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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禺《原野》:現代復仇者的“罪與罰”

        2012-04-14 00:51:49張露晨
        關鍵詞:仇虎柯爾罪與罰

        張露晨

        (北京師范大學 中文系, 北京 100875)

        曹禺《原野》:現代復仇者的“罪與罰”

        張露晨

        (北京師范大學 中文系, 北京 100875)

        曹禺的《原野》以復仇為主題,一方面沉浸于營造復仇的野性、陰森、恐怖的文本氛圍,另一方面更有對人性、倫理、社會的拷問與反思。曹禺近乎癡迷地展示著復仇的“罪與罰”,讓復仇者陷入種種悖論。他展示著悖論,也在虛無與荒誕中消解悖論?!对啊愤h不是所謂的“農民復仇”,也不是簡單的人性的“極愛與極恨”,善與惡的沖突。它是現代中國的“罪與罰”,有著形而上與形而下劇烈碰撞,探討的是那個年代中國人切實的生存與死亡。

        《原野》;“罪與罰”;生存;死亡

        《原野》作為曹禺“生命三部曲”的最后一部,自問世以來,學界褒貶不一。然而有一點可以肯定,不論《原野》是否是曹禺劇作中最優(yōu)秀的一部,它永遠都是那個給讀者留下最深印象的作品。《原野》在內里深處像有著某種黑洞,吸引著讀者,然而卻又讓他們因為害怕而止步無法向前,這種害怕來源于縈繞劇作中的那種關涉復仇的野性、陰森、恐怖的文本氛圍,更來源于對人性、倫理、社會糾葛的恐懼?!对啊愤h不是所謂的“農民復仇”,也不是簡單的人性的“極愛與極恨”,善與惡的沖突。它是現代中國的“罪與罰”,它有著形而上與形而下的劇烈碰撞,探討的是那個年代中國人切實的生存與死亡。

        很多學者將曹禺的《原野》與奧尼爾的《瓊斯皇》以及莎士比亞的《麥克白》相比較,從影響研究的角度有一定的道理,但無論從劇作的氛圍還是情節(jié)的相似,甚或是其中的矛盾與糾葛來看,《原野》與艾米莉·勃朗特的《呼嘯山莊》以及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罪與罰》內在的相似與關聯性更強?!对啊肥且粋€“由愛而恨,由恨而復仇,由復仇而陷入痛苦煉獄,終而毀滅”的故事,而我們看艾米莉的《呼嘯山莊》,主人公希斯克厲夫的性格與經歷同仇虎是如此相像,他“由愛而恨,由恨而復仇,由復仇的結束而陷入痛苦的空虛,終重返人性,繼而死亡”。至于陀氏的《罪與罰》更是在深層與《原野》有著某種契合,拉斯柯爾尼科夫掙扎于暴力抗惡后的內心糾結,是走向生命救贖后的靈魂歸依還是依舊執(zhí)迷于“超人”哲學的反人性折磨?《原野》中的仇虎也曾迷亂于復仇后自我人性分裂,那種痛苦與希斯克厲夫以及拉斯柯爾尼科夫的掙扎非常相似。

        然而,曹禺筆下的仇虎與希斯克厲夫、拉斯柯爾尼科夫又有著最為根本的區(qū)別,仇虎最終沒有選擇所謂人性的復蘇,或者是靈魂的救贖,他有悔過,然而最終他沒有懺悔?!对啊返谌坏牡谒木埃幩緦徟械幕闹噺氐状咝蚜顺鸹?,醒來后的仇虎仍要復仇。這就使我們想到了魯迅在談到自己的復仇觀時說過的一段話:“我總覺得復仇是不足為奇的,雖然也并不想誣無抵抗主義者為無人格。但有時也想:報復,誰來裁判,怎能公平呢?便又立刻自答:自己裁判,自己執(zhí)行;既沒有上帝來主持,人便不妨以目償頭,也不妨以頭償目。”[1]希斯克厲夫還可以走向人性的復蘇,那是因為他是復仇的勝者,他因為品嘗復仇勝利后的徹底空虛而開始反省,而仇虎從未勝利;拉斯柯爾尼科夫也還可以走向靈魂的救贖,因為在那個世界里還有上帝,他還可以感知到上帝的愛、投入上帝的懷抱,而仇虎的世界里即便陰司也不能給他公平。

