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敏

一對白領發(fā)生了曖昧關系，不料女方意外懷孕。正當他們決定悄悄地拿掉孩子時，男方卻被查出患上白血病，臍帶血是他惟一的救命稻草。然而，當女方付出了與丈夫離婚的代價，準備生下孩子時，男方卻因白血病急性發(fā)作而去世。

曾背負救命重任的私生子，將面臨怎樣的命運？男方猝然離世，其身邊人的命運又會發(fā)生怎樣的扭轉(zhuǎn)？

兩難境地：情人父親跪求她生子救人

2010年9月24日下午，徐曉菲接到劉闖父親劉國慶的電話，約她次日傍晚在桐涇公園見面。第二天，徐曉菲如約來到公園，聽完劉國慶的訴求后，不禁臉色大變……

徐曉菲是江蘇江陰人，2003年6月從上海一所大學畢業(yè)后，應聘進蘇州一家網(wǎng)絡科技公司，從事會計工作。2005年年底，她經(jīng)人介紹與公務員周宜南結婚，次年生下女兒若若。

一家三口幸福甜蜜，但2008年8月周宜南調(diào)任辦公室主任后，應酬越來越多，常常不顧家，徐曉菲對此怨聲載道，夫妻倆口角不斷。

郁悶不已的徐曉菲常常把煩惱向同事劉闖傾訴。劉闖是銷售經(jīng)理，比徐曉菲大4歲，他出差的票據(jù)由徐曉菲負責審核，兩人比較談得來。

一次，與劉闖聊天時，徐曉菲得知，他的妻子楊欣在結婚第二年因為早期宮頸癌而拿掉了子宮，他倆結婚十多年都沒有孩子。劉闖之所以沒有離婚，是不忍傷害妻子。

劉闖的不幸婚姻讓徐曉菲唏噓不已，兩個婚姻有瑕疵的人漸漸暗生情愫。2009年5月，公司派徐曉菲和劉闖到昆明結賬，兩人越過了底線?；氐教K州后，兩人小心翼翼地維持著這份給彼此帶來快樂的婚外情。

2010年6月底，徐曉菲驚恐地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了。劉闖愧疚地塞給徐曉菲1萬元錢，讓她去把孩子處理了，再買些營養(yǎng)品補補身體。

徐曉菲也沒打算要這個孩子，她查看了自己的工作流程，打算在7月底請半個月年假，偷偷去無錫做人流手術，對丈夫就謊稱出去旅游。

孰料，劉闖竟在這時出事了。7月14日早晨，劉闖在家中突然暈倒，被家人送到了醫(yī)院。經(jīng)醫(yī)生檢查確診，他竟患了急性淋巴細胞白血病。徐曉菲聽說后既震驚又痛惜，隨同事一起到醫(yī)院看望劉闖。

劉闖臉色蒼白地躺在病床上，他的母親趙望琴和妻子都面容悲戚地守在他身邊?？吹叫鞎苑疲瑒㈥J一語雙關地說：“徐會計，我交給你的那筆賬，你要快點報銷?。　毙鞎苑茣?，朝他點點頭說：“放心吧！我會盡快的?！?/p>

徐曉菲緊鑼密鼓趕完工作，她的年假報告竟沒有獲批。領導對她說：“公司將在8月底上一些新項目，現(xiàn)在急需做今年1月份至7月份的財務報表。等8月底的新項目上馬后，我再多給你放幾天假?！睙o奈，徐曉菲只好咬牙堅持到了8月底。

9月初，徐曉菲好不容易拿到休假條，不料女兒因貪玩從滑梯上摔下來把小腿摔骨折了。此時，周宜南又被派到廣西學習兩個月。徐曉菲只好再次擱下拿掉孩子一事。

9月24日，焦急如焚的徐曉菲，準備將基本康復的若若托付給朋友照顧，趁周末去無錫把“心病”處理掉，卻不料接到了劉闖的電話。

劉闖欲言又止地詢問她是否已經(jīng)去醫(yī)院做了手術。徐曉菲向他解釋了一番后，安慰他：“你安心養(yǎng)病吧！我會處理好的?！睕]想到劉闖卻仿佛松了一口氣，小聲說：“沒做就好。”這沒頭沒腦的話，讓徐曉菲疑惑。于是，便發(fā)生了本文開頭的一幕。

