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國民黨敗退臺灣后,開始了長達近40年的“戒嚴時期”。六張犁是這段歷史標志性的符號。
2012年7月15日,是臺灣社會解除“戒嚴”25周年的日子?!敖鋰馈彪m已成為歷史名詞,但當我們遠觀,無論是從博大、綿長的角度,還是自精深、邃密的方面來考量,“二·二八”、“馬場町”、“綠島”、《自由中國》事件等等,都已成為臺灣歷史進程中的一塊塊里程碑。
一個細雨霏霏的早晨,我們準備去找尋臺北六張犁墓地。頭天晚上,我又將日本學者橫地剛《南天之虹——把“二·二八”事件刻在版畫上的人》一書中這樣一段話看了一遍:在臺北市的東南偏東方向,有一個叫作六張犁的丘陵。在此可以眺望到臺北市的街容。這里長眠著201名50年代白色恐怖的犧牲者。大多數(shù)墓碑都已被土掩埋,上面長著竹叢。據(jù)說已經(jīng)有將近四十年的歲月沒有人走進這里了。
從地圖上看,六張犁這個區(qū)域與我們下榻的遠東國際大飯店并不算遠,可是,在飯店的大堂向服務員徐小姐打聽去六張犁公墓的路線時,馬上就發(fā)現(xiàn)這個問題并不太好回答。當她問清楚要找的是上世紀50年代初臺灣“戒嚴”時期的墓地,馬上幫忙詢問和查找。
在我的概念中,上世紀50年代臺灣的“戒嚴”時期,臺灣軍事法庭受理的政治案件有29407件,受難人大概有14萬人?!八痉ㄔ骸钡臄?shù)據(jù)更高,政治案件達六七萬件,如果以每一個案件平均牽連三個人計算,受軍事審判的政治受難人應當在20萬人以上。如果把這些人的家屬和親人也算進去,受到迫害的大概有100萬人。
蔣介石曾訓斥國民黨軍政干部:“你們通通不認識敵人,像你們這樣麻木不仁,怎么會成功?你們每一個人都應該知道,奸匪就在你身邊。”憑借“動員戡亂時期臨時條款”、“戒嚴令”建立起來的軍事獨裁統(tǒng)治,人民的權利所剩無幾,在政治專制化、政權一黨化、軍隊政黨化、社會警察化的狀況下,剩下的只有“蔣總統(tǒng)萬歲”的聲音。而在“匪諜就在你身邊”的反共宣傳教育下成長的那代人,恐怕很難沒有“恐共”、“反共”的意識與情感。
從臺灣報紙披露的信息中反映出:以上世紀50年代的前五年為例,國民黨政權在臺島至少殺害了4000多人,監(jiān)禁了8000個以上的“匪諜”。所謂“匪諜”,真正的共產黨只是極少數(shù),大多數(shù)是對現(xiàn)狀不滿的知識分子和文化人,是有正義感的工人和農民,是糊里糊涂不知所以被構陷的小市民。貧窮的50年代,一個人的平均月薪是200元,而檢舉“匪諜”的獎賞最高可達20萬元。
有這么多無辜的人受難,是因為當政者必須濫殺無辜,才能達到他所要的震嚇效果:只有在無辜的人也會遭難時,人們才會真正地心生恐懼,才會屈服。
世界上,有兩種人最為可貴,一種人能夠力挽狂瀾,糾正歷史的過錯;而另一種人卻只能以自己的鮮血與生命向世界說明歷史的過錯是何等的殘暴。1987年“解嚴”后,臺灣向民主社會轉型,被監(jiān)禁在綠島的政治犯也平反出獄,原來在人們心目中充滿神秘色彩的綠島終于揭開其真實的面目,一段曾被視為禁忌的歷史終得公之于世。
……