        一、無法掩飾的“罪”

        《原野》,這部表面是寫焦閻王“罪與罰”的故事,在內里深處卻是仇虎的“罪與罰”?!对啊分胁茇昧讼喈敶蟮钠鑼懥顺鸹⒌摹白铩保白铩钡摹皠訖C—準備—完成—恐懼—受罰”。

        剛上場的仇虎“頭發(fā)像亂麻,碩大無比的怪臉,眉毛垂下來,眼燒著仇恨的火……眼里閃出兇狠、狡惡、機詐與嫉恨,是個剛從地獄里逃出來的人”[2]47。這是一個充滿怒火的復仇者,他回來了,要殺死殺父仇人。然而當得知自己的殺父仇人已經死時,曹禺細致地描寫出了仇虎的表情神態(tài):驚愕得說不出話來——狠惡地——陰郁地——失望地——忽然回過頭來,憤怒地——舉著拳頭,壓著聲音。仇虎由驚訝,變得憤怒,繼而失望,繼而再次憤怒,最終將自己的怒火轉向了焦閻王的兒子焦大星。而也正是這次轉變,開始了仇虎由受害者變成施暴者的歷程。

        仇恨在仇虎的心中燃燒,他對金子替大星求情感到不耐煩,甚至懷疑金子對自己的愛。但是當金子問他怎么忍心殺死一個與自己有著兄弟情義的無辜的人時,仇虎內心陷入了深深的掙扎。為了給自己殺死大星一個合理的動機和理由,仇虎居然希望大星先動手,然后再把他“像小羊似地宰了”。他走近睡熟了的大星,將大星殺死。殺了人的“仇虎由右屋蹣跚走入,睜著大眼,人似中了魔”。他“舉起一雙顫抖的手,悔恨地說,我的手,我的手。我殺過人,多少人我殺過,可是這一雙手,頭一次是這么發(fā)抖。(由心腔內發(fā)出一聲嘆息)”[2]618。

        仇虎隨后又設計使焦老婆子親手殺了自己的孫子小黑子。仇虎不斷地為自己害了小黑子而尋找借口和原因:“不,不,沒有,沒有。我沒想到,我原來只是恨瞎子!我只想把她頂疼的人親手毀了,我再走路,可是大星死后我就不成了,那一會兒功夫,我什么心事也沒有了,我忘了黑子這段事情,等到你一提醒,可是已經‘砰’一下子……(痛苦地)你看,這怪我!這怪得了我嗎?”[2]649

        仇虎極力為自己的罪行掩飾,然而這絲毫改變不了他殺死了可憐的小黑子的事實。上蒼已經注定了他的命運,不論他是否復仇,是否殺死大星,他的命運終將是個悲劇。

        其實在《原野》中,還有一個“罪”,這個“罪”在劇中沒有直接闡明,這就是社會司法的分散與不公正。蘇力在《法律與文學》一書中,曾對社會公權力與復仇的關系作過詳盡的描述:“如果說今天的復仇少了,那也不是人們的復仇愿望減少了,弱化了,而是有了司法制度這個替代和制約,人們可以借此更有效地復仇?!盵3]44而展現在具體文學作品中,“盡管作為一種制度的復仇已經隨著歷史過去了,但是從《趙氏孤兒》以及像《白毛女》和《紅色娘子軍》這樣的戲劇中,我們也可以看到,一個統(tǒng)一、公正、為所有受傷者可以接近的司法公權力對于社會和平安定的重要性。如果這個條件不能滿足,那么復仇事件就可能發(fā)生。即使在當代中國也完全可能發(fā)生”[3]75。而仇虎所處社會正是司法公權力極度不公正的社會,仇虎無法通過正常的途徑釋放自己的仇恨,被迫自己報仇。1957年,曹禺曾談到《原野》的時代背景:“寫的是民國初年,北洋軍閥混戰(zhàn)初期,在農村里發(fā)生的一件事情。”那時,“‘五四’運動和新的思潮還沒有開始,共產黨還未建立”,“農民處在一種萬分黑暗、痛苦、想反抗,但又找不到出路的狀況”[4]。當然,曹禺的這段評論與當時的歷史時代背景有著很大關聯,有的研究者甚至認為可以忽略這些評論。事實上,《原野》是否發(fā)生在“北洋軍閥混戰(zhàn)初期”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曹禺傳達了一個信息,社會的極不穩(wěn)定,以及司法公權力的分散是仇虎復仇的重要背景,而如果司法公權力統(tǒng)一而公正,仇虎家的悲劇可能根本不會發(fā)生。

