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麗珍

【摘要】美國電影塑造的平民英雄不僅頻繁出現(xiàn)在大熒幕上,更是深入到社會民眾心里,得到認可推崇,反映著美國人文化心理中最普遍的自我意識或自我理解的狀況。文章從個體的英雄情結(jié)、成功價值觀和性格特質(zhì)成因三個角度分析美國對平民英雄的認同現(xiàn)象,以期對我國英雄人物熒幕塑造和題材發(fā)掘有啟示作用。

【關鍵詞】美國文化心理 英雄情結(jié) 價值觀 性格特質(zhì)

美國的電影作為美國文化的一部分,其中滲透著美國的主流價值觀與意識形態(tài)。英雄主義題材電影在美國好萊塢長盛不衰,熒幕上塑造的一個個超級英雄不僅在美國本土,甚至在世界各地家喻戶曉,他們的言行舉止、裝束用具都成了時代的標志,影響著一代人的成長。他們或者是傳統(tǒng)的英雄,有著出眾的品格、不屈的精神、勇往直前的勇氣和高尚的道德情操,在正邪斗爭中匡扶正義,戰(zhàn)勝萬惡;或者是超能俠士,身懷異能,卻低調(diào)隱忍,在眾人危難時刻挺身而出,力排萬險,解救蒼生。在眾多英雄范型中,美國電影熒幕上著重塑造的還是平民英雄,他們就是現(xiàn)實生活中的普通人,可能是快解職的警探、遭誣陷的大兵、失意的科學家、服刑的囚犯等,因為突發(fā)事件或是特殊原因極具戲劇性地被推到了風頭浪尖擔起了重任。在完成任務的過程中他們也會經(jīng)受挫折、打擊,在徘徊無助和猶豫不決后重新找到自我,完成一次次對自我的救贖和個人價值的實現(xiàn),最終成就功業(yè)贏得成功。

在我們看來,通常英雄多是在一個時代、國家、民族、階級中具有標桿、楷模的特性,有著示范學習的榜樣作用的精英個體或群體。功成名就的英雄不是會被奉上神壇受人敬仰,就是為成就他人慷慨赴死接受緬懷,但是我們在美國電影中看到的英雄有些卻不是這樣,他們個性鮮明卻又泯于眾人,意外的登場成就一番作為后又平凡地回歸人群,繼續(xù)享受那得來不易的團圓溫馨和平靜生活。美國電影塑造的平民英雄頻繁出現(xiàn)在大熒幕上拯救危難,不僅是為迎合觀眾的商業(yè)需要和心理需求,而且有其本國獨有的社會文化心理的深層原因,反映著美國文化心理中人們最普遍的自我意識或自我理解的狀況。

個體的英雄情結(jié)

美國英雄主義的起源可以在美國西部故事的文化表征中看到。在美國電影中美國西部故事最受到美國和其他國家的民眾的喜愛。西部牛仔故事有著濃烈的美國文化內(nèi)涵,是美國所特有的文化背景下的產(chǎn)物。在西部大荒原這個暗示了尚待開發(fā)建立成平等、公正、自由、繁榮的美國社會中,個性張揚、灑脫自由的牛仔的行為和態(tài)度是這個新興的美利堅民族的精神和追求,象征著美國精神—勇敢冒險、積極進取、向往正義、追求自由、渴望成功。在這種文化背景下,與英雄相對的魔鬼和邪惡的形象則是不得善終,遭眾人唾棄。而代表著美國精神的牛仔們也是普通的大眾和拓荒者們的代表。1939年約翰·福特執(zhí)導的影片《關山飛渡》因聚齊了所有西部的經(jīng)典元素而被公認為西部片的里程碑之作,奠定了西部片的基本模式大獲成功,演員約翰·韋恩在該片中塑造的林果就是頗具類型化的典型西部牛仔形象。他英俊瀟灑,桀傲不羈,頭戴寬沿帽,手持左輪槍,為復仇而戰(zhàn),成為西部片的代表人物蜚聲影壇,成了那個時代所有美國人的化身?，F(xiàn)實中的民眾也因牛仔形象的深入人心,牛仔精神的代代傳承,使美國精神得以定型成為了美國文化的象征。那種展現(xiàn)了拓荒者在西部邊疆為生存而艱辛奮斗的生活,張揚出的精神氣度,錘煉成這種獨特環(huán)境下獨有的民族精神,成為了美國文化的內(nèi)核所在。19世紀末20世紀初,因為東西鐵路貫穿交通發(fā)達,牛仔時代結(jié)束。但西部牛仔精神的確在此時完全確立。奮進、開拓成為美國文化的重要內(nèi)涵,激勵著一代代美國民眾去繼續(xù)傳奇。所以喜愛牛仔文化,崇尚美國精神的美國民眾不可避免地都會具有英雄情結(jié),具有這種主體性心理情結(jié)的個體特點就是每個人都有的英雄崇拜和做英雄的欲望,希望自己成為正義的化身和邪惡克星,每個人也都認為自己成為英雄不是什么奢望,即便是普通人,只要通過平等的競爭和開拓進取都可以收獲成功。所以平民英雄更符合社會和個體內(nèi)隱的心理欲求和價值觀念,因為在他們看來凡人身份的英雄的身份和成功的故事才最順理成章,也最激勵自我、鼓舞人心。