徐小姐又是上網(wǎng),又是一個接一個地打電話,很費了一番工夫和口舌,才終于幫我們弄清了路線。她教我們先乘臺北的捷運(相當于大陸的地鐵)到六張犁站,出來打計程車,由崇德街一直往山上去,到了一個分岔路——一邊往木柵、一邊往南港,就在這個路口有一崇德寺,其對面有一石碑,上寫“政治受難者紀念墓園”,而它原先還有一個更為人知的名字:“臺北市示范公墓”,如果打計程車就要告訴司機這個名字,她還在紙上把這個路線寫得清清楚楚。
在她打電話的時候,我就想到,對歷史的叩問注定是艱難和痛苦的。試想一下,半個多世紀前的事情,而且在很長一段歲月中,這些字眼都是恐怖的禁忌,如果我自己跑到六張犁站的出口處問人,恐怕不但無人知道,而且還會把人嚇一跳。
突然想到,這就是在生活中猛然插進來的政治。從專制獨裁社會轉向自由民主社會,涉及文化、政治、經(jīng)濟方方面面。在臺灣的轉型中,“經(jīng)濟起飛”為轉型打下了堅實的基礎,國民黨當局在世界的發(fā)展和面臨挑戰(zhàn)的關鍵時刻,表現(xiàn)出了前所未有的妥協(xié)與容忍。也正是這種妥協(xié)與容忍減少了臺灣民主化進程的阻力,避免了從威權到民主轉型時的更多的暴力和不穩(wěn)定。而在“思鄉(xiāng)尋根”潮流的推動下,晚年的蔣經(jīng)國,在生命最后兩年里,忍受著病魔的折磨,開始與時間賽跑。
1986年3月,蔣經(jīng)國下令成立“政治革新小組”,研究政治體制改革問題。10月5日,蔣經(jīng)國在國民黨“中常會”上發(fā)表講話稱:“時代在變,環(huán)境在變,潮流也在變。因應這些變遷,執(zhí)政黨必須以新的觀念、新的做法,在民主憲政的基礎上,推動革新措施?!?/p>
隨后的10月7日,他在“總統(tǒng)府”接見美國《華盛頓郵報》發(fā)行人葛蘭姆女士,正式告知對方:臺灣將解除世界上實施時間最長的戒嚴令,臺灣島上的中國人真正擁有了自由結黨、結社、辦報辦刊的權利,并允許民眾赴大陸探親。開放報禁并非這位威權時代最后領袖的臨時起意,而是在面對強烈社會壓力、深刻社會矛盾時,經(jīng)過深思熟慮后拆開了保守、仇恨壘筑的禁錮,向歷史做出交待的明智之舉。
而今天,一個年輕人和電話另一頭的不知什么人突然被拉入到歷史的陰影之中,而且在她急切地向對方詢問和解釋大陸記者要去看看的對話中,我似乎感到她好像產生了一種責任感,以致在這個過程中有郵遞員來大堂找她簽收郵件,另有好幾個打進來的電話,她都盡快地應付了事。
沒想到,同樣的問路情境和體驗在第二天再一次出現(xiàn)了。那天是星期六,早就聽說在新店溪的馬場町,是以前的刑場;還有一處“白色恐怖紀念公園”。于是我們就先乘捷運到新店站,在站內的詢問處問工作人員,結果對方很有把握地說,這兩個地方都不在新店,而在景美(后來得知,是已改制的景美人權文化園區(qū)。在“戒嚴”時期,是警備總部軍法處、看守所和安坑刑場所在地,是處理政治犯的“轉運站”,也是繼綠島之后的第二座人權公園。),還說從那里出來往永河方向走,約30分鐘。我們馬上掉頭,來到景美站。
在景美捷運站的詢問處,兩個年輕的工作人員都表示沒聽說過這兩個地方,而且對“白色恐怖紀念公園”這個概念尤其感到驚異。但是看到我那么肯定,于是又忙了好一陣子。在他打電話的時候,我感覺到對方那一邊應該也是對“白色恐怖紀念公園”感到陌生。
