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剛
魯迅是中國現代文學史上一位具有巨大文化聲譽的作家,他的作品是一座光芒永存的豐碑。他的《吶喊》和《彷徨》兩部小說集收入了25篇現實題材的小說,其中知識分子題材占14篇,真實地描寫了中國知識分子在清末、辛亥革命和“五四”以后三個重要時期的精神和生存狀態(tài)。在這些小說中,魯迅先生以極其復雜的感情刻畫了一批形象鮮明、各具特色的知識分子形象。魯迅先生對他們的刻畫與關注,意在把知識分子的命運與整個社會改革聯系起來,把他們看作思想啟蒙的主體,希望他們能夠肩負起改革社會的重任。
在魯迅先生的小說中的知識分子行列里,第一批和我們見面的,是《孔乙己》中的孔乙己和《白光》中的陳士成。這二人都是破落的士大夫家庭的子弟,他們四體不勤、五谷不分,一輩子受“八股取士”的毒害,完全是舊式知識分子?!翱滓壹涸瓉硪沧x過書”,“陳氏的祖宗是巨富的”,可是到了他們這一代,卻都窮困潦倒了。但是他們與勞動人民又是畢竟不同的,孔乙己那“站著喝酒而穿長衫”的形象,便是他所處社會地位最好的說明:他已經沒有資格要酒要菜,慢慢地坐喝了,但是他始終不肯脫下那又臟又破的長衫。所以如此,就在于他能滿口的說些教人半懂不懂的之乎者也之類的話,這樣,就使他們有著那些短衣幫所不可能有的,返回到長衫幫里面去的希望。而這途徑就是:進學,中舉。然而,科舉制度只不過是封建統治階級為了籠絡知識分子所設的釣餌而已,十年寒窗、一舉成名的美夢并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夠做得到的??滓壹簺]有撈到半個秀才,陳士成連考了十六回,結果也還是“這回又完了”。盡管孔乙己與陳士成在性格上有著很大的差異,但是他們的歷史命運卻是相同的。如果說,十年寒窗,一舉成名的幸運,對于封建社會盛世的知識分子是具有某種代表性的,那么,到了孔乙己、陳士成的時代,科舉制度所依附的封建社會已經走到歷史行程的末尾,沒落、潦倒就成為這一時代封建知識分子的歷史命運了。當然,這時仍有爬上去的科場得意者,但就人物的時代意義來說,孔乙己、陳士成的命運似乎也就是只能是這樣的。魯迅先生之所以要選取潦倒的讀書人和瘋狂的老童生來做作品的主人公,而不以科場得意者做主角,也不給孔乙己、陳士成安排一個大器晚成的幸運,這正是表明了作者對于這一時代封建知識分子歷史命運的深刻認識。
孔乙己、陳士成的悲劇性,就在于他們所追求的出路,和借以走上這條路的手段——科舉制度已經失去了可靠的依附。歷史根本不可能再給他們安排什么好的命運。他們只有潦倒一生,被打斷了腿在眾人的轟笑聲中爬行遠逝;或者身神經錯亂地淹死在萬流湖里。對這樣的悲劇人物,魯迅先生對他們的描寫除了批判與同情之外,主要是為了向世人揭示了科舉制度所依附的封建制度本身的“吃人”本質,用以驚醒那些仍然麻木的具有封建思想的下層文人。
《祝福》中的魯四老爺、《孔乙己》中的丁舉人、《肥皂》中的四銘以及《高老夫子》的高爾礎等,他們是統治者思想的表現者。他們表面上道貌岸然、滿腹經綸,象個飽學之士,整日里說著倫理道德,實際上他們的內心已完全墮落,滿腦子男盜女娼,是一些不學無術的封建道德的衛(wèi)道士、假道學。作者對他們只有批判沒有同情。