成功的價值觀念

文藝復興以后,西方人本主義盛行,文化理性中的自我意識使得人在自我統(tǒng)一性的體驗中發(fā)現(xiàn)自己生存的意義和價值。美國人用現(xiàn)象學和存在主義改造了精神分析理論,產(chǎn)生了人本主義心理學思潮。崇尚人的自主與獨立,主張個體的行為應最大限度地表達個人的愿望和能力,這樣才能顯示自我存在的意義,實現(xiàn)個人的價值,才是個體真正意義上的成功。在個人英雄主義和救贖主義精神為主流的美國社會文化和宗教文化的背景下,熒幕上的每個美國英雄只有通過不斷地超越自我,完成一次次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實現(xiàn)最終目標,通過自我救贖和拯救他人求得大團圓的結(jié)局,這才能讓觀眾心平氣和,不留遺憾地走出影院?？梢娫诿绹洗蟊妰r值觀念評判的成功是個人要實現(xiàn)能力和價值的最大化。而成功雖然是每個人都會實現(xiàn)的最終目標,但又不該是唾手可得的,而是自己積極進取、發(fā)現(xiàn)機遇、拼搏奮斗,甚至是誓死力爭才得到的。在這種個體和集體無意識的社會文化心理下,他們的英雄成就功業(yè)的方式必須首先經(jīng)歷坎坷,努力拼搏后方能修成正果,即便是生下來就要擔當大任的主角,雖然身懷異能也不能一帆風順,命中注定他要經(jīng)歷風雨才能見到彩虹。電影《Mission: Impossible》(中文名:碟中諜)只看片名就知道講述的故事必定不同尋常,從第一部到第四部,一個情報局的行動特工—伊森·亨特,在屢遭陷害、同伴出賣、強敵壓制、困境重生的情況下一次次的自我超越,完成人所不能,成為人們心目中的超級英雄。電影《極限特工》也如出一轍,但是主角卻換成了更加貼近草根凡人的囚犯、流氓。當他們一次次在激昂的音樂背景下、在高潮迭起的劇情中挑戰(zhàn)自我,拯救眾生時,屏幕前的觀眾不會計較是誰拯救了世界,而是關注他們?nèi)绾纬阶约?完成使命。用導演迪塞爾評價這部電影的原話來講:“在我看來007那種間諜已經(jīng)過時了,人們已經(jīng)看夠了一個彬彬有禮的英國紳士拯救世界,現(xiàn)在,他們在期待一些更貼近常人的精英代表?？纯次覀兩磉叺娜?還有人像007那樣永遠西裝革履嗎?”真的是“英雄不需問出處,百煉黑鐵也成鋼”,因為人人都有爭取成功的潛力,歷盡艱險的成功才最有價值和喜悅。這也是美國夢下每個人都堅信通過個人努力可以實現(xiàn)夢想和成功,美國主流價值觀下個人價值的實現(xiàn)方式的完美詮釋。

性格特質(zhì)成因

美國影片也經(jīng)常著重對主人公心理世界的描寫和性格特質(zhì)的成因詮釋分析。作為平民英雄區(qū)別于傳統(tǒng)心理中精英文化下的理想英雄,本身或許從人格特質(zhì)上并不一定品格高尚,品質(zhì)優(yōu)秀,甚至一開始還是劣跡斑斑、渾渾噩噩的無我狀態(tài),但通過經(jīng)歷危機和一段心理歷程后找到自我,實現(xiàn)自身價值。尤其是平民英雄的性格特質(zhì)大多比較復雜多維,性格塑造也比較變化動態(tài)。這不僅符合美國文化中對人格的塑造強調(diào)個體認知的發(fā)展過程,注重人格特質(zhì)在每個階段的變化和發(fā)展的科學理論,而且也從側(cè)面反映了美國文化是改造人、塑造人的力量源泉,反映了美國社會倡導的積極向上、導人向善、超越自我、進取不止的主流價值觀念。在老少咸宜的美國動畫大作中《卑鄙的我》、《超級大壞蛋》兩部片子甚至塑造出兩個反常規(guī)的英雄角色,他們本不該是壞人,卻因為童年的不幸遭遇喜劇地走上了歧途,在溫情、愛情的感召下,就輸了自我,成就了他人,我們完全不用擔心這拍給小孩子看的主角到底有多卑鄙、自私、窮兇極惡,反倒會同情他們年少時的不幸,為他們不平,不管他們性格有多少面,最終他們一定會完成救贖,改過自新,還會毫無意外地拯救世界,贏得從未有過的贊譽和成功。在成熟的美國影視作品中,人格的完善并不在于與生俱來的優(yōu)秀品質(zhì),也不在于一時的榮辱,而在于明天的希望。不管是誰,人格都是一種逐漸習得成熟的過程,只要超越自己走向人格的完善和心靈的強大,最終都會是大眾心目中的英雄。這也是原本不像英雄的普通人能登上舞臺,委以重任,最終不負眾望地成就英雄壯舉的最合邏輯的科學解釋,也正是這種強調(diào)人格發(fā)展、成熟和自我超越的過程使得形形色色的凡人殊途同歸,最終在美國精神的感召下成就了自己和他人,成了大眾心目中的英雄。

結(jié)論

英雄祟拜是一種普遍的文化心理,創(chuàng)造自己的英雄來保持其精神是每一種文化的責任和目標。美國影片中塑造平民英雄,不僅是迎合社會文化發(fā)展和大眾心理需求的必然結(jié)果,更多的是通過塑造平民英雄把美國精神和主流文化價值觀傳遞給每個平民,通過英雄的成長經(jīng)歷、優(yōu)秀人格、言行舉止、榮辱得失起到示范和榜樣的作用,從而實現(xiàn)文化和價值觀念的灌輸和滲透。反觀我國熒幕上的英雄,還有人物臉譜化、范式常規(guī)化,英雄固定化、人物單一化的不足,我們要摒棄美國文化的滲透侵蝕,也要吸收美國英雄的范式多元、性格多維、個性鮮明、利他為己等特點,在新形勢下多發(fā)現(xiàn)塑造我們自己的平民英雄,傳承中華精神文化,推動社會發(fā)展。

(作者單位:華北水利水電學院外語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