后來分析,由于昨天我們有了料想不到的“政治受難者紀念公園”這個極度政治性的名稱的影響,所以對“白色恐怖紀念公園”這個名稱的準確性未加懷疑,其實別人只是意指,并非實際的名稱。而我們卻口口聲聲“白色恐怖”,令捷運站的人員都感到有點可怕。當時一個保全人員(即保安)反復問我是不是“二·二八”和平公園,因為那個公園就在市中心凱達格蘭大道的“總統(tǒng)府”附近,在臺北市人人都應該知道。突然,詢問處的那個戴眼鏡的工作人員在厚厚的臺北市地圖冊中看到“馬場町紀念公園”,同事馬上說應該就是這個公園。工作人員見終于有了眉目,馬上就復印了這一頁地圖遞給我。
這兩天的問路不僅體驗到臺灣人為人排憂解難的熱心腸,而且,手里拿著地圖,真的是“掠過每一寸的悲喜”?,F(xiàn)在在圖上標示出了“政治受難者”這些字眼,同時也標示出了政治苦難深淵的刻度。
我們來到的捷運站里,有自由索取的向導圖,上面赫赫標明了“六張犁”站。據(jù)當?shù)厝私榻B,叫“六張犁”的那個地段,以前是一片農地,當?shù)鼐用褚苑N植稻米為生。大概在一二百年前,由于那里是販米、運茶的古道中繼站,日久形成小集市和商業(yè)街。最繁華的那條街是崇德街,俗稱“店仔街”,曾經(jīng)商店林立,人潮涌動?,F(xiàn)在,所能見到的,只有一排未經(jīng)改建、風貌不復的建筑遺存,似乎在訴說著往昔的喧囂。
出站口的斜對面就有“往崇德街”幾個大字,過馬路就是崇德街,走幾步就看到這條街真的是引向山上?!傲鶑埨纭闭九c“六張犁公墓”還有蠻遠的距離?!暗曜薪帧笔峭ㄍ缴瞎沟谋亟?jīng)之路。街口拐角處有一張非常醒目的招牌,上面寫著“六張犁饅頭店”。果然,在這家店鋪前,擺著雪白的大饅頭,十分誘人。頃刻,我好像聞到蒸饅頭特有的香味,立刻興奮不已。朋友告訴我:“六張犁的饅頭很有名”。瞬間,我腦海里,陡然出現(xiàn)了魯迅筆下那蘸著革命黨人鮮血的人血饅頭,又不由地打了一個冷顫。
一路上山,路較窄,有點彎曲,路旁的出租車較多,后來越來越多的是與墓葬業(yè)相關的店鋪、人家。路邊也越來越多墳墓。
再往前走沒多遠,一個大彎環(huán)抱出一片向陽的山坡墓地,遠處有一座高大的方形白塔。正好路邊有一道連結著水泥桿的鐵絲網(wǎng),從這個角度看那座白塔,有點像某種集中營與受難碑的圖像意味。一直走到白塔下,就是崇德寺,對面一個向上陡坡,坡路口豎著一塊水泥石碑,其造型像是兩塊木板并立,中間的距離大約有40厘米,厚七八十厘米,在靠外側一塊的側角兩邊分別寫著同樣的金漆大字:“戒嚴時期政治受難者公園”。
這塊石碑造型比較有現(xiàn)代設計的意念,與周邊墓園完全是不同的時代產物。起這個名字的用意也很值得思索,“戒嚴時期”是很明確的歷史時期概念。因政治而受難,其實往往僅是因為思想而受難。
從這個路口往上走幾步,拐一點彎,就是一座石牌坊,橫楣上以紅漆寫著“臺北市示范公墓”,在其左前方又豎著一塊與坡路口那塊形制相同、字體相同的“戒嚴時期政治受難者公園”的水泥碑。穿過公墓牌坊,右側就看到一塊很大的黑色大理石照壁,頂上橫書“人民忠魂”四個金色大字,兩邊分別鐫刻有“民主統(tǒng)一走向富強壯志未酬”、“愛國愛鄉(xiāng)改造社會死而后已”,中間刻著一朵碩大的向日葵花。