在公園旁的咖啡廳里，劉國慶流著淚告訴徐曉菲，劉闖目前在北京一家醫(yī)院做化療，他們?nèi)叶甲鲞^配型試驗，沒有一例合適的，在中國紅十字會造血干細胞捐獻者資料庫里也沒有找到和他相配的骨髓捐獻者。醫(yī)生說，劉闖的病情隨時可能惡化，如果實在找不到配型合適的骨髓，最為穩(wěn)妥的辦法就是用其子女的臍血干細胞進行移植，成功率大約在50%。徐曉菲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劉闖的妻子不是不能生育嗎？”

劉國慶尷尬地說：“劉闖告訴我們……你懷了他的孩子?！毙鞎苑频哪X子轟地一聲，當即明白了劉國慶的來意。她漲紅了臉激動地說：“不行！我們已錯了，不能一錯再錯?！眲鴳c老淚縱橫：“眼下，只有你肚子里的孩子能救劉闖的命。他現(xiàn)在命懸一線，你就看在曾與他相好的分上，幫幫他吧！”說完，劉國慶“撲通”一聲跪在了徐曉菲面前。徐曉菲連忙把他扶起來，痛苦地說：“您容我考慮考慮……”

悲痛欲絕：孩子出生前夕情人猝然離世

回到家，徐曉菲的心情無法平息。第二天，她又接到了劉闖的電話。劉闖滿懷歉疚地說：“這事，我會尊重你的意見。如果你愿意生下孩子，我會一生感激你；如果你不愿意，我也會理解你?！痹掚m如此，但徐曉菲還是聽出了他的急切心理。

一連幾天，徐曉菲夜不能寐。就在徐曉菲猶豫不決時，竟意外接到了劉闖妻子楊欣的電話。楊欣沒有興師問罪，反而十分哀傷地說：“你同劉闖過去的事，我不會追究，現(xiàn)在只想懇求你救救他。因為，我愛他，不想失去他……”楊欣的哭求讓徐曉菲意識到，在生命面前，一切愛恨情仇都是次要的。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雖然帶著孽因萌生，但如果能換回一條瀕危的生命，那他（她）的生命也是有價值的。想到這里，徐曉菲突然有種悲壯的感覺，她給了楊欣肯定的答復，同時做好了心理準備，迎接一場風暴的到來。

10月21日，周宜南出差回來。徐曉菲張羅了一桌子好飯菜。等周宜南吃完晚飯后，徐曉菲平靜地道出了她與劉闖的事。周宜南十分震驚，紅著眼睛大吼道：“出軌？我為了這個家拼死拼活，你卻背著我跟別的男人上床？還要給他把孩子生下來？你……”他的巴掌舉了起來，停在了半空，隨后摔門而去。

整整兩天，周宜南沒有回家。10月24日早上，他給徐曉菲打來電話：“我們離婚吧！”11月初，徐曉菲凈身出戶，與周宜南辦理了離婚手續(xù)，女兒若若跟著徐曉菲生活。

自從徐曉菲答應生子，劉國慶夫婦就急忙把兒子接回了蘇州。得知徐曉菲為了救兒子竟然與丈夫離婚了，夫婦倆感動得泣不成聲。

隨后，趙望琴為徐曉菲租了一套房子，并搬來與她們母女同住，以便照顧她們。劉闖一直住在無菌病房，隔著窗玻璃，他望著徐曉菲的眼神很復雜，既有深深的感激，又有歉疚與慚愧。

年幼的若若并不知道大人之間發(fā)生了什么事，當她問到爸爸為什么不見了，自己和媽媽為什么要搬家時，徐曉菲很難過。此外，徐曉菲還不得不面對眾人的議論。她與劉闖的事已經(jīng)在公司里不脛而走。無奈之下，徐曉菲只得選擇了辭職。

面對這一切，徐曉菲郁郁寡歡。11月8日，她突然出現(xiàn)了流產(chǎn)的跡象。經(jīng)醫(yī)生的緊急處理，孩子保住了，但徐曉菲的身體卻十分虛弱。為了讓她養(yǎng)好身體，趙望琴使出渾身解數(shù)，為她和胎兒增加營養(yǎng)。

