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平,李玲玉,梁柳婷
(桂林電子科技大學外國語學院,廣西桂林,541004)
基于文化差異的“歸化”和“異化”
張 平,李玲玉,梁柳婷
(桂林電子科技大學外國語學院,廣西桂林,541004)
每個社會都具有獨特的語言表達方式,這與文化的民族特色有關?!皻w化”和“異化”翻譯策略都注意到了源語和譯入語的文化差異,但異化論主張直譯,強調原文的語言形式及其背后的文化因子,歸化論則注重地道的譯語形式及相應的文化因子。與微觀翻譯策略不同,作為宏觀翻譯策略的歸化、異化觀照和反映文化差異。
歸化;異化;文化
作為翻譯的策略問題,“歸化”(domesticating method)和“異化”(foreignizing method)一直都是翻譯界爭論的熱點問題之一。
德國譯論家施萊爾馬赫(Friedrich Schleiermacher)提出兩種翻譯方法:一種是譯者盡可能不去驚動作者,而讓讀者向作者靠攏;另一種是譯者盡可能不去驚動讀者,而讓作者向讀者靠攏。[1]前者就是“異化”,即立足于原文語言或原文作者的翻譯,它要求讀者接受異域風情和異國情調,而不是一味地對讀者遷就、讓步和妥協;后一種方法就是“歸化”,即以目的語語言形式或譯文讀者為著眼點的翻譯,它能夠讓譯文讀者感覺到十分地道和熟悉。
我們不能以那種二元對立、一元中心的視角對異化與歸化進行考查和分析。事實上,它們互為補充、相得益彰,是共生關系,而不是互相排斥的關系。它們都是翻譯的策略和方法,無所謂優(yōu)劣。從根本上看,這兩大翻譯策略的根本區(qū)別在于文化系統的選擇。它們只是把不同的文化作為各自的出發(fā)點和歸宿罷了。簡單地說,“異化”主張直譯原文的語言形式,保留語言背后的文化因子?!皻w化”論則關注地道的譯入語和相應的文化因素。在國際交流日益頻繁的今天,各民族在語言文化上呈現出交融的趨勢。但是,在語言翻譯中,我們仍需注意不同語言間的文化差異,以便運用最適當的方式達到最佳交流效果。
基于此,本文試圖從文化差異的角度,探討異化和歸化翻譯策略的相關問題。
英國人類學家泰勒(Edward Tyler)認為文化是一種復雜體,它包括知識,信仰、藝術、道德、法律、風俗以及后天習得的其他能力與習慣。[2]在此基礎上,Samovar等人認為文化是一個大的群體通過若干代努力獲取的一種基于知識、經驗、價值觀、信仰、處世態(tài)度、宇宙觀、物質財富等的積淀。它表現為一定的行為方式和語言習慣;同時也受制于共同生活所涉及的物質存在。[3]
語言是人類所特有的。對它的重視,體現了人們對自身的重視。了解語言就是了解人對事物如何感受和呈現。了解語言形式的序列,就是了解人類心理的內在邏輯,也是了解人類認識世界的視角和模式。了解語言,就能了解人的行為和特征,而了解一個民族的語言就是了解一個民族的文化。[4]
每個社會都有自己的文化傳統。因此,它們具有不同于其他社會的風俗、習慣、宗教、信仰、世界觀、價值觀和話語組織方式。比如,當中國學生聽到別人說“Your handwriting is very good.”時,一般會立即回答:“No,no,my handwriting is very poor.”對此,英美人會感到不理解,甚至感覺中國人是在懷疑他的動機、判斷力和真誠程度:人家的書法不好,為什么偏偏說好呢?殊不知,中國人歷來主張謙虛,認為“虛己者進德之基”。有時,中國人用自貶的方式來體現謙虛的美德。在中國人心目中,謙虛的背后隱含著認同和感激。顯然,如果能夠預先知曉對方的語言習慣和語言心理,那么這種誤解是可以避免的。一方面,中國學生完全可以依照英美人的語言習慣直接回答:“Thank you!”;另一方面,在明白了中國人的語言習慣之后,英美人就不會因為那種彰顯謙虛的回答而迷惑不解了。
王佐良先生指出,翻譯中的最大困難是兩種文化的不同。一種文化中不言而喻的東西,在另一種文化中卻要花很大力氣加以解釋和說明。[5]這是因為,有時,譯文背后的文化體系缺乏源語文化的某些認知語境和背景知識。如果不了解這些語境和背景,只是簡單地按字面翻譯,就會使讀者產生錯誤聯想。
