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 洪 甘曉涌
(1.思茅師范高等專科學校,云南 普洱 665000;2.楚雄師范學院,云南 楚雄 675000)
佤族是中華民族的成員之一,也是普洱地區(qū)世居民族的重要組成部分。它是今普洱境內早期居民的后裔,從南亞語系孟高棉語族,屬跨境民族,主要散居于我國和緬甸、老撾、泰國。據(jù)2000年人口普查統(tǒng)計,我國境內佤族人口總數(shù)為396610人,其中,云南省佤族人口數(shù)是383023人,占全國佤族人口總數(shù)的96.57%,主要居住在臨滄市的滄源、雙江、耿馬等地和普洱市的西盟、瀾滄、孟連等地,部分散居在西雙版納傣族自治州、保山市、德宏傣族景頗族自治州等。自古以來,佤族先民就和中原王朝有著密切的聯(lián)系。東漢時期,中原政府就在今保山設立永昌郡,管轄佤族先民居住的廣大區(qū)域。改土歸流以后,統(tǒng)治者不斷利用民族差別,挑起民族爭端,制造民族沖突,激化民族矛盾,以達到以夷治夷的目的。近代以來,佤族地區(qū)遭到了殖民者的踐踏,佤族民眾受到入侵者的凌辱,以英國為首的殖民者,伺機侵占佤族地區(qū),掠奪財富,這就激起佤族民眾的憤怒,在愛國熱情的感召下,班洪地區(qū)的佤族人民聯(lián)合其他各族,抗擊英軍入侵,打敗了侵略者,這就是著名的“班洪事件”。這一事件清楚地表明了佤族保衛(wèi)邊疆、抵御外侮的決心。新中國中央政府成立以后,人民解放軍在地方武裝“滇桂黔邊區(qū)縱隊”的配合與支持下,繼續(xù)挺進云南腹地,追擊國民黨殘部,消滅土匪。就在這樣一個背景下,普洱《民族團結誓詞碑》誕生了。特殊背景下出現(xiàn)的事件往往具有不一般的作用,參加簽字的佤族在這一事件中就具有了特別的影響力。
普洱《民族團結誓詞碑》是1951年元旦在寧洱縣紅場舉行立碑儀式的,后按原樣刻在石碑上:“我們二十六種民族的代表,代表全普洱區(qū)各族同胞,慎重地于此地舉行了剽牛,喝了咒水,從此我們一心一意,團結到底,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誓為建設平等自由幸福的大家庭而奮斗。此誓?!睆谋闹锌梢钥闯?民族團結誓詞碑立碑的前提是遵從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參與立碑的民族代表為26種,①26種民族是根據(jù)當時簽字者自報的民族成分統(tǒng)計得出。20世紀50年代中期以后,經過國家民委組織的民族調查與識別之后,確認為13種民族。方法是剽牛、喝咒水,途徑是一心一意、團結到底,最終的目標是建設平等自由幸福的大家庭。該碑最早立于紅場東方城樓旁的城墻腳下,在歷次運動中,《民族團結誓詞碑》被東搬西挪。1985年,從民間找回后立于普洱哈尼族彝族自治縣人民政府大院。1991年元旦,中共思茅地委、行署為《民族團結誓詞碑》舉行了隆重的建碑40周年的紀念活動,普洱哈尼族彝族自治縣專門建立了紀念館,該碑現(xiàn)陳列于此,為省級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民族團結誓詞碑》是“普洱區(qū)第一屆兄弟民族代表會”的直接成果。這次代表大會分為兩個階段:第一階段是1950年12月10日—25日,主要學習了普洱專區(qū)地委委員昌恩澤所做的《目前形勢和民族政策》的報告;第二階段是1950年12月26日至1951年1月1日,主要聽取了赴京觀禮團的報告,同時,也聽取了觀禮團成員傣族代表召存信等觀禮的見聞與感受。整個會議代表總數(shù)超過了300人,會議全程由47人組成的主席團主持,最后達成以下共識:一是要加強各兄弟民族之間的親密團結;二是要反對大漢族主義和狹隘的民族主義,消除民族隔閡;三是要在共產黨和毛主席領導下,各民族團結起來,發(fā)展生產,多打糧食,改善生活,過好日子;四是要提高警惕,嚴防美蔣間諜特務、殘匪破壞活動,保衛(wèi)勝利成果,鞏固國防。