魯四老爺和丁舉人都是有了功名的知識分子。作者在作品中精心安排了與情節(jié)密切相連的典型性背景:魯四老爺書房的陳設,魯鎮(zhèn)咸亨酒店的格局。這是凝固為物質的思想環(huán)境,浸透著環(huán)境主人的社會思想色彩,是陳腐的封建倫理道德的外化形式。在這個環(huán)境中,魯四老爺一出場便“大罵其新黨”,罵祥林嫂“可惡”,死了還是“謬種”,聽到祥林嫂遭綁架,他“踱”到河邊再罵“可惡……”。這些罵怎能表明他“事理通達心氣平和”呢?在小說整個情節(jié)推進中,他言少而尖冷。一罵新黨是其仇視辛亥革命,政治上的反動頑固;二罵祥林嫂其內在情感折射出,這個“敗壞風俗”的女人越過了他所維護的倫理道德壁壘;三由“踱”再罵,人命關天,不慌不忙,“仁愛”之心蕩然無存;祥林嫂死后再罵,活脫脫再現了魯四老爺是封建輿論的直接參與者,循由其言、行、居室由外而內透視其思想意識深層,他是一個反動、虛偽、冷酷的封建理學道德的虔誠信徒。
與魯四老爺如出一轍的丁舉人,他和孔乙己都是讀書人,但丁舉人可以打斷孔乙己的腿,酒店里掌柜和顧客也很認同:“……他家的東西,偷得的嗎?”“……先是寫服辯,后來是打,打了大半夜,再打折了腿?!彪m然丁舉人未說一言一語,一直躲在幕后,而他情感的溫度,通過這兩句對話,讓人體察到的是透體的冰涼。他的行動意志和維護自己的利益的蠻橫,及其作為魯鎮(zhèn)封建宗法倫理道德 “主人”的面目已猙獰地顯露在臺前,顯現在讀者面前。
他們就是這樣的“品節(jié)詳明德行堅定”。由于他們既罵且打,致使祥林嫂、孔乙己精神意志摧折和思想愿望毀滅,集中表現了社會思想環(huán)境的險惡及其破壞性力量,它剝奪了人的生存權利,扼殺著人的正常物質欲求和精神欲求。他們作為知識分子,是十足的封建倫理道德的“憲兵”。
《肥皂》中的四銘。表面上他是一個尊孔、崇儒、專經、復古的國粹派,組建移風文社以挽頹風而存國粹為己任,整日里鼓吹專重圣經崇,祀孟母。寫什么孝女行,實際上他是一個“言行不符,名實不副,前后矛盾,撒誑造謠,蠅營狗茍的偽君子,其靈魂的淫穢無恥更甚于用言語挑逗乞丐少女的無賴光棍。他神氣十足的以有教養(yǎng)的正人君子自居,聲言要維護倫理道德,向敗壞風氣的壞學生及惡社會宣戰(zhàn),但內心里卻丑惡至極,當他聽到挑逗女丐的言語后,又情不自禁的講述了孝女的德行及光棍的穢語,最后通過他老婆的簡直是不要臉的唾罵,將四銘內心的淫穢揭露的淋漓盡致?!斗试怼肥侵袊F代文學史上的經典諷刺小說之一,魯迅把這一群‘衛(wèi)道’之徒的丑態(tài)揭露的含蓄而深刻。虛偽的衛(wèi)道使他遺失了健康的人格和自己的良知,本我被道貌岸然的面具和男盜女娼的腹心給泯滅了。四銘這樣的維護封建思想的知識分子給社會帶來的只有因循守舊,阻礙社會的前進。
與四銘相比,高爾礎更是新舊兩種文化夾縫中的封建怪胎。表面上標榜道德高潔、心性純潔,骨子里卻卑鄙骯臟,腐敗丑陋。“高老夫子本名高干亭,朋友們叫他高老桿,與老缽和黃三是一伙兒,專門一同打牌、看戲、喝酒、跟女人,但是會得寫幾句洋八股,提倡國粹,得了社會上的稱贊,他便追隨俄國文豪高爾基改名為高爾礎,同時被賢良女學校聘為歷史教員,于是他便由老桿一躍而變?yōu)楦呃戏蜃恿恕贝巳穗m身為一個女校的歷史教員,雖然易字“爾礎”以表仰慕俄國文豪高爾基之心,還發(fā)著“中華民皆有整理國樂之義務”的宏論,但卻是個不學無術,假充正經的偽君子,坐在牌桌上湊著“清一色”,看戲、喝酒、跟女人,無一不做?!八陶n的動機是‘看女人’,正如他的牌友所說:‘外面看看還不夠,又要鉆到里面去看了,’在備課過程中功夫全費在照鏡子和如何遮住眉棱上的瘢痕上。”作者通過高爾礎這個表面掛著“順應世界潮流”招牌,內心卻是個不學無術的文人敗類的形象,來嘲諷了維護封建思想的無恥文人。進而有力地譏諷和抨擊像高爾礎之流的文人墨客的無恥嘴臉。在四銘和高爾礎身上這種極端丑陋的負面人格,正是封建文化的長期壓抑,新思潮的強烈沖擊所致,在他們的虛偽卑劣中,隱隱傳來了封建帝國的倒塌聲。
魯迅對高老夫子、四銘這些人,是毫不留情地給予揭露和批判的,因為正是他們代表了吃人的社會制度,批判的矛頭不指向他們又該指向誰呢?
