明確來源域中的先驗關聯(lián)。Q、E1和M之間的先驗關聯(lián)同時是解釋相關的,即人工選擇(因果地)解釋了為什么E1和M的出現(xiàn)。而Q和NS之間的先驗關聯(lián)不僅僅是解釋相關的,而且是預見相關的。特別地,人工選擇過程還是一個有意向選擇的過程。
然后檢查相干性。在第一步已看到,Q和M、E1是解釋相關的;Q和NS之間還是預見相關的,而Q*和NS*則是解釋相關的。而M和M*、E1*和E1是相似的,所以,Q*和 NS*、E1*,也是解釋相關的,而Q*和M*還是預見相關的。其中E1和E1*,以及M和M*是關鍵因子,因為E1和E*分別是Q和Q*的解釋目標,而M和M*則是物種變異是漸進的關鍵證據(jù)。而其它類比因子是次要因子。
通過以上兩步分析,表明該類比論證存在著以下幾個困難[2]130-131:第一,在人工飼養(yǎng)的環(huán)境下,從未出現(xiàn)過新物種。因此,這和自然環(huán)境下物種多樣性是大相徑庭的。第二,人工選擇是智力操作的結果,而自然選擇則假定是沒有有意識主體的因果作用的。第三,人工選擇是一個決定論式的過程,而自然選擇則是一個概率式的過程[7]18-19。因為人工選擇中培育者規(guī)定具有特定性狀的有機體被允許繁衍,而自然選擇假定具有較大適應性的個體具有較大的幾率繁衍。第四個問題也是達爾文承認的最嚴重的問題,那就是在當代物種和化石記錄之間,并沒有證據(jù)表明存在良好的過渡類型的物種,而人工選擇的物種之間有良好的漸變類型。
這樣看來,達爾文的類比論證存在著(關鍵性)證據(jù)反對將來源中的先驗相關泛化至目標域。所以,達爾文的類比論證并不符合前面提出的表面合理性要求。那么該論證是否可以得到拯救而滿足所謂“定性的合理性”呢?為回答這一問題,我們還須進行步驟(3)即評價泛化的能力。達爾文通過增加一系列的輔助假說,來拯救他的類比。
首先,達爾文對第四個問題的回應是化石記錄是不完全的[8]334,而中間物種的不存在,可以用它們較易滅絕來解釋[8]185。這里,達爾文引入的是一個輔助性假說,即中間物種較易滅絕。這樣就將這個負類比轉化成一個中性類比。至于第一個反駁,達爾文求助于時間尺度,他認為既然人工選擇在極短的人類歷史中就能產(chǎn)生如此大的變化,那么在漫長的自然歷史中自然選擇可以產(chǎn)生更巨大的變化。基于他的這一假設,同樣可以回應第三個困難,因為假定極大尺度的時間,一個基于極小統(tǒng)計優(yōu)勢的概率式的過程同樣能夠產(chǎn)生相同的多樣性,就像在短時間內(nèi)通過有意識的決定論式的選擇過程一樣[2]131??梢钥闯?,達爾文在這里再次引入一個輔助假說,即地球的年齡足夠長[8]336-340,以至于有漫長的漸進過程來產(chǎn)生地球上的各種新物種,達爾文通過該輔助假說將該負類比轉換成中性類比。而今天各種中間類型證據(jù)的積累和地球年齡的研究支持了達爾文的這一假設,從而將這些中性類比轉換成了正類比[2]133。至于第二個困難,則一直是這一類比引起爭議的地方,如果承認自然選擇過程中存在有意識主體的因果干涉,則無疑將回歸佩利的自然神學。這次,達爾文采取的進路是求助于人們對上帝的無知,即人們不知道在自然選擇的過程中是否存在有意識的主體的因果干涉,從而將以上負類比轉化為中性類比。以上三個輔助假說都不是特設性的,有些還提出了新穎的預見,并被證實。目前看來,尚未有有競爭力的類比來弱化達爾文的這一類比。因此,仍可以說達爾文自然選擇和人工選擇的類比是具有定性的合理性的。
從以上的分析可以看出,隱喻是創(chuàng)造相似性的,它屬于認知(語言)科學和心靈哲學的范疇,而基于相似性的類比論證屬于科學推理的范疇,因而是可以進行評價的。本文的案例分析可以初步表明,通過類比論證的評價分析,可以幫助人們理性重構一個研究綱領(比如達爾文的自然選擇學說)在科學史中的變化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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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ssence of Analogical Arguments and Its Justification Criterions
HU Hao
(Philosophy Institute,South China Normal University,Guangzhou 510006,China)
Although the analogy and the metaphor are part of the logic of science,the metaphor creates similarities,so there is no accepted criterion for justifying it.However,the essential feature of the analogical argument is that it is a kind of reasoning which is based on(the accepted)similarities,so it could be justified.Recently,Bartha generates some criterions and a program for justifying the analogical arguments.His criterions include priori association and potential for generalization.In the case study of Darwin’s analogy that is between the artificial selection and the natural selection,it shows the criterions and the program could do some help for explaining the problem of the change of scientific knowledge.
the feature of analogical arguments;justification criterions;metaphor
B812
A
1674-8425(2012)01-0012-06
2011-10-15
國家社科基金項目“隱喻的認識論研究”(07CZX006)。
胡浩(1968—),博士,副教授,研究方向:科學哲學、邏輯和分析哲學。
(責任編輯 王烈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