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呈霞
(河南理工大學外國語學院,河南焦作454000)
杜甫是一位現(xiàn)實主義大師、浪漫主義詩人和人文關懷主義者。他的作品具有極高的史料性、高超的文學藝術性和強烈的人文主義關懷色彩。杜甫是中國古典詩歌的集大成者,杜詩學一直是古典文學研究領域的熱點。隨著中西文化交流的不斷深入,杜甫詩歌在英美世界的傳播與接受越來越引起關注[1-4],眾多譯者在深入研究的基礎上翻譯的杜詩已經(jīng)廣泛深入到英美文學界、翻譯界和學術界,產(chǎn)生了巨大影響。鑒于杜詩在中國詩歌史上舉足輕重的地位及其對英美世界產(chǎn)生的深遠影響,不斷有學者對杜詩的翻譯和傳播作引介和批評,如對杜詩翻譯史的回顧、評論[1-4],對杜詩翻譯名家的個案研究[5-8],對杜甫詩歌翻譯中的翻譯策略、技巧手法的探討[9-10]。他們以不同的觀點,從不同的角度對不同的譯作進行研究,取得了不少成果,奠定了杜甫詩歌翻譯研究的基礎。本文試圖從翻譯對話角度出發(fā),對杜甫詩歌在英美世界和中國本土傳播接受的交流互動進行回顧和評價,進一步探討如何提升杜甫詩歌在英美世界的影響力,力圖在杜甫詩歌研究領域有所拓展。
介紹和評析杜甫詩歌在英美國家的翻譯與影響對促進中國與西方文化之間的平等交流具有重要意義。筆者將搜集到的國內(nèi)中文期刊 (包括會議論文集)涉及到杜詩翻譯及在英美世界的傳播與接受類文章 (2000—2011年)作為研究對象,探討杜詩在英美世界的傳播與接受所取得的重大成就及存在的問題。
表1 國內(nèi)期刊杜甫接受史研究
續(xù)表1
表1所列的40篇杜詩翻譯及在英美世界的傳播與接受類文章中,探討杜詩及漢詩英譯問題的文章24篇,占60%;介紹與評析譯家譯作的文章次之,共計9篇,占22.5%;而介紹杜詩在英美傳播與接受狀況的文章最少,僅7篇,占17.5%。
首先探討杜詩及漢詩英譯問題。這方面的研究論文數(shù)量眾多,涉及內(nèi)容廣泛,有的從跨學科的角度探討杜詩英譯及漢詩英譯,如表1中所提到的跨文化交際學、格式塔心理學和美學;更多的是從語言學各個層面出發(fā)進行討論,以表1為例,涉及到語言學中的視域融合、互文、帕爾默文化語言學和韓禮德的主位結構等理論,將語言學引入漢詩英譯研究,極大地豐富和帶動了古典詩歌翻譯事業(yè);有的對某一篇杜詩的多種譯本進行比較研究,如周艷萍和劉千玲對許淵沖“三美論”的賞析,甘慧慧對詩歌翻譯中文體意義的討論和張新苗對杜詩翻譯中異化與歸化翻譯策略的探討,這些文章的重點是分析杜詩及漢詩英譯中存在的難題和探討詩歌翻譯的策略。需要強調(diào)的是,錢錫生和季進訪談宇文所安對中國古典文學尤其是詩歌在英美世界的傳播頗具意義;另有著名漢學家康達維用英文撰寫、李冰梅譯成中文的文章《玫瑰還是美玉——中國中古文學翻譯中的一些問題》發(fā)人深思,作者對中國中古文學翻譯細節(jié)考證之細微令人欽佩,對國內(nèi)譯者在漢詩英譯中過度用韻觀點之犀利令人深思??傊?,杜詩及漢詩英譯研究的逐漸深入、廣泛,從某種意義上可以說明國內(nèi)學術界、文化界和翻譯界愈來愈關注杜詩及漢詩英譯在域外的傳播接受問題,更加重視其翻譯效果。
