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云獻
我國農民工數量已達到2.4億人,其中,新生代農民工的比例占到了六成,隨著農民工的規(guī)模越來越龐大,其內部分化也越來越明顯,有學者根據不同的生存狀況,把農民工分為三種類型:“溫飽型”、“小康型”和“發(fā)展型”[1]?!皽仫栃汀笔侵改切┲荒芙鉀Q最基本的生存問題的農民工;“小康型”是指生活相對比較富足的農民工;“發(fā)展型”是指物質生活和文化生活都比較富足的農民工。就業(yè)能力是指勞動者獲得工作和保持工作,并在需要時重新獲得就業(yè)的能力[2]。Ronald W.McQuaid(2005)認為就業(yè)能力是影響個人獲得工作可能性的全景性因素,其具體評價指標包括以個人就業(yè)技能、幸福狀態(tài)、工作搜尋、適應性等為主的個體因素,由工作文化和資源可及性等構成的個人環(huán)境層面以及由當地勞動力市場特點、宏觀經濟需求因素與政策等構成宏觀因素??傊?,農民工就業(yè)能力不僅是實現自身職業(yè)向上流動的前提,更是能否融入城市的關鍵因素,只有通過穩(wěn)定的職業(yè)收入按時按量的獲得城市生活的資金,農民工才能更深的卷入城市生活中來。我們認為就業(yè)能力的差異在一定程度上影響農民工的城市融入情況,就業(yè)能力越強的農民工越有可能迅速的融入到務工所在地的生活中去。
本文主要研究就業(yè)能力對農民工城市融入的影響,假定在市場需求不變的前提下,就業(yè)能力越強的農民工越容易融入城市生活。對于農民工的就業(yè)能力的評估指標,我們通過借鑒McQuaid的“全面的就業(yè)能力”[3]概念以及羅恩立構建的廣義視角下的新生代農民工就業(yè)能力評價體系[4],主要從個體的微觀因素、中觀因素(包括家庭、工作環(huán)境以及社會網絡所提供的資源能量)、宏觀因素(培訓扶持、就業(yè)扶持、社會保障、社區(qū)支持)等三個層面來選擇自變量,因變量則是農民工的城市融入狀況。更為具體的研究假設有3個:
假設1:個體素質水平對農民工的城市化程度具有正向的影響。朱力在實證研究的基礎上,認為農民工的適應狀況呈依次遞進的三個層次:經濟層面、社會層面和心理層面,而經濟層面的適應主要從農民工的職業(yè)、收入和住宿等方面考查,本研究對農民工就業(yè)能力微觀層面的評估,主要從工作技能水平、工作搜尋能力、適應能力、人口特征等四個方面來考查,更加細化的指標有:(1)受教育程度;(2)工作經驗;(3)適應能力;(4)健康狀況;(5)性別;(6)網絡使用能力
假設2:農民工所擁有的包括家庭、社會以及工作環(huán)境能夠提供的實際和虛擬的社會資本量對城市融入具有正向的影響。農民工就業(yè)能力中的社會資本包括家庭支持、社會支持和工作支持三個方面,其中,家庭支持涉及子女教育負擔、養(yǎng)老負擔、婚姻狀況、居住環(huán)境等方面,工作支持涉及收入水平、勞動負荷、勞動保護、職業(yè)等級等方面,社會支持主要涉及交際網絡、求助網絡等方面。我們用中觀環(huán)境中的9個指標來衡量農民工的就業(yè)能力,包括:(1)收入水平;(2)勞動負荷;(3)是否簽訂勞動合同;(4)子女教育費用;(5)社會交往對象;(6)求助網絡;(7)居住環(huán)境;(8)社會關懷;(9)職業(yè)等級。
假設3:就業(yè)能力所包含的宏觀環(huán)境影響主要指市場需求、公共服務對農民工城市融入的影響,本研究假設市場需求不變的情況下,一系列的政策扶持對農民工的城市融入具有正向的影響。政府能夠扶持農民工就業(yè)的,促進城市化的公共服務包括培訓支持、就業(yè)支持、資金扶持、稅收優(yōu)惠和社會保障等方面,具體指標有4個:(1)培訓支持;(2)工作尋找支持;(3)社會保障參與情況;(4)子女是否進入公辦學校。
