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7年的3月,林肯離開了紐沙勒,來到春田鎮(zhèn),開始了“實習律師”的生涯。
1839年,林肯的處境有了起色。那一年,有個女人追求他, 最后嫁給了他。她的名字叫瑪麗·陶德。
瑪麗·陶德出身于貴族世家,她心高氣傲,堅信自己日后會成為總統(tǒng)夫人。不僅如此,她還喜歡在人前這樣說?,旣惼綍r的脾氣很暴躁,情緒上來時很難克制。
在當時,春田鎮(zhèn)上的人口只有1500人??蛇@里卻是美國政治的重鎮(zhèn):1839年,代表民主黨北派的道格拉斯和代表共和黨的林肯都住在這里,而他們以后都是總統(tǒng)候選人。
那一年7月的共和黨大聚會,把小小的春田鎮(zhèn)攪得不亦樂乎。
晚上,林肯在火炬的照耀下,發(fā)表他的政治演說。人們又吹口哨,又高聲喊叫,對林肯表示支持與贊嘆?,旣悓α挚险f,你是個偉大的演說家,并遲早會登上總統(tǒng)的寶座。她崇拜他。
林肯凝視著瑪麗,她的眼神已告訴了他一切。月光如洗。他擁吻著她……他們決定于1841年元月1日成婚。結(jié)婚前短短的6個月里,又發(fā)生了許多故事。
瑪麗和林肯訂婚不久,就開始對林肯的舉止感到不滿,這種隨便的作風,使瑪麗覺得臉面丟盡。
瑪麗的傲慢、自以為是、尖刻和嘮叨,讓林肯很不舒服。她常使林肯不得安寧,他不再像以前那樣,每禮拜去見她兩三次,而是只想離她遠一些。而瑪麗卻不明白,正是自己一手毀了他們之間的感情,反而寫信責備林肯疏遠了她。
林肯看到,他們倆人在許多地方都幾乎是南轅北轍:他們所受的教育、家庭背景、性格、愛好,對事物的觀點等,都相差太遠了。
實際上,瑪麗的姐姐和姐夫也看出了這一切。他們認為林肯與瑪麗根本不般配,將來不會獲得幸福的。因此,他們勸瑪麗退了婚約?,旣愐灰夤滦校静幌肼?。
好幾個星期,林肯都在苦苦思索。他還是想分手。朋友史匹德說:“你若是個真正的男子漢,就該有勇氣當面去告訴瑪麗。”
那天夜里,史匹德在等林肯回來,一直到11點多,史匹德才看見林肯躡手躡腳地回到店鋪。林肯沉吟著,回答:“我照你說的辦了。當我對瑪麗說我不愛她,不能同她結(jié)婚時,她就差點從椅子上蹦起來,兩只手絞緊著,看上去很痛苦。她還哭哭啼啼地說什么騙人者自己反而上當了?!薄拔覍嵲谑懿涣怂@一哭。我自己也哭了,并將她摟進懷里,又吻了她?!?br/> 舉行婚禮的日子就要臨近了?,旣悺ぬ盏碌幕榧喺谮s制。
這時候,林肯的內(nèi)心激烈地斗爭著,想要逃避結(jié)婚。他常常不去辦公室工作,也不參加州議會的聚會,在店鋪的樓上一待就是半天。有時他在夜深人靜后下樓生火,看著壁爐里的火光,一個人坐到天亮。他變得脾氣暴躁,不愿多說話。很少吃東西,日益消瘦。隨著婚期的逼近,他益發(fā)感到驚恐。
1841年元旦,天氣晴朗。春田鎮(zhèn)的有錢人紛紛乘著雪橇出門,走親訪友。愛德華大廈里正在操辦喜事,人們不停地忙碌著。愛德華家特地聘請了有名的大廚。
6點半鐘以后,賓客們陸續(xù)到來。6點45分,牧師也帶著主持婚禮的教堂物件來臨。壁爐內(nèi)火焰嗶剝作響,火光照得通紅;房間里,各色鮮花爭奇斗艷;賀喜聲和交談聲,在整個屋子里回蕩。
時鐘正敲7下……直到7點半,新郎還未到來。
時間在人們的期待中一分鐘一分鐘地過去……又過了半個鐘頭,還沒出現(xiàn)林肯的身影。陶德的媽媽緊張起來,她來到車道上。究竟出了什么事?他會不會……不!絕不可能!客人們開始出現(xiàn)微微的騷動,交頭接耳,低聲議論。
瑪麗·陶德悶坐在房間里,頭披新娘面紗、身著絲質(zhì)婚袍。她緊張地等啊等……她不斷抬頭盯著時鐘。許多次她走到窗邊窺視街道。她眉毛上盡是汗水,掌心也漸漸濕了。時鐘敲響了9點鐘。
到9點半,賓客們開始起身告退,他們都帶著訝異而尷尬的表情,躡手躡腳地生怕驚動了什么。