        二、避無可避的“罰”

        《原野》中的“罰”,看似與“罪”相對,焦閻王的罪自有焦閻王所承擔的罰,仇虎的罪之罰亦由仇虎承擔,然而事實上,《原野》整個情節(jié)發(fā)展已經告訴我們,焦閻王的罰由所有活著的焦家人承擔,而仇虎更是承擔了《原野》中包括焦家人承擔的所有的罰。《原野》中的“罰”歸根結底都成了仇虎的“罰”。

        魯迅在稱贊陀思妥耶夫斯基時,曾說他是位“殘酷的天才,人物靈魂的偉大審問者”,“凡是人的靈魂的偉大的審問者,同時也一定是偉大的犯人,審問者在堂上舉劾著他的惡,犯人在階下陳述他自己的善:審問者在靈魂中揭發(fā)污穢,犯人在所揭發(fā)的污穢中闡明那埋藏的光耀。這樣,就顯示出靈魂的深……這也可以說:挖掘著靈魂的深處,使人受了精神底苦刑而得到創(chuàng)傷,又即從這得傷和養(yǎng)傷和愈合中,得到苦的滌除,而上了蘇生的路”[5]。曹禺筆下的仇虎似乎就是在扮演著審問者與自我陳述者的雙重角色,善與惡不斷地發(fā)生著碰撞,直至我們看見靈魂深處人性的卑劣與善良。

        (一)“罰”的逃避:無罪的自我辯護。

        正如上文所說,仇虎在得知焦閻王已死,只能父債子還時,就不斷地給予甚至是制造自己殺人的合理理由。而當仇虎舉著顫抖的手殺了焦大星,借著焦老婆子的鐵杖打死了小黑子后,他陷入了深深的恐懼中,“他的大眼睛里藏蓄著警惕和驚懼。時而,恐怖抓牢他的心靈,他忽而也如他的祖先——那原始的猿人,對著夜半的森野震戰(zhàn)著,他的神色顯出極端的不安。希望,追憶,恐怖,憤恨連續(xù)不斷地襲擊他的想象,使他的幻覺突然異乎常態(tài)地活動起來”[2]629。而他首先想到的是自己是無罪的,他像中邪一樣,不斷地言說自己的無辜。

        仇虎(跳起,狂亂地):你們說什么,說什么?小黑子不是我害的,小黑子不是我害的……不怪我,這不怪我!(坐在井石上低頭)[2]633

        仇虎(忽然跳起,向著黑暗的林叢):啊,大星,我沒有害死他,小黑子不是我弄死的……[2]635

        沒有人知道仇虎的話是對誰說的,像是對金子,卻又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著焦閻王,或是對著所謂的“天”?他一遍一遍地重復自己的無辜,卻更透露了他內心深處的恐懼、慌張以及強烈的自責。不論他是對誰訴說,他想做的就是減輕自己的罪孽,讓自己的內心能夠坦然地接受復仇的后果,獲得新生。當然,這樣的訴說只能將仇虎一步步推向更加焦灼、更加痛苦的深淵。

        (二)“罰”的折磨:幾近瘋狂的自我毀滅。

        “罰”的逃避導致的后果只能是“罰”的折磨?!对啊返牡谌?,也就是仇虎帶著金子在黑森林里奔跑的一幕,仇虎因為殺人后的恐懼,不斷地尋求自己殺人的合理性,但這并不能使他擺脫內心的譴責,他不斷地出現幻覺,這種因恐懼“罰”而出現的幻覺并沒有減輕他的痛苦,相反更使仇虎不斷地走向崩潰的邊緣。《原野》第三幕中,仇虎眼中曾出現三次重要的幻覺場景:開槍救父、“黃金鋪的”牢獄的生活、陰司審判。事實上這三次幻覺一次更甚一次地將仇虎推向絕望,而他手中為數不多的子彈也在這三次幻覺中浪費。

