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紀80年代初的某個五一節(jié),我經(jīng)歷了“上門”之舉。
前一天,一位朋友的父母告訴我?guī)讞l應(yīng)對法則,又給我開出一份到食品一店購貨的清單,再借給我兩個舊旅行包,把東西全都裝進去。
次日,我“溜”進滬西一所老洋房的底樓房間,放下禮物,進入角色。女友家兄、姐姐、姐夫都在,岳父是位面相樸實的北方人,是滬上文藝單位的老干部。
午餐很豐盛,上海人家常菜:三黃雞、炒鱔絲、糖醋小排、香菇烤麩、蒸鳊魚、紅燒肉、烤鴨、青菜、黃豆芽、油豆腐塞肉等,還有啤酒瓶裝的“幸福可樂”。最后端上來一大鍋腌篤鮮,春筍嫩,鮮肉鮮,咸肉香,一家人吃吃談?wù)勆跏侨谇ⅰ?br/> 下午,她家有位親戚知道我來做客,特地弄來一只兩斤多重的野生大甲魚。面對張牙舞爪、怒目相向的家伙,一家人束手無策。我毛遂自薦:“我來!”
我從小跟父親學(xué)得殺甲魚、烹甲魚的竅門。先把甲魚翻個身放在砧板上,它四腳騰空,把頭伸出來老長頂著砧板要試探著翻過身來時,把一根竹筷伸到它嘴邊;那家伙張大口猛地緊緊咬住不放,我一腳踏住甲魚肚子,用力拉出頭來,菜刀對準甲魚的頸脖子,咔嚓斬首;開水燙,剖膛,洗得干干凈凈。晚餐的重頭戲就是我掌勺的一大盆紅燜甲魚。燒好甲魚的訣竅如紅燒肉那樣,微火篤酥后收汁時要放適量紅醬油、香蔥、白砂糖,開猛火急燒,把湯汁收緊,但又不能燒干,出鍋時濃油赤醬色澤亮,味道鮮美入口糯,眾人品嘗后都夸我會做菜。入夜,我走在回家的路上,和風(fēng)吹拂,心情歡暢??偹汴J過了女婿上門這一關(guān)!
夫妻的結(jié)合是一種緣分,平平常常開心過一生,誠如名印家陸康先生所說,棉花田里兩朵棉桃,用它的纖維織成一塊布,布上經(jīng)線與緯線交織的點,就是緣,誰也不知究竟是來自哪一處棉花田里的哪兩朵花。人的緣分,本就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