在討論過程中,代表們提出為了紀念這次會議,決定用立碑盟誓的方法來表現(xiàn)各民族之間的團結,出席會議的傈僳族代表李保建議采用佤族的傳統(tǒng)方式來表明民族團結的決心和愿望。這一提議經過充分的醞釀之后,獲得主席團成員的認可,決定用佤族的剽牛來決定盟誓的成功與否。1951年元旦,寧洱縣紅場舉行千人大會,佤族頭人、主席團成員拉勐手持剽槍,三槍剽倒一條健壯的水牛,剽槍刺中水牛心臟,剽口向上,牛頭倒向南方,此為佤族剽牛大吉之勢。拉勐為此激動不已,在地上連連打滾后,高喊:“共產黨勐 (佤語為‘萬歲’之意),毛主席勐?!比珗龃砗腿罕娛艽鲎宕淼挠绊?,紛紛喊出:“水!水!水!”爾后,在李保的主持下,主席團全體成員喝下了雞血酒,發(fā)出了自己的誓言,簽下了各自的名字。
從《民族團結誓詞碑》的盟誓和整個剽牛過程來看,佤族發(fā)揮了特殊的作用。從簽名使用的文字來看,有傣文、拉祜文和漢文三種,使用傣文簽名的代表有10人,使用拉祜文簽名的代表有4人,使用漢文簽名的代表有34人,簽字者為48人。①普洱區(qū)第一屆兄弟民族代表會主席團成員為47人,實際簽字者為48人。這是因為時任普洱專署專員的方伯仲同志沒有到會,其簽字是隨后補簽的,所以,最終的簽字者為48人。其中,佤族沒有文字,故其代表簽名時使用了漢文。從進入“普洱區(qū)第一屆兄弟民族代表會”主席團的成員來看,佤族代表也只有來自滄源的趙老大 (又稱趙布金)和肖子生、來自班洪的高壽康、來自瀾滄的拉勐和來自未定界地區(qū)的麻哈遠等五人,占主席團成員總數(shù)的10.4%,人員數(shù)量不及傣族、哈尼族等其他民族。從盟誓剽牛的地點選擇來看,寧洱并非佤族聚居地,整個寧洱縣,沒有佤族村寨在此定居,散居的佤族人口也很少??蛇@樣一個人數(shù)較少民族,在“普洱區(qū)第一屆兄弟民族代表會”和《民族團結誓詞碑》的盟誓和整個剽牛過程中,產生了巨大的影響力,不能不值得深思。
第一、這一事件意味著佤族的價值觀得到了各民族的認可。價值觀念是影響民族精神的核心內容,佤族的主流價值觀在其社會變遷過程中,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即對中原先進文化的傳承,以及對中華民族的情感認可。無論何時何地,佤族始終認為自己與其他民族同屬一家人,是同一個母親養(yǎng)育的后代。佤族的創(chuàng)世史詩《司崗里的傳說》就講得非常清楚:當小米雀啄開了關閉人類的石門后,佤族、拉祜族、傣族、漢族等始祖依次走出了山洞,因此,佤族和其他民族同宗同源。無論何朝何代,佤族的情感里始終保留著濃烈的華夏情結,繼承、認可先進的中原文化。《普洱府志》就記載了普洱土著居民對周王的朝貢事件,佤族地區(qū)也廣泛流傳著諸葛亮將谷種帶給先民的傳說,并認為是諸葛亮教會先祖種植莊稼。因此,居住在邊陲之地的佤族民眾從心底自覺地接受了中原王朝的管轄,繼承了中原地區(qū)的主流價值觀。佤族社會在這一核心價值理論的影響下,堅決反對外族的入侵和殖民。這一點,在《告祖國同胞書》里表現(xiàn)得尤其明顯,佤族地區(qū)“十七王地,自昔遠祖,世受中國撫綏,固守邊疆,迄今數(shù)百年。”