        開槍救父:“開槍救父”是《原野》第三幕第二景的重要場景,作者通過仇虎的幻覺將仇榮臨死前的場景展現了出來,但與仇榮被殺的事實所不一樣的是,在這個幻覺中,仇虎希望通過自己的力量救出父親,真正殺死閻王:

        仇虎(野獸一般)我可碰著了你!(對著閻王連放三槍。那群人形倏地不見了)[2]652

        即便是在幻覺中,仇虎也還是沒有辦法打死閻王救出父親,當他看見閻王時,他野獸般沖了過去,他多么希望能夠親手殺了閻王,希望能夠阻止父親被殺的慘劇發(fā)生。然而即使是幻覺也不能滿足他的愿望,而且當人形消失后,他試探性地問金子是否也看見了閻王時,金子的回答無疑使他更加失望,同時恐懼、憤怒更縈繞他的心頭。

        “黃金鋪的”牢獄的生活:剛見到金子的仇虎曾向金子描述過那個金子鋪的世界:“那邊金子鋪的地,房子都會飛,張口就有人往嘴里送飯,睜眼坐著,路會往后飛,那地方天天過年,吃好的,穿好的,喝好的。”[2]504多么給人希望的地方,曹禺劇作中總會出現這樣一個夢幻般美好的場景——周沖關于海、關于光明的夢,陳白露的夢,作為人類希望的“北京人”,等等。然而正如這些夢最終都會破滅一樣,仇虎“黃金”般的夢也最終消失了。在黑森林中的仇虎,又一次失去了生存的希望。

        仇虎一次次地陷入復仇的幻覺中,他雖然清醒地知道那個金子鋪的地方不屬于他們,然而在幻覺中他仍希望能夠改變那種任人欺侮的狀況,他向獄警開槍,然而獄警也如同焦閻王一樣,安然無恙。幻覺中的復仇又一次失敗了,仇虎喪失的不僅僅是復仇勝利的快感,更是失去了未來的希望。他曾答應金子那個鋪滿金子的地方根本就是不存在的,而且似乎永遠也不會存在。

        陰司審判:陰司審判是第三幕高潮的前奏,正是因為陰司審判對焦閻王的偏袒,才最終使仇虎走向了義無反顧的反抗道路,正如上文所提及的蘇力關于復仇與司法公權力關系的論述,當仇虎的冤情連陰間都無法給以公正審判時,對仇虎而言,正所謂上天無路、下地無門,他怎能不奮起反抗。

        仇虎(大憤):什么,我的爹還要上刀山,我的妹妹還要下地獄。你們這簡直是……(被牛頭一叉刺背,伏地不語)【閻羅又令判官宣判。焦閻王得意洋洋,仇虎氣得渾身發(fā)抖】[2]671

        ……

        仇虎(忽而抽出手槍,對準他們,連發(fā)三槍)你們這群騙子!強盜!你們笑!你們笑!你們笑![2]672

        仇虎三次幻覺中復仇,三次失敗,三次驚醒,子彈幾乎用盡,而且最終因為槍聲被偵緝隊發(fā)現,陷入危險境地。他原本糾結于自己的有罪與無罪,他知道大星與小黑子的無辜,但他也知道自己的父親與妹妹死得可憐。他一次次地用父仇家恨回避自己殺死大星的罪孽,但當他真的想起父仇家恨時,他又怎能覺得自己復仇成功,無論在人間還是地獄,焦閻王根本沒有受到任何懲罰,而大星無辜的死真的就能夠滿足自己復仇的心愿?他有幻覺,是因為他有悔恨,他有憤怒,他有冤屈,然而他更有不甘。他不甘心焦閻王就這樣死去,不甘心黃金鋪的世界與他毫無關聯,不甘心焦閻王永遠得不到懲罰,于是在幻境中他重現父親被殺的一幕,自己的腿被獄警打斷的瞬間,去陰間申述那個已經死去的焦閻王的罪孽。當然,這三次都失敗了,盡管他發(fā)出了珍貴的子彈,子彈是真實的,人物卻都是虛幻的,當虛影散去,留下的只有無盡的失望、痛苦與恐懼。

