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車前行,閑來無事,我便伸長脖子東張西望。司機是個三四十歲的男子,胡子刮得挺干凈,刮過的地方稍顯鐵青色,面無表情。車內擠滿了學生和為生活奔波忙碌的人。我在右窗邊坐著,把目光移向窗外。天空淅淅瀝瀝地下著小雨,白霧隨之而來,像是專程為這座城市披上一層白紗,卻又像是要用這冷漠包裹著城市的冷漠,讓川流不息的車輛暫且放慢腳步。忽然,遠處一個瘦弱的身影映入我的眼簾。白霧的捉弄,使之忽隱忽現,唯一讓人看清楚的就是他戴著一頂土色的草帽。
車向那個身影駛近,如黑夜里忽見火苗一般,他立馬俯下身子挑起放在地上的擔子,欲要攔公交車。司機見狀,緊皺眉頭道:“挑這么多東西,我還怎么載人呢?這一把年紀了,誰敢載???”我聽著心里很是不爽:“這人即使不知道職業(yè)道德是什么,難道也不知道公德心是什么嗎?如果他是你的親人……”正當我在內心里吶喊時,耳邊響起一個稚嫩而又純真的聲音:“師傅,停一下?!彼緳C停了車,一個十一二歲的男孩轉身便要下車。司機豎起眉毛大吼:“你還沒給錢呢!”小男孩卻頭也不回地跳下了車。我不禁皺起了眉頭,這孩子也太沒素質了。司機起身想要抓住小孩,嘴里還碎碎道:“這么小,想坐霸王車,沒門。”這時,只見男孩三步并作兩步跑到老人面前,微笑道:“老爺爺,我來幫您吧!”說著便扶著老人左側的擔子,歪斜著身子吃力地移向公交車。司機只得把剛抬起的屁股重重地摔在坐墊上,側著身子轉過去,想要教訓小男孩,卻看見一雙雙眼睛正狠狠地盯著他。頓時,他就像那鼓滿氣的氣球被撒了氣一樣。
公交車繼續(xù)前行,發(fā)出嗡嗡的聲響,似乎在埋怨我的無知。我只得羞愧地低下頭,卻又拗不過好奇心的驅使。于是我微轉過頭去,細看這位老人,只見他破舊的草帽幾乎遮住了整張臉,身著白色卻已微微變黃的襯衣,藍布褲子的褲腳向上卷至膝蓋處,裸露的小腿瘦得皮包骨頭。小男孩閃爍著水靈靈的大眼睛詢問老人:“老爺爺,您挑這么多東西上哪兒去呢?”老人撫摩著小男孩的頭,帶著沙啞的聲音說:“孩子,今天謝謝你了,要不是你,我就坐不上車了。我兒子在城里開公交車,我給他送些土豆、大米!城里的孩子真懂事。我孫子也在城里上學呢!”說著,老人那張爬滿皺紋的臉上溢滿幸福的笑容……
“老爺爺,我到了,再見?!彼緳C猛地轉身厲聲喝道:“小子,給錢!”鐵青的臉愈加兇惡。忽然,他的目光與站在小男孩身后的老人的目光意外碰撞。老人似乎感到有些意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司機似乎也感到意外,打了個寒戰(zhàn),然后綻開虛偽的笑容:“爸,您怎么來了,帶這么多東西,也該提前打個電話,讓我來接您啊!”……
【作者系重慶市云陽中學高2012級18班學生,指導教師:袁昌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