第二是介紹與評析英美譯家譯作方面。這方面的研究成果如下:首先是郝稷和李芳對弗勞倫斯·艾思柯作為漢學家翻譯杜甫詩歌的介紹和對其代表作《杜甫:詩人的自傳》的評析;除此之外,郝稷還介紹了杜詩的其他著名譯家,如霍克思、翟理斯和洪業(yè),并對他們的代表譯作做了介紹和評析;另有郁敏、金啟華、金小平和劉巖探討了杜詩對美國詩人和著名譯家——肯尼思·雷克斯羅斯詩歌創(chuàng)作的影響。該方面的研究與姚振軍、王卉[11]對國內(nèi)譯家譯作翻譯批評文章所作的統(tǒng)計相比,論文數(shù)量過少,對英美譯家翻譯理論方面的探討不夠深入,還不足以影響杜詩英譯研究的發(fā)展,不具備翻譯批評文章所應有的導向作用。
第三是杜詩在英美傳播與接受狀況研究。表1表明,除了約翰·費爾斯迪勒用英文撰寫的文章探討杜詩對美國詩人和著名譯家——肯尼思·雷克斯羅斯詩歌創(chuàng)作的影響、吳中勝[12]在文中用較少篇幅評述了域外杜詩研究現(xiàn)狀之外,該方面的研究主要集中在郝稷和朱徽兩位學者,郝稷在《英語世界中杜甫及其詩歌的接受與傳播——兼論杜詩學的世界性》一文中回顧并評論一個多世紀以來杜甫及其詩歌的接受與傳播的三個階段;朱徽對杜詩在英美傳播與接受進行了綜述并對英譯杜詩經(jīng)典化進程和對英詩創(chuàng)作的影響方面也有專門論述,并于2007年出版了專著《中國詩歌在英語世界——英美譯家漢詩翻譯研究》,極大地豐富了杜詩在英美傳播與接受狀況研究成果。但令人遺憾的是,該方面研究對杜甫詩歌在英美世界與中國本土傳播接受的交流互動方面鮮有論述,不利于以唐詩為代表的中國古典文學“走出去”。
在中國古典文學中,詩歌的成就最大,它始終占據(jù)著首要位置。中國文學譯成西方文字,最早也是從詩歌開始的。詩歌在英語世界的翻譯與接受有著悠久的歷史和豐碩的成果,產(chǎn)生了巨大影響,對溝通并促進中國與英美在文學與文化方面的交流發(fā)揮了重大作用。翻譯在杜詩進入英美文學界中具有重要作用,郝稷認為可以進一步演繹雅各布森將翻譯分為語內(nèi)翻譯和語際翻譯的觀點,“從廣義上將傳統(tǒng)的杜詩闡釋視為語內(nèi)翻譯,將杜詩的英譯或者其他語言的翻譯視為語際翻譯,這樣就創(chuàng)造了二者對話的條件”。早在本世紀初期,國內(nèi)就不斷有學者將俄國文藝學家米哈伊爾·巴赫金的對話理論引入翻譯領域,論證翻譯具有對話本質(zhì)。目前,翻譯的對話性已廣為人們接受;翻譯本身就是一種對話,是建立在主體間對話關系和雙向互動基礎之上的共同活動。對話精神視域下的翻譯觀包括翻譯過程中譯者與作者、作者文本、譯者文本、讀者之間以及歷史與現(xiàn)實之間的對話與交流[13]。對話性的翻譯觀具體到本文所討論的杜詩研究,指的是國內(nèi)在新時期對杜詩的闡釋與杜詩在英美世界的傳播接受之間的對話,即如何運用一種多元化、對話性和爭辯性的翻譯觀來激發(fā)杜甫詩歌在新世紀的生機和活力,促進中國與英美在杜詩學方面的交流。
傳統(tǒng)的杜詩闡釋對新世紀杜甫詩歌在國內(nèi)的傳承起到了奠基性的作用,杜詩的英譯及在英美的傳播與接受進一步提升了杜甫詩歌的影響力,如果能加強兩方面的交流互動,勢必能夠促進杜詩學的進一步發(fā)展。在此,筆者通過樹立正確的“走出去”譯介觀、加強杜詩學國際交流力度兩個層面探討如何提升杜甫詩歌在英美世界的影響力。