例如,李商隱《無題》中有“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的句子。其中的“絲”既表蠶絲,又表相思之情。我們根本無法在英文中找到對等的詞或短語來傳達這種微妙的思想感情。甚至還有涉及特定文化的寒暄語。事實上,它們的字面意義并不是很重要。例如,“你吃了嗎?”并不表明問話者想請客。正是由于語言和文化的這種密切關系,我們可以說,翻譯并不是簡單的語碼轉換,而是跨文化的語際交流活動,是一種基于文化轉換的語言轉換。例如,英語習語“Go to law for a sheep,you lose a cow”似乎等同于漢語的“撿了芝麻,丟了西瓜”。但是,兩者不完全相同。前者除了表示“得不償失”的喻義之外,還表示律師借打官司之名,向原告和被告收取高額費用;當然,它也反映出英語民族通過法律途徑解決糾紛的法制觀念和生活習慣。[6]漢英語言的差異反映出兩種截然不同的文化視角和思維模式。在一定程度上,兩種語言的轉換就是思維方式的轉換。因此,作為翻譯人員,除了努力提高自身的雙語能力,還應該不斷提升自己的雙文化能力。只有深刻全面地理解了語言形式的文化內涵,充分了解相關語言形式之間的文化差異,才能在跨文化翻譯時將自己置于對方的文化背景中進行觀察和思考,并提高自己對異質文化的敏感性和對本土文化的掌握程度。
需要指出的是,我們了解文化差異,并不意味著放棄民族特色和文化個性。我們要熟悉西方的文化,西方也應該熟悉我們的文化。事實上,隨著我國綜合實力的不斷增強,我們的國際地位日益提高,西方正在重新認識、接受中國文化。因此,對于我國的翻譯工作者來說,如何在譯作中既傳意又傳神地推介中國幾千年的燦爛文化,已經提上日程。
既然已經明白翻譯中的文化內涵與文化差異,我們就應根據具體情況靈活選用不同的翻譯策略,進而成功實現兩種文化的交流。
如果譯入語沒有源語文化的某些語境假設,我們不妨實行歸化。例如,我們可以hare譯成“野雞”,因為兩者都有表示野妓的義項。歸化翻譯策略使讀者通過自身的鑒別、對比和過濾把譯者所要轉達的異域情景重新定位。這是讀者對自身文化和源語文化的再認識,是一種提升和飛躍。第一本德語版《安妮日記》的翻譯者安內莉澤許茨(Anneliese Schtz)對那些與當時德國意識形態(tài)不一致的詞語進行了弱化或中立化處理,有時甚至不惜刪除。由此可見,出于意識形態(tài)和認知情境的考慮,譯者對原文的部分內容進行個人處理也在情理之中。因此,勒費維爾指出,當語言學方面的因素與意識形態(tài)和/或詩學方面的因素發(fā)生沖突時,后者總是獲勝。[7]當然,從客觀的角度看,這樣做是以犧牲原文內容的真實性和可信度為代價的。惟其如此,所以翻譯才有“不忠的美人”之說。
另一方面,過度歸化喪失原作的風格、抹殺異國情調、忽略異域美以及讀者對它的欣賞。于是,為了讓讀者充分理解完全不同于自己的異域文化,譯者往往采用異化策略,直接把異域文化的相關信息傳達給讀者。隨著跨文化交際的不斷擴展和深化,異化似乎更具有市場和生命力。例如,功夫(Kungfu)、士多啤梨(strawberry,草莓)、士多(store,商店)等。這會產生一種獨特的美感和視覺沖擊力。在開始的時候,有些詞匯或表達的直譯確實有些生硬、甚至有些別扭,譯文讀者需要付出更多的主觀努力才能理解。但有時多付出一點努力是值得的,因為這樣可以讓人開闊眼界。這就為實施異化策略創(chuàng)造了條件。同時,由于國際交流越來越頻繁,不同族群間的心理距離日益縮短,這也為理解和接受不同文化掃清了障礙。
當然,最好的翻譯是顧及兩種方法。偉大翻譯家玄奘指出:“既須求真,又須喻俗?!逼渲械摹扒笳妗本褪亲非鬁蚀_性,“喻俗”指的便于讀者理解。光求真、不喻俗,效果未必顯著。在廣告和商標的翻譯中,人們注意到了這一點。例如,譯者把照相機商標Polarold妙譯成“拍立得”,把自行車商標Giant音譯為“捷安特”,既表達出了商品的特性,又迎合了消費者的心理,完全做到了歸化與異化的折中和統一。
