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盧欣科
一名地市報老記者眼中的主題“陷阱”
□ 文/盧欣科
新聞主題在新聞寫作中占據(jù)著關鍵位置,它支配著一篇報道的選材和報道角度,反映著記者對客觀事實的看法和態(tài)度,也決定著一篇報道的社會效果。本文作者在地市黨報工作了20余年,針對年輕記者對新聞實踐認識不足的問題,結合報道案例,總結出四類因忽略主題而破壞了報道效果的做法。
一些記者為讓報道主題更具有社會意義,在采訪和寫作時愛用想當然的做法去“改造”“拔高”。今年5月10日,《開封日報》刊登了一篇介紹開封某區(qū)道德模范馬春玲的人物通訊,文中有這么一段:“馬春玲90多歲的婆婆四年前患胃癌,已至晚期,連水也無法喝下去了,醫(yī)院停止了手術治療,但對婆婆非常孝敬的馬春玲不甘心婆婆這樣等待病危,就將婆婆接回家中精心伺候。她不顧自己的糖尿病情、毅然停用了胰島素,節(jié)省下錢為婆婆買營養(yǎng)品,增強她的體質。20多天后,奇跡發(fā)生了,婆婆漸漸能喝下水,也能吃下飯了?!?很多讀者認為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市內一位消化道系統(tǒng)方面的專家還專門致信報社,對這位道德模范如何將營養(yǎng)品送進患者腹內表示驚奇,并提示長期靠胰島素維持平衡的糖尿病人一旦驟然停用胰島素是非常危險的。
事后經調查,采寫該稿的年輕記者承認這些事只是聽別人介紹,自己很相信所以并未核實。也許,這位記者的主觀愿望是好的,但文中與事實不符合的情節(jié)反而讓讀者對文中人物事跡整體都持懷疑態(tài)度。
一些年輕記者遇到突發(fā)事件,急于求成,倉促選擇報道角度,草率歸納主題,造成文章在社會上出現(xiàn)不良影響。今年2月20日,《開封日報》登載了一篇標題為《“鋼鐵司機”郝正義倒在方向盤上》的文章。文中介紹公交車司機郝正義在腦干出血、頭暈惡心的情況下,如何憑借自己堅強的毅力,堅持駕車15公里,將四十名乘客安全送到站后自己才昏死在方向盤上的事跡。文中為表現(xiàn)這位司機的負責精神,將當時的處境介紹得很詳細:“又正是上班、上學的高峰期,過了那么多路口、紅綠燈,憑驚人毅力行駛了15公里”。
事后我們這樣詢問這位記者:“假如車上的乘客知道這位司機出現(xiàn)這種危險的病情時會讓他繼續(xù)開車嗎?交警知道了會讓他開車嗎?路上的行人、司機的家屬乃至醫(yī)生知道了會讓他開車嗎?”這位記者很快回答:“不會!”,“那你為什么非讓他堅持行駛呢?”這位記者對后一句問話感到很委屈,認為自己所報道的是新聞事實。我們向他解釋,的確,新聞必須是事實,但每個事實未必都能被媒體采用,這要看新聞對讀者、對社會所產生的作用和價值。
《開封日報》今年2月2日A6版刊出報社一青年記者前一天親眼目睹的一起事件:那天,開封市區(qū)發(fā)生了一起交通事故,一輛面包車與4路公交車相撞,雖僥幸無人傷亡,但從記者文中“地上均是散落的車窗玻璃碎片”看,這是一起非常讓人擔心驚怵的事件。記者是以消息體裁報道的,把自己看到的和交警及圍觀群眾的看法如實寫在稿中。
這本是一篇無可非議的報道,但文章導語,甚至副標題中都出現(xiàn)了“藍色面包車吻上四路公交車”的語句,而編輯也未能把住關將其刪除。對一起令人擔憂的交通事故用這種輕松近似調侃的語言來表達引起了一些讀者的反感。導語特別是標題,是對文章中心思想(主題)的提示,在這里用“吻”字顯然不當。
《開封日報》今年3月19日A6版刊出了一篇《刑警李杰從7米高房頂摔下》的文章。文中講述了記者“跟隨十二大隊刑警與紅洋樓派出所案件偵查大隊民警共同去抓捕一個飛車搶奪犯罪嫌疑人”的事件。嫌疑人察覺后爬到房頂逃跑,李杰隨后追趕,一腳踩空從屋頂摔下,后被送到醫(yī)院搶救。記者在文中沒有講述飛車搶奪犯的犯罪惡跡、這次緊急抓捕的原因及最后抓捕結果,而將重點放在刑警李杰從房頂摔下及受傷后的心理活動:“摔下后第一件事想的不是自己的傷情,而是繼續(xù)執(zhí)行任務”。讀者質疑,李杰受傷比較嚴重,以至于要靠戰(zhàn)友背上急救車,文章是現(xiàn)場新聞式報道,沒有提及記者事后至醫(yī)院對傷者進行采訪,那么傷者心理活動記者是怎么知道的呢?記者將選材的重點放在這里是想說明一個什么主題?也許,記者對刑警從高房頂上摔下印象深刻,并想刻畫出一位勇敢、忠于職守的人民警察形象,但他的選材顯然沒能達到目標,反而使主題很模糊,讓讀者不知他想表達的究竟是什么。
《開封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