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金山海事處 潘遵健 沈友明

船員超職能任職問題的探討

上海金山海事處 潘遵健 沈友明

從提高中國船舶安全配員水平的角度出發(fā)，論述船員職能的認定，分析船員超越職能任職的嚴重危害性，并結合現場實踐，對該違法行為的調查取證要求及技巧進行提煉，并針對性提出完善中國船舶安全配員制度的建議。

安全配員；船員職能；超職能；任職

一、前 言

船舶最低安全配員是保證船舶安全航行和作業(yè)的必要條件，也是維護海洋環(huán)境清潔的根本保障。近30年來，隨著船舶應用技術的改進，特別是駕駛臺、機艙控制技術的更新，船舶的配員呈持續(xù)下降趨勢。這一趨勢降低了船舶營運成本，同時提高了航運企業(yè)效益，也帶來了船員超負荷工作、睡眠不足等諸多問題。特別是近年來，隨著船舶大型化、高速化以及ISM規(guī)則、ISPS規(guī)則的實施，船員除完成航行值班外，還要滿足其他繁重的安全與防污染操作[1]。越來越多的工作被分派到越來越少的船員身上，相當數量的船員尤其是高級船員在滿負荷甚至超負荷工作。由值班人員不足或值班船員過度疲勞導致船員過失與海上交通事故時有發(fā)生。

在海事日常監(jiān)管中發(fā)現，部分船舶為解決船員疲勞問題，滿足船舶的正常運營，聘用值班水手或只取得船員考試合格證（白皮書）而未持有駕駛員適任證書的實習生實際擔任駕駛員，獨立從事航行值班、貨物裝卸、航線設定、無線電設備使用和維護以及救生、消防設備、器材的維護保養(yǎng)等工作。這種現象在500～3000總噸、按照新修訂的《最低安全配員表》要求只需配備“一長兩員”（船長、大副、二副各一名）的船舶上較為普遍。這些船舶的船員配備表面上雖然符合《最低安全配員表》的要求，但實際上背離了《中華人民共和國船舶最低安全配員規(guī)則》（交通部2004年第7號令）（以下簡稱《船舶最低安全配員規(guī)則》）所要求的標準為船舶配員的最低要求的初衷，也嚴重違背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海上交通安全法》船舶駕駛員必須持有合格的職務證書的要求。

二、中國法律、法規(guī)對船舶安全配員的要求

1.安全配員的基本原則

船舶安全配員問題是個復雜的系統(tǒng)工程，涉及國家立法、政府監(jiān)管和公司管理等多個環(huán)節(jié)，也受到國家歷史、政治和經濟等因素的影響。為最大限度地統(tǒng)一船舶的安全配員標準，國際海事組織專門制定了《船舶安全配員原則》，指導各締約國根據船舶的安全和實際航行區(qū)域制定強制性的配員標準。我國也在該原則的指導下于1997年出臺了《中華人民共和國船舶最低安全配員規(guī)則》[2]，并于2004年作出修訂。

需要指出的是，無論是國際海事組織的《船舶安全配員原則》，還是我國的《船舶最低安全配員規(guī)則》均為船舶的最低配員要求。為保證所有船舶配備足夠數量和勝任的船員，國際海上人命安全（ SOLAS）公約第五章“航行安全”第13條規(guī)定，從海上人命安全觀點出發(fā)，各締約國政府承擔義務，對本國的每艘船舶應經常保持或在必要時采取措施，來保證所有船舶配備足夠數量和勝任的船員?！吨腥A人民共和國船舶最低安全配員規(guī)則》（交通部2004年第7號令）也明確指出該規(guī)則所要求的船舶安全配員標準是船舶配備船員的最低要求，且并不免除船舶所有人為保證船舶安全航行和作業(yè)增加必要船員的責任[3]。

然而，在船舶實際營運過程中，部分航運企業(yè)將《船舶最低安全配員規(guī)則》的配員要求理解為船舶配員的法定標準甚至是最高標準。在海事日常檢查中，船舶配員數量達不到最低安全配員要求，或配備低等級的船員擔任高等級職務的現象時有發(fā)生。同時，由于對最低配員標準的實施沒有有效的評估措施來保證其客觀有效，致使配員規(guī)則中某些規(guī)定缺乏監(jiān)管手段，給一些不負責任的船舶所有人留下可乘之機，導致部分船舶配員貌似合法但事實上無法達到安全配員的要求?！耙婚L兩員”船舶聘用值班水手或未持有駕駛員適任證書的實習生獨立從事航行值班、貨物裝卸、航線設定、無線電設備使用和維護以及救生、消防設備、器材的維護保養(yǎng)等需要具有駕駛員資格的船員完成的工作，便是較為典型的現象。