        剎那間,仇虎的復仇變得異?;恼Q,人間的仇看似報了,卻留下了更多的痛苦,地獄的審判以為公正,卻留下了令人絕望的冤屈。此刻仇虎的有罪與無罪都已無意義,他拒絕被懲罰,然而不管怎樣都逃避不了。

        三、“罪與罰”的虛無與荒誕

        仇虎最終沒有逃脫懲罰,子彈快用盡了,他再也跑不出黑森林。他能做的只有催促著金子逃亡,自己最終飲彈自盡。這就是《原野》的結局,沒有出現上帝,也沒有救贖與寬恕,有的只有仇虎近乎絕望的憤怒與毀滅,以及金子細微而渺茫的未來。

        而當我們翻看19世紀的兩部作品: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罪與罰》、艾米莉·勃朗特的《呼嘯山莊》,并將它們與《原野》對比時,我們不禁發(fā)現它們與《原野》在情節(jié)上有著某種內里相似的同時,又有著根本的區(qū)別。如果簡單地說,《罪與罰》、《呼嘯山莊》其實某種意義上就是以善抗惡、以愛而泯滅仇恨的代表,那么《原野》似乎更沉溺于一種以惡抗惡的復雜激情中。當然,更深入地探討這三部作品,就會發(fā)現也許《罪與罰》與《呼嘯山莊》的宗教背景是它們與《原野》出現如此大差異的根本原因。

        很多學者都發(fā)現《罪與罰》關于信仰與現代性的巨大沖突,以及信仰與人的自由的關系的探討,正如陀思妥耶夫斯基自己所言,上帝是否存在是折磨他一輩子的問題,然而也正如他自己所說:“基督教使人負責,因此承認人的自由?!盵6]他懷疑宗教的存在,但最終仍然堅持信仰。在《罪與罰》中,拉斯柯爾尼科夫深陷內心深處譴責的痛苦,而近乎圣女般充滿愛的索尼婭的出現,不僅與拉斯柯爾尼科夫形成對比,更用自己的愛使拉斯柯爾尼科夫受到宗教思想的感召,投案自首,真正地回到上帝的懷抱,走向心靈的救贖。索尼婭就是將拉斯柯爾尼科夫導向善的引路人。同樣,《呼嘯山莊》在表面上反對陳舊的宗教思想的同時,內部也呈現出了《圣經》故事中的U型敘述模式:

        墮落(原罪)——報應(懲罰)——懺悔(救贖)

        曾經叛逆的凱瑟琳為當年的錯誤深深懺悔,以死亡走向了生命的救贖,而希斯克厲夫更是最終被小凱西與哈頓的相愛深深地觸動,以愛化解仇恨,走向靈魂的平靜,呼嘯山莊的荒原最終成為了純凈與幸福的愛情伊甸園。無論丑陋的外貌,還是野性狂暴的性格,希斯克歷夫都與《原野》中的仇虎非常相似,然而希斯克厲夫雖然最終也沒有得到凱瑟琳,但他還是放下了仇恨,允許自己的兒子的遺孀與仇人的孩子在一起,而仇虎臨死也不曾放下,原野就是原野,永遠不會成為伊甸園。

        相比之《罪與罰》、《呼嘯山莊》結局的崇高與寧靜,《原野》的結局顯得悲壯而低沉:

        仇虎(待她離開,忽然回頭望著她的背影,看她平安跑走。槍聲四下更密更近,他忽然把鐵鐐舉到眼前,獰笑而快意地……)哼!(一轉身,用力把鐵鐐擲到遠遠鐵軌上,當啷一聲。仇虎的尸身沉重地倒下)[2]681

        仇虎在陰司審判后,終于擺脫了幻覺的困擾而漸漸清醒,然而清醒后的仇虎卻只能選擇自殺。于是,《原野》中仇虎的故事情節(jié)呈現出這樣一種模式:

        墮落(原罪)——報應(懲罰)——自殺(解脫)