封建宗法制度崩潰的結果,在士大夫階級中分化出來了早期的“逆子貳臣”。他們不再熱衷與科舉制度了,卻接受了資產階級民主革命的思想影響,而走上了社會改革的道路。《在酒樓上》的呂緯甫和《孤獨者》中的魏連殳、《端午節(jié)》中的方玄綽、《幸福的家庭》中的文學青年以及《傷逝》中的涓生和子君就是這樣的一批覺醒者。
呂緯甫曾經是一個熱情的、富有理想的改革家,他在少年時代,就懷著遠走高飛的志向,閃耀過斗爭的火花。作者雖然沒有直接描寫他的斗爭,但是從他的回憶中,我們還依稀可以想見他當年的英姿:“我還記得我們同到城隍廟里去拔掉神像的胡子的時候,連日議論些改革中國的方法以至于打起來的時候”。然而現在,十多年過去后,我們在酒樓上看到的呂緯甫,卻已經頹唐而失去了往日的精采。他教的是子曰詩云,做的是遷葬、送花等無聊的事情,終于變得敷敷衍衍,模模糊糊了。雖然,他對于自己這種人生態(tài)度也是不滿意的,然而,他失去了理想,失去了希望,終于只能像蒼蠅一樣,繞了一點小圈子,又飛回到了原來的地方來。
與呂緯甫相比,魏連殳的生活道路性格都發(fā)生了變化。魏連殳所在的社會環(huán)境發(fā)生了變化,社會上的矛盾尖銳。如軍閥與人民,軍閥與軍閥等等,再者是魏連殳的個人生活細節(jié)也發(fā)生了變化,過去魏連殳稱為老太太,在他當了師長顧問后,蔑稱為老家伙。對孩子們也由過去的愛護變?yōu)閼蚺?,甚至花錢買孩子們狗叫,磕響頭等。魏連殳是作者塑造的一個思想感情及其復雜,性格獨特的小資產階級知識分子的典型形象。作者通過他短暫的一生描繪了一個昔日有過民主意識的覺醒的戰(zhàn)斗過的知識分子,但在黑暗的現實面前,由于缺乏正確的指導思想再加上自身的意志薄弱和生活的困倒,一步步的消沉直至最后的毀滅。魏連殳的形象是魯迅筆下的知識分子中最突出的。小說中魏連殳的形象也是由一個正常的進步人士變?yōu)橐粋€病態(tài)的消沉人士。小說中的N先生是二十一世紀初期的中國知識分子先覺者的化身,他負笈海外,只因沒有了辮子,就險些被停職,在社會上處處碰壁,所以N先生心情變得很激憤。他以頭為例,激動講述了自己頭上的辮子與自己的一生的遭遇,進而讓人們感到辛亥革命不徹底所帶來的不良影響,致使像N先生這樣的知識分子也只能撫今追昔,發(fā)出無限的感嘆。
方玄綽也對黑暗的現實不滿,但是他卻決不會去想怎樣抗爭,而是總用“差不多”來說服自己得過且過。即便是生活上困難重重,他也是繼續(xù)保持樂觀的精神態(tài)度,甚至會去賒上酒來進行自我安慰。當然他也并不真是心情那么平靜的。雖然方玄綽有覺醒的一面,可是在小說中,更多的是諷刺他消沉的一面,對于生活中的切身矛盾,他只是口頭上的不滿,欠薪不發(fā),生活落迫,他也不參加同時的“索薪”斗爭。他覺得自己是一個很安分守己的人,但實際上他是一個空發(fā)牢騷,逃避斗爭的庸人。他堅持自己的哲學和為人。走投無路時,他就一步步麻醉自己。方玄綽的形象是:庸俗、軟弱、自私、麻木,雖然他曾經有過覺醒和作為,但最終還是在黑暗現實的重壓之下失去前進的信心,乃至消沉墮落。