從歷時角度來看,文化不斷發(fā)展和進化。翻譯理論家紐馬克(Peter Newmark)認為,文化發(fā)展和進化的主要趨勢是趨同(convergence),即隨著文化的發(fā)展,文化范圍日益擴大,各種文化越來越趨向于統一和融合。國與國之間、地區(qū)與地區(qū)之間的交流日趨頻繁,在文化上互相影響、不斷產生共鳴。例如,“漢堡包”(hamburger)、“鱷魚的眼淚”(crocodile tears)、“象牙塔”(tower of ivory)等很多英語詞匯已進入中國百姓家。隨著中國對外開放的不斷深入,語言和文化融合的趨向會越來越明顯。同樣,進入英文的漢語詞匯也日益被西方人接受,如“茶”(tea)、“瓷器”(china)等。語言是文化的載體,也是文化的核心部分,語言的國際交流促使文化不斷融合。這就減少了文化差異所造成的翻譯困難,也為文化的多樣性發(fā)展創(chuàng)造了前提條件。
在文化融合的趨勢下,在輸出自己的文化時,弱勢文化也希望自己的文化得到強勢文化的承認和尊重。為了擴大本民族文化在強勢文化中的影響,在翻譯本國作品時,譯者往往會采用異化而非歸化的翻譯策略。弱勢文化的某些因素會滿足其他民族文學的內在需求。弱勢文化作為新信息得到譯語文化的認可。這就是說,特定民族在某一時期居于主導地位的文學傳統、文學特色、審美觀和意識形態(tài)等逐漸為其他民族所接受。
我們所探討的“歸化”和“異化”屬于宏觀翻譯策略。在探討宏觀翻譯策略之余,我們還要研究微觀層面上的翻譯策略。跟宏觀翻譯策略不同,微觀翻譯策略從不同角度研究翻譯中的具體問題:有的從文藝美學角度研究翻譯,提出藝術論翻譯觀;有的從語言學理論角度,提出語言學翻譯觀;有的把語言學理論和其他學科結合起來(如奈達結合語言學理論和讀者反應論提出“動態(tài)對等”、“功能對等”);有的認為翻譯是藝術論和科學論的統一(如霍恩比);有的則根據文本類型提出文本中心論(如紐馬克)。這些微觀研究都注重從文本出發(fā),研究譯文文本怎樣忠實于原文文本,而不是觀照和反映文化差異。然而,它們同宏觀翻譯策略一道,共同推動翻譯理論和翻譯事業(yè)的發(fā)展。
[1] LEFEVERE A.Translating Literature:The German Tradition[M].Amsterdam:Van Gorcum Assen,1977:74.
[2] TYLOR E.B.Primitive Culture[M].London:John Murray,1871:1.
[3] 劉宓慶.文化翻譯論綱[M].武漢:湖北教育出版社,1999:2.
[4] 錢冠連.哲學軌道上的語言學研究[J].外國語,1999(6):11.
[5] 王佐良.翻譯、思考與試筆[M].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1989:34.
[6] 黃曉林.英漢習語的歸化與異化翻譯策略[J].廣西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9(3):90.
H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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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世紀廣西高等教育教學改革工程“基于認知理論的高校英語信息化教學及其改革”(2008W021);中國外語教育研究中心資助課題“基于網絡語料庫的大學生英語作文自我糾錯研究”
張平(1970-),男,碩士,副教授,研究方向為語言學及應用語言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