照壁的左側旁邊是一塊漢白玉碑,碑文如下:1950年代在臺灣歷史上留下一道鮮明的傷痕。在這個史稱“白色恐怖時期”的五年間,遷臺不久的國民政府,以國家安全為理由,對共產黨員及其同情者進行全面檢肅。在當時國際冷戰(zhàn)與國共內戰(zhàn)的大環(huán)境下,人性受到扭曲,程序正義不受重視,以致社會上風聲鶴唳、人人自危,特別是不少理想色彩濃厚的年輕知識分子,在“肅清匪諜”的行動中,未經(jīng)正當審判或未有充分證據(jù),即被處決,造成許多家庭暗夜飲泣,整個社會噤若寒蟬。往后近四十年間,臺灣經(jīng)濟快速成長,教育全面普及,自由民主思潮成為社會主流,這段埋冤九泉的歷史記憶逐漸破土而出。為了撫平受難者家屬傷痛及平反這段歷史,中央政府在民國八十七年制定了《戒嚴時期不當叛亂暨匪諜審判案件補償條例》,也成立了基金會推動相關工作。而臺北市政府乃配合將當初埋葬受難者遺骸的這塊墓區(qū)重建為紀念公園,自民國八十五年開始規(guī)劃并匯整受難者家屬意見后,八十八年編制預算,九十一年興建完成。我們希望透過對這些逝去靈魂的悼念,使家屬長達半個世紀的傷痛,得以紓解。我們更希望:在這塊我們深愛的土地上,人性不再扭曲,恐怖不再肆虐,自由得到尊重,人權永獲保障。
臺北市政府謹志
中華民國九十一年十二月十日
在照壁前立著一塊黑色紀年石圓桌,桌面上刻寫著一圈圈的年代數(shù)字,從1950年起,逐年刻記,看起來有點像樹樁剖面上的年輪一樣,幾乎穿越了一甲子的時光。這是歷史的見證。
在照壁的右側是一道道白色大理石墻,在其前面的地面上有長方形木板,仿佛是白墻投射下來的投影,而在木板上則長出了一團團的褐色蘑菇,不知是設計而為還是自然生成。
墓區(qū)里沒有管理人員,不知在山坡上密密麻麻的墳墓群中,何處是當年的政治受難者墓。順著石級走上山坡上的墓區(qū),從一些墓碑上的文字來看,顯然都不可能是政治受難者之墓。想到這里原來就是臺北市示范公墓,這些墳墓應該都是原來公墓里的。當我們準備離開的時候,途中發(fā)現(xiàn)了一塊很矮小的石板,上書:“戒嚴時期政治受難者墓區(qū)第一墓區(qū)”。這片墓區(qū)面積不大,是一片小山坡,有竹林、雜樹掩映。在山坡上就有約十來塊很小的墓碑,上面刻的字歪歪扭扭,寫得很草率,填的紅漆卻還鮮艷,都是很簡單的“民國42年×月×日,×××之墓”。
1949年,國共兩黨經(jīng)過20多年的生死搏斗,以國民黨敗退臺島告一段落。但是,大陸一直在準備“解放臺灣”,臺灣則一直在準備“光復大陸”。在這種互相虎視眈眈,時刻想吞噬對方的斗爭中,彼此的特工自然身處最前線。
上世紀50年代初,“吳石、朱諶之特大中共間諜案”曾轟動海內外。時隔整整半個世紀后,這段歷史被臺灣文史學者秦風先生重新披露出來,在讓人悲喜參半的同時,更多的是思索。
堅持自己的政治信仰到最后一刻的朱諶之女士,本名朱貽蔭,參加革命后,改名朱楓。1949年11月25日,時為中共華東局情報部秘密特派員的她奉命自香港赴臺從事情報工作。1950年2月18日,在出色完成任務之后,離臺返回大陸途中,不幸在浙江定海被逮捕。1950年6月10日,喋血臺北馬場町刑場。
1999年,秦風先生編輯《二十世紀臺灣》畫冊,一個偶然的機會,他在塵封的資料中翻出了一組組血淋淋的審判和槍決政治犯的照片,照片記錄的即是中共臺灣地下黨組織由于叛徒出賣,數(shù)以百計黨員被捕并遭殺害,其中就包括吳石和朱楓等人庭審、綁赴刑場和槍決后的鏡頭。