當客人們都走完以后,瑪麗·陶德——今晚的準新娘,狠狠地扯掉花朵和面紗,一氣跑到樓上,撲在床上放聲大哭。傷心、恥辱、臉面丟盡……
林肯在哪里?沒有一個人得知林肯的行蹤。
一支隊伍迅速匯集起來,人們四處搜尋林肯的下落。有的到他平時愛落腳的地方尋找,有的在通往鄉(xiāng)間的路上尋覓。
一直搜尋到天亮,有人才發(fā)現(xiàn)林肯坐在自己的辦公室里,像一個瘋子一樣在喃喃自語。朋友們害怕他神經(jīng)失?!,旣悺ぬ盏碌挠H戚們則干脆說他已經(jīng)瘋了。
朋友們請來亨利醫(yī)生為他做檢查。醫(yī)生勸告林肯,希望他多做事,多參加州議會的聚會。作為自由黨的議會主席,林肯理應常去那里工作。但是,3周來他只參加了4次會議,而且每次只逗留了一個小時。約翰·J·哈定在元月19日向議會宣布,林肯病了。
逃了3個星期的婚以后,林肯寫信給他的合作律師。這是他一生中寫得最凄慘的一封信:
此刻,我是世界上最悲哀的人。全世界的人如果將我的悲哀平分,就會看不到一張快樂的面孔了。我無法預料自己會不會好Ez7Xu3i3jd6rWxnnG8JSmA==起來,但這樣下去總是不行的;假如我不能恢復健康,便只有一死。
林肯希望瑪麗最終能把他忘了,能看上別的男人。他對瑪麗·陶德不理不睬幾乎有兩年了,那是從1841年那個“致命的元旦”開始算起的。但是,對于瑪麗來說,婚姻的事關系到她的尊嚴和驕傲,她怎能這么輕易就被人拋棄?她要向別人和自己做出證明,她完全可以嫁給林肯,林肯娶她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
1842年10月初,林肯收到法蘭西斯太太的一封信,她請林肯第二天下午到她家里去。林肯次日準時赴約。他一到,就被法蘭西斯太太迎進會客室,出人意料的是,瑪麗·陶德正坐在那里。
當時他倆說了些什么,語氣如何,神情怎樣,以及干了什么,沒有史料記載。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軟心腸的林肯完全沒有逃脫她的手掌。只要她使出最擅長的招式——哭泣,林肯馬上就會低聲下氣地向她表示歉疚之情。
在法蘭西斯太太門楣緊閉的會客室里,他們后來曾偷偷會過好幾次面。
他的朋友說:“林肯先生曾經(jīng)做過深刻的自我剖析,他明白自己并不愛瑪麗,但他確實許諾過要娶她。面對道德與幸福的沖突,他最終選擇了道德。我總覺得,林肯娶瑪麗·陶德完全是為了道義。但這猶如一場夢魘,多年來折磨得他沒有嘗到任何家庭的安寧和幸福?!?br/> 1842年11月4日,一個星期五。林肯懷著復雜的心情,向瑪麗·陶德求婚?,旣惿踔廉斖砭拖肱e行婚禮。林肯完全想不到事情會進展得這么神速。他不由得又感到驚慌不安。他就說當天是星期五,不吉利,因為林肯知道瑪麗很迷信。但她24小時都不愿等,因為上一次的教訓太深刻了!更何況,那天恰恰是她24歲的生日。于是他倆馬上趕到了夏特敦珠寶店,買了一枚結(jié)婚戒指,讓人在上邊刻了這樣一行字:“愛就是永恒”。
那天下午,詹姆士·馬森尼被邀請做林肯的男儐相,林肯對他說:“吉姆,我不能不娶那個女子?!?br/> 一切都是在倉促中準備的。在婚禮前兩個鐘頭,陶德的媽媽才得知消息。牧師查爾士·德雷瑟先生穿著道袍,在婚禮上誦讀圣公會的贊美詩。男儐相說,林肯臉上看不出一點高興的神情,相反,他“看上去倒像是馬上要上屠宰場似的”。
結(jié)婚一周后,林肯在寫給山姆耳·馬歇爾的業(yè)務信函里夾了一則“附啟”,上面是這樣寫的:“這邊除了我結(jié)婚,沒什么新聞。我總覺得,婚姻是一樁十分古怪的事?!?br/> 那封信如今收藏在“芝加哥歷史協(xié)會”里。這是林肯對自己的婚姻所說的唯一一句話。
(摘自武漢出版社《人性的光輝:林肯傳》 作者:[美]戴爾·卡耐基 譯者:黎霈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