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聿龍

“鄭聲淫”之“鄭聲”考辨

黃聿龍

通過考察有關(guān)文獻(xiàn)，認(rèn)為詩的音樂有風(fēng)、雅、頌之分，而一詩可配多樂，人們以所配樂曲歸屬來論定其所屬?！把艠贰笔侵阜涎?、頌標(biāo)準(zhǔn)之樂，為“古樂”，其音中正平和?？鬃铀^“鄭聲淫”之“鄭聲”，是指“王官失業(yè)”以后鄭人用來演唱“詩三百”的“新樂”。用“新樂”為《鄭風(fēng)》伴奏，把原本可以用于廟堂的《鄭風(fēng)》變成了俚俗野曲。孔子因此“惡鄭聲”，要“放鄭聲”，而使“雅、頌各得其所”。

《詩三百》；孔子；鄭聲；《鄭風(fēng)》；“古樂”；“新樂”

“鄭聲”之說起于孔子?！墩撜Z·衛(wèi)靈公》：“放鄭聲，遠(yuǎn)佞人；鄭聲淫，佞人殆?！庇帧蛾栘洝罚骸皭亨嵚曋畞y雅樂也?！钡班嵚暋焙沃福繗v來解釋不一，主要觀點(diǎn)可分為三類：一是認(rèn)為“鄭聲”即《鄭風(fēng)》；二是認(rèn)為“鄭聲”指《鄭風(fēng)》的音樂；三是認(rèn)為“鄭聲”即“新聲”。那么，究竟哪種解釋更為合理呢？

一、關(guān)于“鄭聲”即《鄭風(fēng)》

據(jù)現(xiàn)有文獻(xiàn)，此說為許慎最早提出。許慎在《五經(jīng)異義》中引《魯論》之說：鄭國之俗，有溱洧之水，男女聚會，謳歌相感，故云“鄭聲淫”。許慎據(jù)此進(jìn)一步指出：鄭詩二十一篇，說婦人者十九矣，故鄭聲淫也。

朱熹說的更為具體?！对娂瘋鳌吩疲骸耙栽娍贾l(wèi)詩三十有九，而淫奔之詩才四之一；鄭詩二十一有一，而淫奔之詩已不翅七之五。衛(wèi)猶為男悅女之詞，而鄭皆為女惑男之語。衛(wèi)人就多刺譏懲創(chuàng)之意，而鄭人幾于蕩然無復(fù)羞愧悔悟之萌。是則鄭聲之淫，有甚于衛(wèi)矣。 ”［1］然此說明顯與孔子提出的“《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論語·為政》）相矛盾，于是解釋說“思無邪”乃是要讀詩之人思無邪耳，讀《三百篇》，善可為法，惡可為戒，故使人思無邪也［2］。凡《詩》之言，善可以感發(fā)人之善心，惡可懲創(chuàng)人之逸志，其用歸于使人得其性情之正而已［3］。而其弟子王柏則認(rèn)為《鄭風(fēng)》的“淫詩”是后人所竄，存之無益，共刪黜四十二篇。其在《詩疑》中說：“愚嘗疑今日三百五篇者，豈果為圣人之三百五篇乎？秦法嚴(yán)密，《詩》無獨(dú)全之理。竊以夫子已刪去之詩，容有存于里巷浮薄者之口。概雅奧難識，淫俚易傳。漢儒病其亡逸，妄取而竄雜，以足三百篇之?dāng)?shù)，余不能保其無也。”［4］可見，此說越往后發(fā)展，越不能自圓其說。許慎所本的《魯論》說，班固在《白虎通義·禮樂篇》也有類似的敘述，其云：樂尚雅何？雅者，古正也，所以遠(yuǎn)鄭聲也?？鬃釉弧班嵚曇闭吆?？鄭國土地民人，山居谷汲，男女錯雜，為鄭聲以相誘悅譯，故邪僻，聲皆淫色之聲也。

《漢書·地理志》云：(鄭國)土狹而險(xiǎn)，山居谷汲，男女亟聚會，故其俗淫?！多嵲姟吩唬骸俺銎鋿|門，有女如云。”又曰：“溱與洧，方灌灌兮；士與女，方來菅兮?！薄扳覙罚┦颗c女，伊其相謔?！贝似滹L(fēng)也?？芍谠S慎之前，只是說鄭俗淫，其聲皆淫色之聲也，并未說“鄭詩淫”。

另外，《左傳》中所引的九次八首《鄭風(fēng)》，皆是鄭人用來賦詩言志的。雖是斷章取義，然亦不至于將其中的“淫詩”用于交接應(yīng)對的場合。所以，戴震說：“后儒謂變風(fēng)有里巷狹邪之作，存之可以識其國亂無政?！蹲笫洗呵铩粪嵙漯T韓宣子于郊所賦詩，固后儒目為淫奔之詞者，豈亦播其國亂無政乎？若曰賦詩斷章，則亦有當(dāng)辨。五常之際，本自相通，或朋友、兄弟、夫婦之詩，用之于君臣；或男女之詩，用之于好賢。然不可以邪僻之言，加之君子；鄙褻之事，誦之朝廷、接之賓客。據(jù)是斷之，《毛詩》言：‘變風(fēng)止乎禮義’，信矣。”（《戴東原集·書鄭風(fēng)后》）