11月底，徐曉菲已懷孕6個多月，孕檢顯示胎兒雖然個頭偏小，但發(fā)育還算正常，劉家人這才松了一口氣。而此時劉闖已經(jīng)接受了7次化療，病情時好時壞。劉家上下都在焦灼不安中，等待“救命寶寶”的出生。

12月7日，意外發(fā)生了：劉闖突然口腔出血，昏迷不醒。經(jīng)緊急搶救，劉闖最終死里逃生，但醫(yī)生面色凝重地說：“病人出現(xiàn)了嚴重的彌漫性血管內(nèi)凝血，這是急淋的并發(fā)癥，隨時都有生命危險，必須馬上手術！”

此時，離徐曉菲的預產(chǎn)期還有兩個月，如果要救劉闖，就只能實施剖腹產(chǎn)。但醫(yī)生經(jīng)過檢查后發(fā)現(xiàn)，徐曉菲的身體素質(zhì)較差，剖腹產(chǎn)手術很可能會出現(xiàn)意外，為此特意征詢她本人的意見。徐曉菲不想前功盡棄，便堅定地對醫(yī)生說：“救人要緊，我們趕緊準備手術吧！”趙望琴拉著徐曉菲的手，痛哭流涕：“孩子，你是我們?nèi)业亩魅耍　?/p>

剖腹產(chǎn)手術安排在12月14日。豈料，12月11日凌晨，劉闖病情突然惡化，陷入深度昏迷。當天下午兩點鐘，他因為內(nèi)臟出血，全身器官衰竭，經(jīng)搶救無效而離開了人世。

趙望琴哭倒在劉闖的尸體旁，楊欣也悲傷得當場昏死過去。而徐曉菲則如遭雷劈，她睜著茫然的雙眼，呢喃道：“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善惡兩重天：孩子枉死瘋狂了兩個“媽媽”

徐曉菲墮入了痛苦的深淵，她覺得上天給她開了一個玩笑，她付出這么大代價為劉闖懷胎孕育的這個孩子，現(xiàn)在居然“沒用”了？那她該不該把孩子生下來？生下來后，無業(yè)的她能否養(yǎng)活兩個孩子？孩子將來詢問爸爸的情況，她又該如何作答？

徐曉菲頭痛欲裂！她覺得人生已經(jīng)徹底被婚外情改寫了，想回頭，已無回頭路可走；想向前，前路卻不知有多兇險。

劉國慶夫婦料理完劉闖的后事后，對徐曉菲說：“我們希望你能把孩子順利生下來，幫我們劉家留住這一脈骨血?！焙⒆恿艚o劉國慶夫婦，無疑是最好的選擇。于是，徐曉菲無奈地點了點頭。

2011年2月13日，徐曉菲產(chǎn)下一名女嬰。劉國慶夫婦給孩子取名樂樂，希望她能快樂健康地成長。

樂樂6個月大時，他們便向徐曉菲提出，想把孩子帶回去撫養(yǎng)，并提出補償徐曉菲10萬元錢。徐曉菲心有不舍，但事已至此，她只能接受這個結果。她謝絕了劉國慶夫婦給她的補償，只提出今后能允許她以劉闖生前好友的身份，經(jīng)常去看望樂樂。這個要求，劉國慶夫婦無法拒絕。

把樂樂送走后，徐曉菲在一家會計師事務所找到新工作。每隔一段時間，她就會去看望樂樂。可能因為徐曉菲在孕期太過憂傷，樂樂生下來就十分瘦弱，盡管劉國慶夫婦小心翼翼地呵護，她仍然經(jīng)常生病。為此，徐曉菲每次去看望孩子，都會給孩子帶些營養(yǎng)品?？墒?，來往幾次以后，她就發(fā)現(xiàn)劉家有一雙含著怨恨的眼睛，讓她感到很不舒服，那就是劉闖的妻子楊欣。

徐曉菲從趙望琴口中了解到，劉闖去世后，他們夫婦都勸楊欣改嫁，楊欣卻說：“劉闖是我這一生最愛的男人，他尸骨未寒，我哪有心思去找別的男人？如果二老不嫌棄，就讓我再照顧你們幾年吧！”劉國慶夫婦也就不再提改嫁的事。