長期以來,一直保持著男勤耕作,女事稼穡,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自食其力的習慣,生活風俗與中原地帶大同小異。在遭受英國殖民者入侵的時候,“卡佤山數(shù)十萬戶人民,寧血流成河,斷不作英帝國之奴隸,愿斷頭顱,本著自覺自衛(wèi),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精神,保全‘阿公阿祖相傳’之地,不愿為英國所奴役?!保?](P16—17)抗日戰(zhàn)爭時期,日軍進逼阿佤山,阿佤山的大小頭人與內地愛國武裝結成聯(lián)盟,組建佤山游擊隊,抗擊日軍入侵,并在灑亮渡、解登等地打敗日軍進犯,收復了一度被日軍占領的失地。
佤族的主流價值觀,尤其是強烈的愛國情懷,深深的影響著佤山及周邊的各民族。盡管佤族的文化欠發(fā)達,文明成果不豐厚,財富積累程度不高,但是,生活在佤山及周邊的各民族從內心敬佩佤族的義舉,尊重佤族保家衛(wèi)國的決心,崇敬佤族以身殉國的行為。所以,在以阿佤山為中心、以佤族為主體的歷次抗擊外來入侵及殖民活動中,各民族子弟紛紛拿起武器,自帶糧草,加入到民族軍隊的行列當中。有著如此厚重的價值觀念作為底蘊,有著如此堅定的信念作為基礎,在討論促進邊疆穩(wěn)定,維護國家安寧,加強民族團結為主題的“普洱區(qū)第一屆兄弟民族代表會”及稍后的剽牛盟誓過程中,代表佤族民眾利益的成員,其地位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涉及到佤族傳統(tǒng)的提議和意見,自然也就更為人們所關注。
第二、這一事件意味著佤族的倫理觀得到了各民族的贊同。佤族是一個人數(shù)較少的民族,其文化發(fā)展程度也相對滯后,但是,佤族是由地域相近、語言和文化背景相同、經濟生活方式和心理性格特征相似的群體組成的人類共同體,其內部有共同認可的規(guī)范準則和道德倫理,各種傳統(tǒng)習慣與自然法規(guī)約束著個人的言論與行為,規(guī)范著個人的價值與意識。在佤族眾多的道德準則中,尊老、愛老是其倫理體系中重要的內容。在佤族流傳下來的文化成果中,棄老型故事的比例極小,[2](P254)這在以尊老為榮的西南邊疆少數(shù)民族中,顯得尤為突出。喪失勞動能力的老人,即便孤寡老人,在日常生活中,普遍受到社會尊敬,并得到厚養(yǎng),如此尊老、愛老意識和行為,與周邊民族相比較,當屬于其他民族的楷模。所以,當以傈僳族代表身份出席“普洱區(qū)第一屆兄弟民族代表會”的李保提出“以佤族的方式來決意大家的發(fā)誓是不是誠心”之后,主席團成員中年紀最大的佤族代表拉勐自然就成為剽牛的不二人選。拉勐是年65歲,是西盟縣中課鄉(xiāng)班箐村頭人,是赴京觀禮團普洱區(qū)代表中年紀最大者,也是“普洱區(qū)第一屆兄弟民族代表會”主席團中年紀最大者。與主席團中的其他4名佤族代表相比較,拉勐敢說敢為,性格直率,為人正直,具有很強的誠信意識,因而在赴京觀禮團的成員中享有較高威望。同時,拉勐通曉佤族的文化傳統(tǒng),了解本民族的習慣法規(guī),在本民族內部行事低調,為人和善,注重民族內部與民族之間的團結,因而在佤族內部有著較高的號召力。在得知李保的提議之后,拉勐也表示:“喝雞血酒,對天發(fā)誓我自己心中是愿意的,但不知天意如何?”[3](P47)當主席團決定以佤族方式檢驗盟誓的成功與否之后,拉勐的剽牛行為就成為會議是否成功的標尺了。
剽牛過程精彩而又充滿了民間傳統(tǒng)氣息,佤族頭人拉勐受命剽牛,給盟誓活動增加了肅穆感和神圣感,也使盟誓活動充滿了神秘與緊張。拉勐的剽槍宣告了一個新時代的來臨,民族團結、民族平等政策,在普洱地區(qū)的民族工作實踐中獲得了巨大成功。而成功的背后,就是佤族倫理觀念被參會代表的認可與贊同。
