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 峰
(上海辭書出版社 上海 200040)
1992年10月28日中國辭書學會在北京成立。
中國辭書學會不是偶然的產(chǎn)物。新中國成立后的前三十年,其他各種出版物豐富多彩,唯獨辭書一片蕭條。人們常把《新華字典》作為我國辭書的代表作?!缎氯A字典》字斟句酌,一絲不茍,質量很高。但無論在創(chuàng)意上或是規(guī)模上還遠遠不能與中國辭書史上的《爾雅》、《說文解字》、《永樂大典》、《本草綱目》、《康熙字典》以及近現(xiàn)代出版的《辭源》、《辭?!返绒o書相比較。這一“大國家,小字典”的現(xiàn)象,使我國辭書界、出版界、文化界蒙羞多年。
在國家出版局陳翰伯的領導下,經(jīng)過認真調查研究,包括160種辭書的新中國第一個辭書規(guī)劃終于在1975年推出了。這個規(guī)劃得到鄧小平和周恩來批準并付諸實施。到20世紀90年代初,不僅新《辭海》、新《辭源》以及原創(chuàng)性的《現(xiàn)代漢語詞典》、《漢語大詞典》、《漢語大字典》、《英漢大詞典》、《中國大百科全書》等都相繼出版,而且各種語文詞典、雙語詞典、專科詞典,數(shù)不勝數(shù),琳瑯滿目,一改“大國家,小字典”的面貌。與此同時,中國辭書學會應運而生,語言學家曹先擢教授任會長,本人任第一副會長,陳原、羅竹風等任顧問。不久,曹先擢會長作為漢語專家去日本,我成為該會代會長。
第一屆中國辭書學會做了許多工作,其中最突出者,一個是打假批劣,一個是建議并經(jīng)新聞出版署批準,創(chuàng)立了中國辭書獎(后改為“國家辭書獎”)。
在中國辭書學會成立大會上,我在閉幕詞中,針對當時興旺發(fā)達的辭書出版事業(yè)中,泥沙俱下、魚龍混雜的情況,并根據(jù)我的同人徐慶凱提供的材料,指出王同億先生主編的《語言大典》收詞和釋義存在嚴重問題以及抄襲剽竊現(xiàn)象。我在閉幕詞中說:“我以為我們的辭書編纂和出版中有一種墮落行為,評劣就是要與辭書編纂出版中的墮落現(xiàn)象作斗爭?!绻屇切┩犸L邪氣泛濫成災,通行無阻,什么抄襲有理,差錯有理,拼湊有理,那還有什么真理,那還要中國辭書學會干什么?”從而,本會在全國范圍內開展了批評以《語言大典》為代表的“王同億現(xiàn)象”。對“王同億現(xiàn)象”的批評展開后,才知道《語言大典》雖然有2400萬字,但每張每頁,從收詞到釋義,都有若干錯誤。從這一點來說,它在中國辭書史上,創(chuàng)造了一個最不光彩的紀錄。
于是,《光明日報》、《文匯報》、《解放日報》、《新民晚報》、《廣州日報》等二十余家報刊,發(fā)表了不下數(shù)十篇批評《語言大典》和“王同億現(xiàn)象”的文章。寫文章的有瓜田、鄭拾風、羅竹風、荊中棘、鮑克怡、劉金等數(shù)十人,最值得一提的是,中國哲學社會科學家于光遠同志,也寫了批評文章。最后,我寫了《“王同億現(xiàn)象”剖析》,總結了六條教訓。
沒有想到,幾年一過,王同億又于2001年拋出了帶有腐朽氣息的《新世紀現(xiàn)代漢語詞典》,沉渣泛起,死灰復燃。此書胡說八道,下流無恥。其腐朽程度,又一次開創(chuàng)了中國辭書界的新紀錄。此時,中國辭書學會已經(jīng)換屆,曹先擢先生繼任會長,我為名譽會長。為此,曹先擢與我等專程拜訪中國教育學會會長顧明遠,商量和發(fā)起對《新世紀現(xiàn)代漢語詞典》的批判,得到顧明遠和中國教育學會的大力支持。說干就干,2001年8月21日至23日,中國辭書學會在海鹽舉行了第一次批評該書的大會。同年10月16日和10月24日中國教育學會,中國辭書學會,上海辭書界、語言界分別于北京、上海召開會議,進一步批評該書和“王同億現(xiàn)象”。該書以學生為主要對象,而其腐朽污穢的東西,對青少年和下一代的危害極大。因此,激起與會者的公憤。所以說,這幾次會議名曰批評,實為聲討。
我在這次批評中,寫了《辭書編纂必須堅持中國先進文化的前進方向——評〈新世紀現(xiàn)代漢語詞典〉》一文。
首屆中國辭書學會第二件大事,就是設立中國辭書獎。
辭書,是無聲的老師,無墻的大學。大型辭書,如《中國大百科全書》、《辭?!?、《辭源》、《漢語大詞典》、《漢語大字典》等等,都是中國上下五千年文化的結晶,它們對積累知識,釋疑解難,普及文化,提高讀者和人民的素質,促進科學進步有重大作用。而褒獎和批評,是激勵事業(yè)和人們前進的兩種不可或缺的武器和方法。辭書與任何圖書或文化一樣,既需要批評,也需要褒獎。為此,我在1994年春到新聞出版署,找到主管圖書出版的副署長楊牧之,建議在署領導下設立中國辭書獎,由新聞出版署主辦,中國辭書學會承辦。
聽楊牧之同志說,出版署早有打算:在國家圖書獎這一層次下,設立八個專項獎,辭書是其中一個??傊?,我的意見,得到他的充分支持。
沒過多日,我恰好到北京開會,為籌備開辦中國辭書獎事,一個晚上我起草了五個文件,包括章程、集資辦法、評獎辦法等。第二天晚上,我們約請了楊牧之等新聞出版署的有關領導以及中國辭書學會的有關同仁開會,通過了這五個文件。
1994年5月23日,新聞出版署的新出圖[1994]380號的復函,下發(fā)中國辭書學會,抄送各省、市、自治區(qū)新聞出版局等部門,正式批準設立中國辭書獎(后改為“國家辭書獎”),并明確此獎是中國辭書、工具書的最高獎,由國家新聞出版署主辦,中國辭書學會承辦。
1994年8月,中國辭書學會頒發(fā)了《中國辭書獎評獎條例》,除規(guī)定此獎分為一、二、三等和每個等級的數(shù)額、參評書籍的條件外,并規(guī)定由中國辭書學會提名,經(jīng)新聞出版署批準,組織中國辭書獎評審委員會并籌集獎勵資金。
為了籌集資金,我給許多出版社特別是上海的出版社,打過數(shù)不清的電話,苦口婆心,籌集人民幣一百萬元左右,終于奠定了此獎的物質基礎。應當特別一提的是,江蘇教育出版社社長趙所生一度是本獎基金的保管和經(jīng)營人。他們做了大量工作。
此后,中國圖書獎得以順利進行,分別于1995年、1997年、1999年、2001年、2003年舉行了五次。
回憶往事,以曹先擢會長為首的許多辭書界的同人呈現(xiàn)在我的眼前。我與他們相濡以沫,沒有他們的共同努力,中國辭書學會不可能取得如此輝煌的成就。
在曹先擢會長任期屆滿后,楊德炎與我和曹先擢商量下屆會長人選,我們一致認為江藍生最為合適。事實證明,在江藍生領導下的中國辭書學會,有聲有色,興旺發(fā)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