自從對外文化交流被提到國家戰(zhàn)略高度之后,在國內(nèi)的文化界、文學界和翻譯界越來越多的人關注“中國文化走出去”的現(xiàn)狀和效果問題。具體到本文所探討的杜詩如何更好地“走出去”,筆者認為首先應該調(diào)整民族主義的狹隘觀念,能夠胸懷世界,充分認識到杜甫詩歌“如果不能借助語內(nèi)或語際的翻譯與當代詩學保持同步,為當代讀者所接納,它就無法參與今日世界文學的發(fā)展,也無法成為未來全世界共同的文化遺產(chǎn)”[14]。至于杜甫詩歌翻譯的實際操作問題,誠如15位成就斐然的翻譯家在2010年接受上海《采風》雜志就“文化走出去”專訪中所說:“就目前來說,應該在主要依靠中國人自己從事典籍外譯的前提下,適時、適量地邀請適當?shù)臍W美專家和學者參加并幫助我們的翻譯活動,盡可能提高我們的翻譯質(zhì)量,一方面取得歐美讀者的認可,另一方面也影響、改變歐美讀者的閱讀心態(tài)?!?/p>
為了更有效地向英美世界傳播以杜詩學為代表的中國傳統(tǒng)文化,政府部門和國內(nèi)文學界、翻譯界傾注了很多心血。如在中國社會科學院和北京外國語大學、蘇州大學、華東師范大學等高校設立的海外漢學研究中心,作為溝通中外漢學研究的重要渠道,使國際專家得以廣泛密切地交流,較好地促進了中國文化的對外傳播和國際交流。截至2011年,中國英漢語比較研究會已在全國舉辦了6屆典籍英譯研討會,對提高典籍英譯質(zhì)量、積極推動中國優(yōu)秀文化的海外傳播做出了巨大貢獻。另一方面,我們似乎應該更多關注英美世界進行杜詩學研究的學者和漢學家的譯作和研究成果。一些學術期刊如《杜甫研究學刊》、《名作欣賞》、《古典文學知識》和《中國比較文學》等作為杜詩學研究學者交流的平臺,刊發(fā)了大量國內(nèi)學者的研究文章。根據(jù)筆者在本文表1的統(tǒng)計結果,杜甫詩歌在英美國家的文化界、文學界和翻譯界傳播接受研究的譯介、評論之類的文章數(shù)量較少,論述面較窄,不夠深入。另外,筆者建議在開展杜詩英譯研究時應該更多關注英美國家一些高校的漢學研究中心的研究成果,如朱徽在文章中提到的美國布朗大學等聯(lián)合開發(fā)的超媒體語料庫 (hypermediacorpus),在杜詩英譯方面對同一首杜詩就可以搜索出20多種譯文,想必對研究者進行譯文比較研究大有裨益。
在新時期,為了更好地傳承和發(fā)展杜甫詩歌翻譯研究,我們需要關注國內(nèi)學者和英美世界進行杜詩學研究的學者以及漢學家的譯作和研究成果,考察杜甫詩歌翻譯在英美世界的接受效果,采用有效策略在英美世界傳播杜甫詩歌文化。筆者回顧、評價了杜甫詩歌英譯在英美世界的傳播接受現(xiàn)狀,并針對杜詩學未來的發(fā)展和具體實踐做了簡要評述,提出了一些建議,以期拋磚引玉,為提升杜甫詩歌在英美世界的影響力、促進以杜詩為代表的中國傳統(tǒng)文化傳播略盡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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