2.船員職務、職能的認定

《中華人民共和國船員條例》規(guī)定船員為經注冊取得船員服務簿的人員，包括船長、高級船員、普通船員。船員根據不同的適任航區(qū)、等級、職務具有不同的分類?！吨腥A人民共和國船員適任考試、評估和發(fā)證規(guī)則》第九條第一款第（三）項將船員按照適任證書的職務不同分為船長、大副、二副、三副、值班水手，輪機長、大管輪、二管輪、三管輪、值班機工，GMDSS一級無線電電子員、GMDSS二級無線電電子員、GMDSS通用操作員、GMDSS限用操作員。STCW公約將船員的責任級別分為管理級別、操作級別、支持級別三個級別，并將船員職能職責分為航行，貨物的裝卸和積載，船舶營運和船上人員的管理，輪機工程，電氣、電子和控制系統(tǒng)，保養(yǎng)和修理，無線電通信七個類別。我國關于各級別船員的職能認定基本套用了STCW公約的要求。在船員適任證書中將船員的級別分為管理級、操作級、支持級，將駕駛員的職能分為航行、貨物裝卸和積載、船舶營運和船上人員的管理三個模塊（持有GMDSS證書的船員還包括無線電通信）；而對值班水手的職能只限定于支持級別的航行職責。

按照STCW規(guī)則第A-II/1節(jié)關于等于或大于500總噸的船上負責航行值班的高級船員和船長的最低適任標準及第A-II/4節(jié)構成航行值班組成部分的普通船員的最低適任標準，駕駛員和值班水手的職能及適任能力標準如表1所示。

持有值班水手證書的船員如果獨立從事航行值班、貨物裝卸、航線設定、無線電設備使用和維護以及救生、消防設備、器材的維護保養(yǎng)等工作，則實際履行了駕駛員職責，這種行為違反了《中華人民共和國船員適任考試、評估和發(fā)證規(guī)則》第六條（適任證書的適用范圍按照所適用的船舶航區(qū)、等級、職務和職能確定，并符合海事管理機構簽注的船舶或主推進動力裝置種類限制。適任證書持有人應當在適任證書適用范圍內擔任職務或者擔任低于適任證書適用范圍的職務的規(guī)定）的規(guī)定，并屬于《中華人民共和國海上海事行政處罰規(guī)定》第三十五條第二款第（二）項規(guī)定（在船履行船員職務，超越船員職務證書所載定的職務、職能、航區(qū)、航線、等級或主機種類）的違法行為。

表1 駕駛員和值班水手的職能及適任能力標準

只取得船員考試合格證、未持有船員適任證書的船員獨立從事航行值班、貨物裝卸、航線設計、無線電設備使用和維護以及救生、消防設備、器材的維護保養(yǎng)等工作，違反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海上交通安全法》第七條（船長、輪機長、駕駛員、輪機員、無線電報務員話務員以及水上飛機、潛水器的相應人員，必須持有合格的職務證書）的規(guī)定，并屬于《中華人民共和國海上海事行政處罰規(guī)定》第三十一條第二款第（一）項規(guī)定（無船員職務證書）的違法行為。

三、船員超職能任職調查要點及取證技巧

IMO的安全配員原則和我國的《船舶最低安全配員規(guī)則》都沒有對船舶安全配員的評估和監(jiān)督提供足夠的支持。作為海事監(jiān)管的重要手段，港口國監(jiān)督或船旗國監(jiān)督檢查官往往只是核對船舶配員與其所持的最低安全配員證書是否相符。對于“一長兩員”船舶上的船員超職務證書所規(guī)定的職能任職的現象，由于其實際配員符合所持最低安全配員證書的要求，因而具有一定的隱蔽性，增加了海事監(jiān)管的難度，客觀上助長了該類違法行為的發(fā)生。