        劉勇在《在命運的探幽與把握之間——試論曹禺劇作“對宇宙神秘事物不可言喻的憧憬”》中曾經提到《原野》里有個神秘的“天”的意象:《原野》里“懲惡揚善這本來是要表現人對命運的把握的,但隨著人物性格及命運的深入發(fā)展,愈來愈顯示出人對命運的把握絕不是輕而易舉的,‘天是沒有眼睛的’,在‘天’即命運面前,人真是個‘可憐蟲’,‘誰也不難做自己的主’(《原野》臺詞)。這里應該強調:恨這個‘天’,認清看透了這個‘天’,并不意味著就把握住了這個‘天’”[7]。某種意義上,這個“天”就是一種公正的象征,而事實上仇虎已經完全不能獲得公正的回應。

        失去了“天”的公正的仇虎,他將何去何從呢?如果說曹禺在《雷雨》的結尾還曾給人以微弱的希望,以喘息的機會,那么《原野》甚至從未離開過那無盡的黑森林,它自始至終給我們展示的都是一樣的陰沉悲戚,仇虎背負著無盡的仇恨與痛苦,他越是向前,身上的負擔越是沉重不堪,直至這種痛苦將他徹底壓倒。而臺下的觀眾也因此內心感到無盡的壓抑與絕望,而隨著仇虎一槍結束了自己的生命,觀眾也得到了解脫。失去了“天”的仇虎只有死亡。

        從這個角度出發(fā),我們就不難理解法國啟蒙思想家伏爾泰所強調的上帝的重要,就像他的名言,即使上帝不存在,也要創(chuàng)造一個上帝。對上帝的信仰已經不僅僅是單純的人安身立命的問題,也涉及一種超離的公正問題,上帝的存在就是最終公正的所在,這也是為什么當尼采叫喊著“上帝死了”,西方世界出現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原野》中沒有“上帝”,沒有所謂的超離的公正,它對于復仇的思考是直接的,更是痛苦的。它繼續(xù)著魯迅關于復仇的思考,甚至在某種意義上比魯迅走得更遠。剛出場的仇虎看似充滿原始生命力的復仇的強者,他要“自己裁判,自己執(zhí)行”,然而復仇后的仇虎卻更像是個已被撕裂、傷痕累累的虛弱、恍惚之罪人。他沒有希斯克厲夫臨死時安詳的微笑,也沒有拉斯柯爾尼科夫走向西伯利亞時的平靜心靈,他“獰笑”而“快意”,他不要懺悔,也無法懺悔,他不再復仇,他也無法復仇……無盡的黑森林壓抑著所有人的靈魂,從始至終。曾有學者說中國的“知識分子不應該把西方‘進步’或‘文明’視為標準,更不應該在本土文化中去尋找符合這種標準的資源,而是要立足于自身有歷史傳統(tǒng)的文化基礎上重建與西方標準對等的原則”[8]?!对啊氛侨绱?,曹禺以自己獨特的思考書寫著現代的“罪與罰”,這是一個沒有答案的故事,也許曹禺從未想給出答案,或者根本就沒有答案。

        [1] 魯迅.雜憶[M]//魯迅全集·第一卷.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5:236.

        [2] 曹禺.曹禺文集:第一卷[M].北京:中國戲劇出版社,1988.

        [3] 蘇力.法律與文學——以中國傳統(tǒng)戲劇為材料[M].北京:三聯書店,2006.

        [4] 張寶莘.曹禺同志讀劇作[N].文藝報,1957(2).

        [5] 魯迅.《窮人》小引[M]//魯迅全集:第七卷.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5:106.

        [6] [俄]費·陀思妥耶夫斯基.弗拉斯[M]//費·陀思妥耶夫斯基全集:第19卷.石家莊:河北教育出版社,2010:47.

        [7] 劉勇.在命運的探幽與把握之間——試論曹禺劇作“對宇宙神秘事物不可言喻的憧憬”[J].北京師范大學學報,1997(5).

        [8] 林精華.誤讀俄羅斯——中國現代性問題中的俄羅斯因素[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5:157.

        I207.34

        A

        1007-8444(2012)06-0786-05

        2012-08-26

        張露晨(1986-),2010級博士研究生,主要從事中國現代文學研究。

        責任編輯:劉海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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