2000年8月25日,在時任臺北市“市長”馬英九的“市長緊急準備金”的支持下,“1950年仲夏的馬場町——戰(zhàn)爭、人權、和平的省思”特展在臺北“二·二八紀念館”揭幕。此時,正是民進黨執(zhí)政的時代。辦這個展覽,很可能會招來兩批人馬的攻訐。那衛(wèi)護國民黨的,會認為這是用過去丑惡的歷史來打擊已經(jīng)失去政權的國民黨。那支持民進黨的,會認為是在為中國共產黨辯護,更可能認為,主辦者故意強調“外省人”在白色恐怖中被殺之眾多,來淡化“二·二八”事件中,國民黨殺害“本省人”的相對罪責。
展覽開幕后,民眾反應強烈,由于選題特殊以及新史料的出土,這項展覽立刻受到媒體廣泛報道,展覽場每天都擠滿觀眾。參觀者的心理是復雜的,留言板上出現(xiàn)大量形形色色的感言。馬英九和時任臺北市“文化局長”的龍應臺參觀了展覽,并首次代表國民黨為當年的殘酷行為做了公開道歉。
向歷史懺悔,是一個重要的象征,是臺灣民主道路上標志里程的眾多指路牌之一。馬英九的深深一鞠躬,表達的不僅是國民黨的內在改變,也是臺灣民主化的深層質變。
六張犁公墓里,除了201座上世紀50年代白色恐怖受難者墓外,更多的是平常人的墓。它們多經(jīng)修葺,比較像樣。此外,還有一些奇特的墳冢和碑。比如,在路邊,就有座江西省籍國民黨老兵的合葬墓,立于1970年夏天。碑上刻著一行行字:徐蚌會戰(zhàn)(即淮海戰(zhàn)役)后/胡璉將軍于民國卅八年夏/江西招兵單身戰(zhàn)士之墓/在臺江西老兵建”。距此百步之內,就有一張極樂殯儀館的大告示,上面寫著“本處承辦靈骨運回大陸各地”。我想,這大概主要是針對隨同蔣介石敗退臺灣的60萬國民黨老兵。
人所共知,臺灣老兵退役后所以身為“榮民”,其中包含有他們對臺灣建設揮灑的血汗:興建483公里公路,修建39座橋梁,構筑28座水利工程、15個港口和90個其它艱巨工程,生產出價值14億元臺幣的農產品和工業(yè)品。
從1950年6月開始,一批批不屈的中共地下黨人和左翼人士被押至馬場町刑場處決,親屬不敢出面收斂,無親屬者則一并處理,草草埋在六張犁的角落里,僅立著一塊塊刻上名字的小墓碑。由于無人聞問,幾十年間已是荒野蔓草。直到2003年1月11日,六張犁“亂葬崗”正式成為“戒嚴時期政治受難者紀念公園”,對民眾開放。由此想起“臺灣地區(qū)政治受難人互助會”臺北分會會長林麗鋒先生曾滿懷激情地說過的一句話:“應該把歷史的真相公之于世”。
“補償”,是一個暫時止痛折衷的辦法。截至2011年10月底,依據(jù)1998年6月17日公布制定的《戒嚴時期不當叛亂暨匪諜審判案件補償條例》,已經(jīng)受理了政治受難者及其家屬補償案9452件,其中7526件予以平反或補償,恢復名譽者有3864人,補償金總計為新臺幣187億元。
在“解嚴”已經(jīng)20余年的今天,報刊被禁、撰文遭追捕這般令人發(fā)指的行徑,恐怕在年輕人眼中已經(jīng)十分陌生了。20年之間,國民黨從蠻橫的執(zhí)政黨淪為在野黨,再到重新獲得執(zhí)政權的輪回,滄海早已成桑田。
其實,沒有哪個民族天生不適合民主,也沒有哪個靈魂拒絕去擁抱自由。
(責編:隋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