對于該違法行為的調查，執(zhí)法人員可以結合船舶安全檢查、危防現場檢查等日常海事執(zhí)法進行。執(zhí)法人員可首先查看船舶的最低安全配員證書和船員清單，查看船舶是否屬于只需配備“一長兩員”的船舶，如果屬于“一長兩員”的船舶而又沒有加配駕駛員，則應在進一步的檢查中重點留意船舶是否有未持有駕駛員證書的船員實際擔任駕駛員職務。

1.調查要點

事實上，任何違法行為都會留下“蛛絲馬跡”，認定船員實際擔任駕駛員職務或部分履行駕駛員職務的證據很多。在對船舶證書、文書的檢查中，執(zhí)法人員可以查看船員名單、船員調令、船員服務簿以及船舶體系文件中的船員職責分工、船舶設備維護保養(yǎng)計劃以及保養(yǎng)記錄等，查看是否存在由不具有駕駛員資格的船員擔任三副、代三副、駕助等職務，或由不具有駕駛員資格的船員負責船舶值班，消防、救生設備維護等職責的證據。在對駕駛臺的檢查中，執(zhí)法人員可檢查船舶的航海日志、車鐘記錄簿等法定日志和船長夜航命令簿、船員交接班檢查記錄、船員值班表等值班記錄，查看是否有合格駕駛員以外的人員簽字。在對船舶消防、救生設備的檢查中，執(zhí)法人員可以檢查船舶消防、救生設備保養(yǎng)卡或維護、保養(yǎng)記錄，檢查消防、救生設備維護保養(yǎng)的實際負責人。

2.取證技巧

對于船員的調查詢問，應堅持先“易”后“難”，先“外圍”后“攻堅”的原則。先對警惕性比較低的另兩名駕駛員或值班水手進行詢問調查，取得旁證的支持。再對當事船員進行詢問，取得當事船員的確認。最后對船長進行調查詢問，使船長在證據面前無從抵賴。

制作詢問筆錄最好在發(fā)現違法行為后立即進行，以免船員串通或篡改證據。執(zhí)法人員應通過詢問筆錄重點核實該船員是否存在獨立從事航行值班、貨物裝卸、航線設定、無線電設備使用和維護以及救生、消防設備、器材的維護保養(yǎng)等工作。并注意與所搜集的其他證據相吻合，形成咬定違法事實的證據鏈。因為違法依據和處罰依據完全不同，對于值班水手和實習生應在制作詢問筆錄時區(qū)別對待，對于只持有駕駛員適任考試合格證的實習生應確認其是否持有值班水手證書。

四、對策與建議

1.強化政策宣傳，提高企業(yè)對船員超職能任職危害性的認識

航運公司聘用未持有駕駛員適任證書的值班水手或實習生擔任駕駛員職務的原因很多，對于船舶最低安全配員規(guī)則理解的不到位是其中重要的原因之一。部分航運公司認為船舶配員只要達到最低安全配員表的要求就已符合安全配員的要求，但事實上，船舶最低安全配員表的要求是船舶配員的最低要求。航運企業(yè)在確定船舶實際配員時，還應充分注意到船員的值班和休息制度。

船舶聘用未持有駕駛員適任證書的值班水手或實習生擔任駕駛員，不僅嚴重違反了國際公約和我國相關法律法規(guī)的規(guī)定，而且形成了船員“無證駕駛”的事實，給船舶航行和作業(yè)安全造成嚴重安全隱患。更加嚴重的是船舶一旦發(fā)生事故，保險公司將以船舶違法營運為由，拒絕賠付事故和污染造成的損失，在給事故的善后處理帶來較大困難的同時，也會使相關航運企業(yè)遭受獨自承擔事故損失的災難性后果。

因此，海事機關應加強對船員安全配員政策的宣傳力度，督促相關船舶配備足以保證船舶安全操作所需的合格船員。此外，《船舶最低安全配員規(guī)則》授權海事行政主管機關根據船舶的具體情況給予配員減免，在核定具體船舶的最低安全配員數額時，如認為配員減免后無法保證船舶安全可不予減免或不予足額減免。

2.加強現場檢查，強化對船員超職能任職行為的查處力度

長期以來，海事機關對于船舶配員情況的監(jiān)督檢查，一般只是核查船員的配備是否符合最低安全配員證書的要求。在船舶符合最低安全配員證書的前提下，對聘用未持有駕駛員適任證書的值班水手或實習生超職務證書所規(guī)定的職能任職的現象，缺少有效的監(jiān)管手段。