第三、這一事件意味著佤族的社會觀得到了各民族的接受。佤族乃古代濮人的后裔,地處偏僻,有崇山峻嶺之險,有蠻雨瘴煙之隔,因而較之周邊民族,佤族社會發(fā)展程度相對滯后,新中國建立之前,絕大多數(shù)地區(qū)還處于奴隸制時代,某些地區(qū)甚至還處于原始社會末期。但是,作為一個人類共同體,佤族業(yè)已形成,內部已經出現(xiàn)了管理階層,頭人、窩朗和魔巴各司其職,共同管理佤族的社會事務。不過,由于歷史和地域的因素,佤族多處于封閉狀態(tài),與外界的聯(lián)系較少,因此,借新中國成立一周年之機,中央政府邀請各少數(shù)民族代表赴京,參加國慶觀禮活動,普洱專區(qū)派出了35名民族上層和各界人士參加了西南民族代表團,北上觀禮。其中,佤族代表就占了10人,他們是65歲的拉勐、35歲的巖貢、35歲的巖島、31歲的麻哈允、18歲的巖火龍、20歲的肖子生、14歲的田子富、21歲的趙三保、19歲的田子明和18歲的趙正興,占普洱代表總數(shù)的28.6%。在北京期間,代表們受到了毛澤東、劉少奇、朱德、周恩來、宋慶齡等黨和國家領導人的親切接見,并參觀了學校、工廠、長城等。離京以后,毛澤東親自安排西南民族代表團赴天津、上海、南京等地參觀,見識新中國的強大和團結。
在國慶觀禮和參觀期間,佤族代表的內心被深深震撼。拉勐說:“在北京,每天都有幾千人的大會歡迎我們,小鼓打得咚咚響,兒童見了我們喜歡得跳起來 (少先隊員跳舞歡迎)。到處把我們當貴客一樣歡迎,真是除了吃飯、解大小便,什么都有漢族朋友替我們做好,漢族朋友對我們真是太好了。”[4](P4)肖子生在觀看了國慶慶典以后,發(fā)出了“我們的祖國真?zhèn)ゴ?,我們的軍隊真威武”的感言,并自認是第一個到北京、第一個參加國慶盛典、第一個見到毛主席、第一個聽到毛主席的聲音、第一個坐上汽車、火車、輪船、飛機的阿佤人,所以從內心感到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保?](P64)在“普洱區(qū)第一屆兄弟民族代表會”上,普洱地委書記張均又一再強調,要求剽牛、盟誓簽名必須采取自愿原則,不搞強迫。身臨其境,耳濡目染,親眼所見,親耳所聞,使佤族代表的社會觀念發(fā)生了巨大的轉變,他們開始把視線轉移到佤山之外、民族之間,感受著新中國的變化,體會著民族團結帶來的新氣息。正如西南民族代表團團長王維舟所說:來自云南的少數(shù)民族代表“由從來沒有見過面,現(xiàn)在相聚在一起,表現(xiàn)了團結的氣氛,這也是團結的開始。”佤族上層人士頭腦中的社會觀之變,其實也正反映了普洱各民族的心聲。觀禮團成員李保就表示:我們“祖祖輩輩不被看作人,沒見過大官,沒上過大桌子吃飯?,F(xiàn)在我們能到北京拜見各族人民的救星毛主席,還參觀了北京、天津、南京、上海等大城市,祖祖輩輩沒見過的東西我們見過了,沒吃過的東西我們吃過了,我們回去一定要把親身經歷告訴家鄉(xiāng)的老百姓,讓阿佤山的人聽黨的話,永遠跟黨走,把家鄉(xiāng)建設好。”[5](P125)正是社會觀念產生如此巨大的變化,拉勐才會從落淚北上到歡笑而歸,氣宇軒揚的率眾走過松柏扎成的歡迎門,肖子生才會受命代表赴京觀禮團成員,用充滿激情的語言,向參加“普洱區(qū)第一屆兄弟民族代表會”的代表宣讀了國慶觀禮的報告。觀禮團中佤族代表社會觀的轉變,直接提升了佤族的社會形象,給參會代表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為采用佤族方式鞏固會議成果做好了心理上的準備。