本文使用的數據來自課題組2011年在河南省鄭州市進行的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社會變遷中新生代農民工貧困代際傳承和階層固化問題研究”及“城市化進程中農民工的社會管理問題項目”,此次調查共覆蓋河南省34個市縣的1500名農民工,共涉及餐飲、服務、加工制造、建筑、保潔、IT、銷售、管理以及個體經營等84個用人單位,采用深度訪談和問卷測試的方式進行調研,共發(fā)放問卷1300份,收回有效問卷1122份,回收率86.31%,并在數據回收之后使用SPSS16.0軟件包對回收數據進行統(tǒng)計分析。
表2 自變量和因變量的基本情況
我們調查的對象主要集聚在河南省鄭州市中原區(qū)城市群,樣本整體素質較高,小學以下僅占3.7%,具有高中以上文化程度者占80.1%;男性居多,共663人,占59.1%,女性459人,占40.9%;大部分調查對象是“80后”,共894人,占總體的79.7%;未婚者742人,占總體的66.1%;外出打工1年左右者501人,占44.6%,1-3年者占36%;在職業(yè)類型中,管理崗居多,占33.2%,其次是服務業(yè),占總體的18.8%,建筑業(yè)131人占總體的11.7%;單身居住的農民工有707人,占總體的63%,其次是與配偶一起居住的農民工占28.3%,與配偶和子女一起居住的農民工占24.94%。
表1 樣本基本情況
本文研究主要涉及的自變量和因變量基本情況如表2所示:
為了說明農民工就業(yè)能力對其城市融入的影響,我們在統(tǒng)計控制的條件下使用多元回歸法進行分析,一共建立了三個模型,逐一加入控制變量,從表3可以看出,個體層面的人力資本對農民工城市融入程度的預期最高,可以解釋農民工城市融入狀況18.8%的變異,其次是中觀層面的工作、家庭以及社會的資源可及能力以及宏觀的政策扶持,三者綜合起來所代表的就業(yè)能力可以解釋農民工城市融入23.6%的變異量。
在模型1中,只有農民工個體層面的就業(yè)能力變量進入了模型,整個模型的修正R2為0.188,從卡方檢驗來證實,受教育程度、工作經驗、適應能力等三個變量對農民工城市融入狀況的作用是正向的,年齡因素起反向的作用,而且以上四種因素的影響均達到了統(tǒng)計學上的顯著水平,假設1得到證實。
(1)受教育程度和身體素質這兩個因素都在0.001水平上顯著,對農民工的城市融入存在正向的影響。相對于受教育水平較低的農民工而言,受教育程度越高,自身擁有的人力資本就越高,在人力資源市場上的競爭優(yōu)勢就越明顯,為進一步的融入城市奠定了堅實的經濟基礎;農民工的身體素質越好,其在城市的生存適應能力就越強。
表3 就業(yè)能力對農民工城市融入情況影響的模型
(2)年齡、工作經驗、適應能力這三個因素在0.01水平上顯著,其中,年齡對農民工的城市融入具有負向的影響,而工作經驗和適應能力對農民工的城市融入情況具有正向的影響。年齡越大,城市融入的過程就越艱難,而工作經驗越豐富、適應能力越強,城市融入的過程就越容易。
在模型2中加入了就業(yè)能力所包含的中觀層面的系列因素,使得整個模型的解釋能力有所提高,兩個層面的因素加起來可以解釋城市融入20.2%的變異量,而且卡方檢驗顯示,職業(yè)類型、交際網絡、合同簽訂、社會關懷這幾個因素的作用是正向的,工作時間、工作不公正對待這兩個因素的作用是負向的,假設2得到了證實。
(1)交際網絡和社會關懷這兩個變量在0.01水平上顯著,對農民工的城市融入具有正向的影響。可見,農民工和城市居民交往的頻度和親密度越高,群際之間的相互影響越深刻和廣泛,這有助于他們的意識形態(tài)和生活方式逐漸向城市居民靠攏,盡快的融入到城市生活中去。
