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力在不受約束的情況下,會像資本一樣逐利性盡顯。中國的改革是以犧牲大量普通公民權益受損為代價,在權力沒有得到有效約束下進行的。在“效率優(yōu)先,兼顧公平”原則指導下,經(jīng)濟取得較快發(fā)展,但社會公平正義沒有得到兼顧。在改革初期社會分化還不明顯,矛盾通??梢酝ㄟ^信訪、司法等渠道通常能夠得到很好的解決。
公權力與資本相勾結,形成“權貴資本”利益集團。政府在既得利益操控和畸形政績觀發(fā)展觀下,持續(xù)與民爭利,侵犯公民權益,如城鄉(xiāng)強拆、農(nóng)地征收、移民問題和環(huán)境污染問題等。社會財富和權利的單向流動、民怨激增、官民矛盾頻發(fā)是這種畸形發(fā)展之下的新態(tài)勢。與此同時,信訪、司法、人大等被權貴集團綁架,公民利益表達渠道被關閉,從忍耐轉向暴力抗爭,給社會造成了很大的不穩(wěn)定。維權律師的出現(xiàn)為矛盾在法治框架內得以解決提供了條件。
然而,從最近幾年的維權實踐來看,作為維權行動支持角色的維權律師的遭遇頗為尷尬。維權律師滕彪遭遇死亡威脅;公盟被查封,許志永三番五次被警察帶走;臨沂盲人律師陳光誠因計生維權被關押四年后,至今被監(jiān)視居住……律師參與維權本是制度設計的結果,也是法治進步的體現(xiàn),為什么會頻繁遭受此類待遇呢?
首先,政治體制改革長期沒有突破,公權力不受制約的問題沒有解決。
越來越多的官員堅持“發(fā)展是硬道理”,同時又不斷強調“穩(wěn)定是硬任務”,因為穩(wěn)定問題直接決定了官員的政治命運,為追求剛性穩(wěn)定,出了問題“捂蓋子”成了第一選擇。
而這種情況得以持續(xù)的一個前提是,行政、司法、人大各方統(tǒng)一于黨委之下不分家,形成利益共同體,致使權力非但不受制約,而且淪為黨委負責下的政府打壓民眾的工具。而維權律師對政府部門的行事規(guī)則有著非常深入的了解,在這種背景下出現(xiàn)并參與公民維權,必然被視為“敵對”勢力。
其次,維權律師群體在參與公民維權過程中,在維權的界限上也存在一定的問題。作為公民維權運動的支持角色,維權律師本應該是為維權民眾提供法律咨詢或代理的,但目前不少維權律師的行為的確已經(jīng)超出了此界限,深度介入維權運動,成為公民維權的參與者甚至是策劃者和主導者。為了對抗強大的公權部門,維權律師容易將維權法律案件“事件化”,并通過網(wǎng)絡等渠道傳播,制造轟動效應,擴大影響力。這與政府部門的“捂蓋子”背道而馳,必然遭致公權部門的壓制。
另外,公民(尤其弱勢群體)法治意識淡薄給維權律師參與維權造成極大的障礙。面對維權公民,公權部門以不同方式威逼和利誘,較為人道的是給予一定程度的補償,但較多情況下則是借黑勢力進行人身威脅或以“尋釁滋事”、“危害公共安全”等罪名進行抓捕。維權公民面對威逼利誘選擇了妥協(xié),維權律師也就不好再介入。
在“社會主義法律體系宣布形成”的今天,司法卻不能得以獨立有效地運行,維權律師的司法實踐乃至人身安全得不到有效保障,“法律體系”也就失去了意義。要擺脫當前的困境,必須堅持憲政保障下的司法獨立。維權律師的維權實踐能否正常進行則是檢驗司法是否獨立公正的試金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