3月19日，徐曉菲擔心的事終于發(fā)生了。那天她去劉家看樂樂，卻不見樂樂的蹤影。面對徐曉菲的詢問，劉國慶與妻子猶豫半天，含著眼淚說：“曉菲，你要想開一點。樂樂她……不在了?！毙鞎苑祁D時跌坐在地……

原來，一周前劉國慶夫婦回徐州老家探親，把樂樂托付給了在家休假的楊欣。哪知道他們一走，樂樂就開始拉肚子。沒有育嬰經(jīng)驗的楊欣手忙腳亂折騰了一夜，在給樂樂換衣服的過程中又讓她受了涼。等天亮把孩子送到醫(yī)院時，孩子已經(jīng)嚴重脫水，盡管醫(yī)生緊急搶救，孩子的生命還是沒能留住……

聽完這些，徐曉菲發(fā)瘋般地吼叫著：“楊欣在哪里？我要她賠我女兒！”劉國慶夫婦看到徐曉菲如此悲痛欲絕，也愧疚不已。他們含淚勸慰徐曉菲：“樂樂也是我們的孫子，是劉闖惟一的骨肉，孩子沒了我們也心痛?。∈乱阎链?，你要看開點，再說楊欣也不是故意的……”徐曉菲猛然意識到，楊欣與劉闖父母共同生活了十幾年，感情深厚，而自己與劉闖不過是婚外情侶。想到這里，徐曉菲冷笑一聲，臉色蒼白，搖搖晃晃地離開了劉家。

第二天早上，徐曉菲拿著樂樂的病歷來到醫(yī)院，以孩子母親的身份找到了當時接診的醫(yī)生。醫(yī)生回憶道，孩子被送來時，已經(jīng)脫水嚴重，電解質(zhì)紊亂。他責備徐曉菲：“你怎么當?shù)募议L，這么小的孩子，如果合理照顧，完全可以避免死亡……”聽到這里，徐曉菲心中的恨意呼嘯而來。

當晚7點多鐘，徐曉菲再次來到劉家。見到她，楊欣眼中閃過一絲愧疚。徐曉菲走到她面前，流著淚質(zhì)問：“你為什么要害死我女兒？”楊欣趕忙解釋：“不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此時的徐曉菲已經(jīng)被痛苦和憤怒填滿，她撲向楊欣，邊拉扯邊要她還自己的孩子。徐曉菲的舉動激怒了楊欣，她素日的積怨瞬間爆發(fā)，失控地大叫：“這孩子本來就是個孽種，她本來就不該出生！”徐曉菲瘋狂了，轉(zhuǎn)身看見茶幾上有一把水果刀，順手拿起刀刺進了楊欣腹部，緊接著又向她胸部刺了數(shù)刀……

劉國慶夫婦被眼前血腥的一幕嚇傻了。過了好一會兒，劉國慶先回過神來，拿起手機撥打了120。

當救護車趕到時，楊欣已因被刺中要害失血過多而死亡。當晚9點20分左右，徐曉菲走進平江區(qū)公安分局投案自首。

警方通過整理楊欣的遺物，發(fā)現(xiàn)她在QQ空間中寫道：“劉闖走了，樂樂來了，在這個家我算什么呢？”“孩子長得越來越像劉闖，如果她是我的孩子，我一定會好好愛她，可她不是，她只是背叛婚姻的產(chǎn)物……我要瘋了！”從字里行間，可以看出楊欣在整件事情中一直承受著巨大的心理壓力，但僅憑這些字句，無法判定她是否有謀害樂樂的嫌疑。

徐曉菲出事后，若若被周宜南接走。在若若的強烈要求下，周宜南帶著她到看守所看望了徐曉菲，臨走時留下一句話：“徐曉菲，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徐曉菲咀嚼著這句話，潸然淚下。當初她與劉闖發(fā)生曖昧，就像推開一扇神秘莫測的門，她只顧品嘗激情與浪漫，卻不料門后是一組多米諾骨牌。當她推“門”而入時，便會引發(fā)連鎖反應，而這些始料未及的連鎖反應無疑是傷人又毀己……

（因涉及隱私，文中除犯罪嫌疑人外，其余均為化名。嚴禁轉(zhuǎn)載。）

（責編/鄧琳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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