(2)職業(yè)等級和是否簽訂合同這兩個變量在0.05水平上顯著,對農民工的城市融入具有正向的影響。農民工的職業(yè)層次越高,就越容易融入到城市生活中;和用人單位簽訂合同的農民工融入城市的可能性就越大。
(3)工作時間和工作不公正對待這兩個因素在0.05水平上顯著,對農民工的城市融入具有負向的影響。工作時間越長、勞動負荷越重且遭遇工作不公正對待的農民工,其城市融入就更加艱難。
模型3中加進了就業(yè)能力在宏觀層面政策的影響因素,這使得模型的解釋能力進一步提高,整個模型的修正R2為0.236,說明,由個體微觀層面、中觀環(huán)境以及宏觀層面構成的就業(yè)能力可以預測農民工城市融入情況23.6%的變異量??ǚ綑z驗顯著,工作尋找支持、培訓支持與社會保障支持在0.01水平上顯著,子女教育支持的影響雖然不顯著,但也存在一定的影響,因此假設3也得到了證實。
(1)工作尋找支持、培訓支持與參與社會保障情況這三個因素對農民工城市融入的正向影響在0.001水平上顯著,農民工在就業(yè)服務、免費培訓支持、社會醫(yī)療保障以及子女義務教育方面獲得政府支持的力度越大,其公民權的享有幅度越高,其越容易融入到當地的城市中去。
(2)原有假設預測獲得在子女教育方面的支持這個因素對城市融入影響顯著,但結果并不顯著,這可能和我們的樣本特征有關系,我們所調查的樣本以“90”后的新生代群體為主,未婚者占了66.1%,這類群體還未涉及對子女教育的問題,因此,雖然存在影響但結果并不顯著。
通過以上的數據分析,我們認為,在推進城鄉(xiāng)一體化的過程中農民工的城市化問題是關鍵,但是要真正實現農民工的市民化,就業(yè)是生存之本,提高農民工的就業(yè)能力是實現其在城市生存、發(fā)展及心理融入的前奏,從農民工自身發(fā)現和挖掘他們的能力和潛力,可能是改變目前被動現狀的較為有效的途徑[5]。當然,提高農民工的就業(yè)能力是一項系統(tǒng)工程,需要政府、社會、企業(yè)以及農民工個體的共同努力,通過本文的研究,我們給出以下建議:
首先,政府應加強對農村基礎教育的投入,加大對農民工職業(yè)培訓與就業(yè)服務的力度,讓農民工在自身人力資本得以不斷提升的過程中實現主體性的成長;其次,要逐步破除一切阻礙農民工轉移就業(yè)的制度性桎梏,真正實現“同城同權”、“同工同酬”,做好農民工城市化過程的就業(yè)服務工作,同時,加大對用工單位的監(jiān)督,保護農民工的合法權益不受侵犯;最后,政府應不斷加大輿論宣傳,加強對農民工的人文關懷,營造農民工溫馨和諧的“精神家園”,提升他們的主人翁意識,從而增強其對務工所在地的社會認同感。
[1]陳旭峰等.社會融入狀況對農民工組織化的影響研究[J].中國人民大學學報,2011,(1).
[2]郁建興瞿志遠等.就業(yè)能力理論及其中國應用[J].毛澤東鄧小平理論研究,2010,(9).
[3]Mc Quaid RW,Lindsay C.The Concept of Employability:Transcend?ing the Orthodoxies of Supply and Demand?[J].Urban Studies,2005,(2).
[4]羅恩立.新生代農民工就業(yè)能力的評價指標體系研究[J].華東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0,(1).
[5]宋玉軍.推動農民工組織化程度的政治經濟學思考[J].技術經濟,200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