《幸福的家庭》所寫的是一個為了掙幾個稿費養(yǎng)家糊口的窮苦的文學青年。他為了迎合時尚潮流,決定構思一篇名叫《幸福的家庭》的小說。可是現實的殘酷打破了他的白日夢,作者用這種筆法善意的嘲諷主人公的虛幻的理想。
在《傷逝》中,作者成功的塑造了主人公涓生和子君的形象。涓生和子君是二十世紀的知識分子,他們在一定程度可以被認定為具有民主思想的知識分子。隨著時代步伐,涓生和子君大膽地追求著自由戀愛和婚姻自主,他們不顧封建勢力和世俗的偏見,沖破封建牢籠,結合在了一起。然而女主人公子君卻由于與涓生同居后便不再讀書,不再思考,整日里不是回憶過去兩人熱戀時情景,就是忙著做家務。生活使子君變得日漸空虛、庸俗、更甚至于是麻木不仁。男主人公涓生原本是一個追求新思想的青年知識分子,他曾以自己的覺醒喚起了子君的覺醒,同時將他自己最純真的愛情奉獻給了子君??墒钱斉c子君共同度過了一段幸福的生活后,他便不再滿足于愛情生活了。他認為,他們間的愛情應該是時時更新,生長,創(chuàng)造。不然,他們的幸福生活就會凝固。然而,由于涓生沒有正確的指導思想,所以連他也不知道怎樣去更新他們的幸福生活。直到涓生失業(yè)之后,他竟然錯誤地將一切是非都推在子君的頭上,是子君束縛住了他的發(fā)展空間。于是涓生提出與子君分手,當真的分手之后,涓生本以為自己可以自由地飛翔。可是,他錯了,分手后的涓生依舊是處境艱難,無奈的他只是帶著悔恨回首往事。子君呢?分手后的她,又被重新推回到了以前的封建牢籠之中,于是不久之后,他便“在嚴威和冷眼”中走進了“連墓碑也沒有的墳墓”。之所以會產生這樣的結局,在我看來主要是因為他們二人對現實沒有足夠認清,同時他們的奮斗目標只停留在了“個性解放”和“戀愛自由”上了。所以一旦他們走到了一起之后,便失去了奮斗目標,外加上涓生的自私,與子君的怯弱,最終導致他們分手,直至毀滅。魯迅之所以寫這樣的小說,主要是想讓人們通過對涓生子君這對戀人自由戀愛的悲劇故事,去思索這種“個性解放與自由戀愛”背后的思想局限性。
呂緯甫和魏連殳、方玄綽、文學青年、涓生以及子君的悲劇是時代的悲劇、社會的悲劇,既是社會黑暗勢力壓迫的結果,也是他們自己缺乏韌性戰(zhàn)斗精神和斗爭策略的結果,魯迅對他們的消沉、滅亡感到悲哀,也痛切地批評了他們的悲劇性格。
覺醒的知識分子主要包括《狂人日記》中的狂人、《長明燈》里的瘋子和《藥》里的夏瑜,他們是無視一切陳舊傳統,敢于向一切權威挑戰(zhàn)的先進知識分子形象。魯迅先生對這些“瘋狂者”寄予了極大的希望和關愛,賦予他們堅定的意志和勇敢的反抗精神,并通過特定的語言和典型的環(huán)境把反抗精神表現得淋漓盡致。