第四、這一事件意味著佤族的民俗觀念得到了各民族的承認。任何民族都有一定的生活習慣和民俗觀念,佤族也不例外。在一般人眼中,佤族的生活方式和民俗觀念比較落后,尤其是獵頭祭谷的習俗,更是使人毛骨悚然,在一定程度上,隔絕了佤山與外界的聯(lián)系,斬斷了佤族和其他民族的交流。事實上,佤族雖然后進,但并不乏真誠和善良。赴京觀禮團隨員、普洱區(qū)“第一屆兄弟民族代表會”主席團成員張石庵自1935年始,就多次進入阿佤山,1950年秋,他直接動員了拉勐、巖火龍等上層人士赴京參加國慶觀禮,收到良好效果。所以,佤族的生活方式和民俗觀念僅僅只是一種文化現(xiàn)象,它和佤族的文化傳承息息相關,目的是為了獲得更多的糧食收成和物質資料,提高自己的生活水平和文化水準。當其受到外來影響時,落后的、野蠻的文化現(xiàn)象自然被淘汰,讓位于先進的、科學的文化。拉勐受到接見的時候,毛澤東就希望佤族革除民俗傳統(tǒng)中的糟粕,提出用猴頭來代替砍人頭祭谷,以便加強民族團結的建議。拉勐將毛主席的指示牢記在心,盟誓剽牛前,口中念到:“我拉勐今天剽牛是為了阿佤人今后不再打冤家,不再砍人頭和司崗中出來的兄弟民族,團結一家?!保?](P49)因此,希望“造萬物的利己神,阿佤人第一個窩朗頭人克利托,為阿佤人尋找幸福的桑木羅”能夠賦予神力,將“我的剽牛槍剽在牛心上,讓倒下的牛倒向南方?!苯Y果如其所愿,這正是拉勐滿地打滾、大喊大叫的重要原因。自此以后,佤族心目里共產黨、毛主席的地位堪同利己神、克利托、桑木羅,獵頭祭谷的野蠻習俗越來越少。自1958年始,中國境內的佤族就革除了這一習俗。此外,佤族是普洱地區(qū)的最早原住民,許多民俗傳統(tǒng)對周邊民族產生了一定的影響,并逐漸為周邊民族所接受,如進行大規(guī)模的祭典活動時,剽牛、喝咒水、栽石頭等儀式就普遍成為普洱各民族檢驗誠信的重要標尺,若有違約,“就懲以與所栽石頭等重的黃金、白銀?!保?](P64)同時,中央政府尊重民族生活習慣、尊重民族風俗的民族政策,進一步強化了佤族盟誓習俗的影響力,提高了佤族盟誓習俗的地位,使得用佤族方式來檢驗盟誓誠意的提議得到了各民族代表的支持。
用佤族的方式來檢驗民族團結的真假,一方面是尊重佤族的生活習慣和民俗觀念,另一方面也不排除各民族代表利用這樣一個偉大的歷史事件來消除佤族傳統(tǒng)文化中不和諧的成分,借助于這樣一個盛大的場面,打開佤族相對封閉的大門,砸碎桎梏阿佤山發(fā)展的鐐銬,使佤山能以開放的姿態(tài)歡迎新中國的到來,能以發(fā)展的姿態(tài)迎接新時代的來臨。所以,理解佤族生活方式和民俗觀念的普洱各族代表,主動滿足了佤族的這一要求。其實,這也正是全國各族人民的共同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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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趙驊銀主編.中國人民政治協(xié)商會議普洱縣委員會編.民族團結誓詞碑史料[Z].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05.
[4]碑魂——民族團結誓詞碑史料專輯[Z].內部資料,思內圖 (2000)第2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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