同時，現行法律法規(guī)對于船員超職能任職行為的處罰額度較低。以船舶聘用未持有船員適任證書的實習生擔任駕駛員為例，按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海上海事行政處罰規(guī)定》第三十一條第一款第（三）項處以300～10 000元的行政處罰，且由于實習生不適用于《中華人民共和國船員違法記分管理辦法（試行）》，無法對其實施船員記分。如此輕微的處罰不僅起不到懲治和震懾船舶所有人的作用，反而縱容了其違法。因此海事機關在有針對性地加強現場監(jiān)督檢查的同時，應制定更為嚴厲的制裁措施，除了加重行政處罰外，應當考慮追究不法船舶所有人和其他有關人員的民事甚至刑事責任，提高船舶的違法營運成本，督促其自覺提高船員的配備標準，使船舶配員真正滿足船舶安全操作的需要。

3.綜合考慮船舶安全配員需求，優(yōu)化船舶最低安全配員設定標準

現行《中華人民共和國最低安全配員規(guī)則》在確定船舶最低安全配員時，主要考慮船舶的種類、尺度、構造、技術設備、主機功率、航區(qū)、航程、航行時間等因素，而沒有將船舶配員水平與船舶的實際管理狀況掛鉤。海事主管機關應結合國內安全管理規(guī)則的實施，建立船舶評估制度，在核發(fā)“船舶最低安全配員證書”前對船舶實際狀況進行評估，而不是簡單地根據船舶的種類和噸位確定配員。對于船舶狀況好、管理水平高的船舶可以適當減少船舶配員，而管理水平較低的船舶則必須增加配員，同時還應考慮船舶的航線、靠離泊周期和貨種等因素[4]。對于貨物作業(yè)較復雜的液貨船和運轉周期較快的集裝箱船，考慮到駕駛員貨物作業(yè)的勞動強度，為確保船長真正實現履行管理職責的作用，應適當增加安全配員。

4.提高船舶管理的岸基支持，減少船員的勞動強度

目前船舶所有人要求減少配員的呼聲與國內船舶配員不足之間的矛盾相當尖銳。而船舶配員減少的前提條件很多，包括船員素質、管理水平、科技水平、后勤支持水平的提高等。其中岸基的船舶后勤維修服務支持在減少船員的實際工作量方面具有較大的實際意義。目前一些航運發(fā)達國家將船上的部分維護保養(yǎng)工作，包括一般設備的常規(guī)檢查、日常清潔、除銹、油漆等工作轉移到岸上，建立了一套行之有效的岸基船舶后勤維修服務體系。這也是其船舶配員數量相對我國較少的原因之一。因此，我國航運企業(yè)應充分借鑒發(fā)達國家的好做法，探索建立行之有效的岸基船舶維護支持體系，將船舶日常檢查、維護和部分文件工作等繁瑣的事務性工作轉移到岸上完成，減輕船員的勞動負擔，保證船員得到足夠的休息。在保證船舶航行、作業(yè)安全的同時，減少船舶的營運成本，有效提高我國航運企業(yè)的國際競爭力。

五、結束語

海上船舶運輸是一個特殊的高風險行業(yè)。船舶營運中，無論是在航還是在港，均要求船員保持正常的值班工作狀態(tài)。船舶聘用未持有駕駛員適任證書的船員獨立從事航行值班、貨物裝卸、航線設定、無線電設備使用和維護以及救生、消防設備、器材的維護保養(yǎng)等工作，嚴重違反國家法律法規(guī)和我國加入的有關公約，給船舶航行和作業(yè)安全帶來較大安全隱患，必須引起海事機關和相關企業(yè)的高度重視。本文所提出的相關措施，雖不能立即從根本上改變現狀，但對減少船員超職能任職違法現象以及從整體上提高船舶安全配員水平有一定的借鑒意義。

[1]毛碧峰,裘新仁,谷新.我國船舶安全配員問題與對策[J].水運管理,2006(12):35-37.

[2]常萌萌,鮑君忠.有關船舶安全配員問題的最新進展[J].世界海運,2007,30(8): 54-56.

[3]交通運輸部.中華人民共和國船舶最低安全配員規(guī)則 (交通部令2004年第7號)[S].北京:交通運輸部,2004.

[4]黃國隆,陳云生.從《NSM規(guī)則》安全管理體系看《配員規(guī)則》的不足[J].中國水運,2010(5):44-45.

Discussion about problems for crew serve on board beyond its competenc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