《狂人日記》中的狂人,是魯迅先生根據自己所學的醫(yī)學知識和看過的外國作品構思而成的。這是個非常態(tài)的人,在他身上具有“瘋”與“不瘋”的兩面性如果你說他是個瘋子,可是他卻能夠從嘴里喊出 “救救孩子”的偉大呼聲,并且認識到了封建社會的吃人本質;如果說他“不瘋”可是他又確實是一個非正常人,一個患了迫害狂的精神病人。其實,狂人并非來自生活,而是具有象征意義,他是作者對一個啟蒙者,一個覺醒的知識分子在當時社會的真實處境的象征性表達。之所以采用”狂人”這一詞來定義這一覺醒的知識分子,是因為他在愚昧的群眾眼里和一個真瘋子沒有什么區(qū)別——如果他試圖進行啟蒙的話。小說的主人公“狂人”是“五四”時期覺醒了的知識分子的代表。他以理性的批判對封建禮教進行了徹底的否定,揭露封建社會的吃人的本性,最后發(fā)出“救救孩子”的呼吁。因此,狂人實際上是一個敢于向傳統挑戰(zhàn)的已經覺醒的知識分子形象,一個敢于向現實的世俗社會挑戰(zhàn)的清醒的反封建的民主主義的相征形象。
在《長明燈》中,作者通過吉光屯的命名,影指長期封建社會形成的迷信習俗已經成為了人們長期尊崇的信徒,而所謂的梁武帝點燃的長明燈是封建社會的宗法的圖騰象征。瘋子吹滅了長明燈,象征著反封建斗爭掀起的浪潮。在作品里,瘋子盡管是孤軍奮戰(zhàn),受到人們的敵視和禁錮,但他浩然的正氣使得凡夫俗子感到膽戰(zhàn)心驚?!堕L明燈》實質上是對不合理的社會的反抗。
夏瑜,這個出現在《藥》中的知識青年。不僅牢頭無法理解,茶客們說他瘋了。老百姓拿他當人血饅頭的原料,甚至連他的母親也不明白,因為兒子為革命犧牲,她感到羞愧,夏瑜的革命理想和革命行動是可悲的,但更可悲的是他的鮮血竟被貧窮、善良的華老栓當作給兒子的靈丹妙藥,當他在獄中宣傳革命道理時,年輕人們感到氣憤,并且群毆他,茶客們知道后又拍手稱快。他勸極其反動的阿義革命,被打后,硬自以為阿義是可憐蟲,而那些不聽他的話,去造反的群眾也是可憐蟲??墒撬谄渌说难壑袇s是不僅僅是可憐蟲,更是被吃的假藥、騙錢的資本、鑒賞殺人的盛舉、無聊的談資罷了。雖然夏瑜堅貞不屈,視死如歸,但卻是孤獨與寂寞的。
《狂人日記》中的狂人、《長明燈》里的瘋子和《藥》里的夏瑜,他們在常人的眼里是離經叛道的瘋子,這是舊民主主義革命沒有深入群眾的結果,是當時最本質的歷史真實。魯迅先生找到這些“瘋狂者”,可以說是找到了最理想的形象,利用他們扭曲的心理直接把現實的封建關系轉化為一種象征,并由這種象征直接升華到對封建關系和封建社會思想意識形態(tài)的抽象本質的剝露。
總觀魯迅寫知識分子的作品,他對知識分子的弱點和缺點確有所揭露,有所批評,批評他們,也是出于同情,是希望他們克服這些弱點和缺點,既沒有偏袒,也沒有夸大,態(tài)度上也不是冷嘲熱諷,而是把這些弱點和缺點放在適當的位置,本著愛護的精神,分析缺點的影響,危害及歷史根源,并著重通過表現知識分子的不幸,來解剖他們生活的環(huán)境——“病態(tài)社會”,使人們對這個罪惡的淵藪有一個清醒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