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娜
每年的清明節(jié)期間,位于蘇北里下河腹地的姜堰、興化、東臺三市交會處的水鄉(xiāng)古鎮(zhèn)溱潼,都要在溱湖國家濕地公園隆重展開全國規(guī)模最大的水上狂歡—清明大會船。屆時,600多條船只和上萬名會船選手將參加會船表演。還有來自美國、英國、日本、加拿大等幾十個國家的駐華使節(jié)及夫人、外商及10萬多中外游客,一睹濕地生態(tài)風情和“天下第一會船”的壯觀場面。目前這一獨特的清明文化使得溱潼會船節(jié)被譽為“世界上最大的水上廟會”,并列入全國十大民俗節(jié)慶活動之一、江蘇省首批非物質文化遺產。
溱潼會船在溱潼、興泰、俞垛、淤溪、葉甸、港口、罡揚、橋頭、蘇陳、洪林等鄉(xiāng)鎮(zhèn)盛行,極盛時,參賽會船多達千余條,篙手上萬,觀眾逾10萬人。這是一項地道的民俗活動,也是一場屬于民間的盛大狂歡。與其他地方的民俗活動相比,這一項活動有兩處與眾不同:一是參加的人數(shù)有數(shù)萬人之多,當?shù)厝藥缀醵际侨页鰟?;二是活動主要在水上舉行。
活動當天,賽船云集十里湖面,鄉(xiāng)民自發(fā)會集兩岸,人聲鼎沸,鑼鼓喧天,音樂聲、鞭炮聲、攤販叫賣聲此起彼伏。河面上,插著各式彩旗的篙船、槳船、花船、貢船云集一處,鼓樂齊鳴,載歌載舞,一片歡騰。其恢宏壯觀的場面、緊張熱烈的賽船、多姿多彩的表演,堪稱民俗文化之大觀,水鄉(xiāng)農村風情之博覽。
據(jù)介紹,會船的船只形式主要有兩種:一種是裝扮華麗的貢船,一種就是篙子船、劃子船等船。在貢船上豎起旗幡,就意味著會船的開始。隨后是選船、試水、鋪船,準備完成后,等待會船大賽。與裝扮貢船同時進行的是祭祀。當?shù)厝说募漓敕譃閮煞N,一種是對家族先人的祭祀;另一種是村里人準備一口大鍋放在村口,收集“百家飯”,用以祭奠村外的孤魂野鬼。祭祀是要乘船去的。伴隨著低沉的鑼聲,天漸漸亮了。石橋外有一處長滿柳樹的水垛,村民說那就是祭祀的目的地。村民們在亂墳中撒出“百家飯”,一一為亂墳添一個墳頭。然后從墓地最老的柳樹上折枝,這樣春天的好運就開始了。
清晨,會船祭掃完畢,隨鑼聲駛進賽區(qū)。此時,趕集的人從四面八方涌來,湖面上,插著各式彩旗的篙船、劃船、花船,鼓樂聲鳴,載歌載舞,一片歡騰。會船以篙為主,每船30個,人手一篙,篙尾扎紅布,篙手頭扎毛巾,青衣白褲,并裹白布綁腿,腰圍紅綢,現(xiàn)在篙手的服飾以船為單位各式各樣。船上插青龍旗或彩旗,有的旗上標村名,亦有寫“敬香大吉”的。站船頭的為頭篙,負責指揮,另有一敲鑼的,“揚鑼”傳達號令,現(xiàn)時更有以口哨代鑼的。另一種是劃船,每船9名女劃手,人手一槳,槳柄扎紅布。中年婦女白衣藍褲,頭頂粉紅毛巾,腰系紅綢。姑娘則上紅下藍,戴紅花、扎紅腰帶,打紅綁腿?!皳P鑼”的披紅披風。以后又增設花船、供船,多以兩船相并,船上搭臺,張燈結彩,懸掛橫幅楹聯(lián),并有樂隊表演或僧人誦經。一作表演節(jié)目供人娛樂,一作供奉菩薩或祭祀亡人,祈求消災降福,均不參賽。更有一種“拐婦船”,由三只小片兒船組成,在會船之間東躲西藏,扮演一對老夫妻追私奔的女兒,并有一官老爺坐堂調解,滑稽逗趣。
中午時分,隨著“當!當!”兩聲鑼響,篙手們齊聲大喊:“下!下!”揚篙如長矛列陣,下篙如巨蟒入水。會船立即從水面騰起,隨著節(jié)奏越來越緊的鑼聲飛駛向前,船槳亦隨著女將們手起手落,前俯后仰,如海燕飛掠水面。又當聽“當、當、當、當”一陣鑼響,獲得優(yōu)勝的會船,發(fā)出停篙的號令。按慣例,賽船前,各大村莊的頭面人物,早就張羅著在露天搭臺唱戲謝神的事宜。揚劇、淮劇、京劇、雜技……各莊花錢請戲班子,在賽船結束的當晚開演。也有不請戲班子的,則由本莊的文藝愛好者演出。到上世紀80年代,也有請電影隊放電影的。一個莊,這天晚上要是沒有演出活動,莊上人就會覺得不痛快,不盡興。晚上各船的篙手們還要舉行會餐,縱談賽事歡樂。餐后篙手還得帶一碗飯回去讓家人吃上幾口,以示吉祥如意。會船的頭篙,則作為吉祥物,敲鑼打鼓送給婚后未育的好友,祝愿其早生貴子。接受頭篙的人家要鳴放鞭炮迎接,得子后就更熱鬧了,首先要為這一船的篙手每人添一根新篙,富裕者還自動置辦酒席,宴請全體篙手??梢韵胍姡粭l會船有一根頭篙,一個村莊上,多少船,多少頭篙,牽動著多少處歡樂的人群。不僅要宴請篙手致謝,還得買篙還愿。有些村莊放煙火、搭臺演戲祈天謝神,以求國泰民安,五谷豐登。據(jù)悉,會船節(jié)前10天就要做選船、試水、鋪船三項準備??v橫數(shù)百平方公里的里下河地區(qū)村村豎起會船大旗,選用既新又輕的船,將參賽的船打扮得特別鮮艷,有的人還自愿買新船供選,以爭榮耀。撐篙都是精選,若試水時損壞,可向竹廠無償調換。有會船的村子即豎旗桿,桿上插青苗或旗幡。試水,即操練,多為18歲以上青壯年,自告奮勇,每天下午4時上船練體力、習動作,以整齊一致,行船快速。凡參賽篙手皆自愿報名,連續(xù)參賽3年,若中途退出,即為不祥。臨近清明時,即洗刷船只,在船上鋪稻草、擱跳板,保證篙手站立平穩(wěn)?;ù?、貢船也同時搭臺及排練。所有費用,均由各人自愿出資。會船節(jié)前一天,家家包粽子、制糕點。港口、葉甸、洪林等地水手,還要在賽前下河洗澡凈身,以免褻瀆神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