由上可知，《鄭風(fēng)》非“鄭聲”。

二、關(guān)于“鄭聲”與《鄭風(fēng)》的音樂

因孔子說過“思無邪”，以“鄭聲”為《鄭風(fēng)》則與之抵牾。自宋后學(xué)者紛紛駁斥“鄭聲”為《鄭風(fēng)》之說，認(rèn)為“鄭聲淫”是對《鄭風(fēng)》的音樂而言的，與鄭詩無關(guān)。如楊慎《丹鉛總錄》：“淫者，過也。水過于平曰淫水，雨過于節(jié)曰淫雨，聲過于樂曰淫聲，謂鄭作樂之聲淫，非謂鄭詩皆淫也?！标悊⒃础睹娀牌罚骸胺蜃友脏嵚曇螄L言鄭詩淫乎？聲者，樂也，非詩詞也。淫者，過也，非專指男女之欲也?！?/p>

許叔重《五經(jīng)異義》以鄭詩解《論語》“鄭聲淫”，康成駁之曰：“《左傳》說煩手淫聲，謂之鄭聲。言煩手躑躅之聲，使淫過失。”“凡所謂聲、所謂音，非言詩也。然則靡靡之樂、滌濫之音，其始作也，實(shí)自鄭衛(wèi)桑間濮上耳。然則鄭衛(wèi)之音非鄭衛(wèi)詩，桑間、濮上之音非桑中詩，其義甚明。”（戴震《戴東原集·書鄭風(fēng)后》）

馬瑞辰《毛詩傳箋通釋·鄭風(fēng)總論》：“凡事之過節(jié)者為淫，生之過中者亦為淫，不必其淫于色也……衛(wèi)之淫在詩，鄭之淫在聲也。衛(wèi)詩之淫在色，鄭聲之淫不專在色也……過郁而發(fā)之易激，斯聲好濫而出之易淫……不知鄭之淫固在聲不在詩也。”

以上幾家皆以“淫者，過也”來解說鄭聲是失節(jié)的音樂。那么，再來看一下古代關(guān)于詩樂的一些理論?！渡袝虻洹吩疲骸霸娧灾荆柙佈?，聲依詠，律和聲?！薄抖Y記·樂記》曰：“詩言其志也，歌詠其聲也，舞動其容也，三者本于心，然后樂器從之，是故情深而文明，氣盛而化神，和順積中而英華發(fā)外?！边@些說的都是“詩樂一致”。錢鐘書在論“詩樂理宜配合”時也說：“夫洋洋雄杰之詞不宜詠以靡靡滌濫之音，而度以桑、濮之音者，其詩必情詞佚蕩，方相得而益彰。不然，合之兩傷，如武夫上陣而施粉黛，新婦入廚而披甲胄，物乖枚宜，用違其器。 ”［5］假若在當(dāng)時《鄭風(fēng)》與“鄭聲”便是如此搭配，即用“淫”的“鄭聲”為“無邪”的《鄭風(fēng)》伴奏，則難登大雅之堂，也不符合“詩樂一致”的原則。

三、關(guān)于“鄭聲”即“新樂”

《禮記·樂記》中有這樣一段記載：魏文侯問於子夏曰：“吾端冕而聽古樂，則唯恐臥。聽鄭衛(wèi)之音，則不知倦。敢問古樂之如彼，何也？新樂之如此，何也？”子夏對曰：“今夫古樂，進(jìn)旅退旅，和正以廣，弦匏笙簧，會守拊鼓。始奏以文，復(fù)亂以武。治亂以相，訊疾以雅。君子於是語，於是道古。脩身及家，平均天下。此古樂之發(fā)也。今夫新樂，進(jìn)俯退俯，奸聲以濫，溺而不止，及優(yōu)侏儒，獶雜子女，不知父子。樂終，不可以語，不可以道古。此新樂之發(fā)也……今君所好者，溺音乎？”文侯曰：“敢問溺音何從出？”子夏對曰：“鄭音好濫淫志，宋音燕女溺志，衛(wèi)音趨數(shù)煩志，齊音敖辟喬志。此四者，皆淫於色而害於德，是以祭祀弗用也?！?/p>

子夏是孔子的得意弟子之一，其對孔子“鄭聲淫”的解釋與批判應(yīng)該是秉承孔子而來的。這樣的話，則可以認(rèn)為“鄭聲”應(yīng)該是當(dāng)時魏文侯所謂的“新樂”。

關(guān)于這種音樂，《韓非子·十過》也有記載：昔者衛(wèi)靈公將之晉，至淮水之上。夜分而聞鼓新聲者而說之。乃召師涓而告之，曰：“有鼓新聲者，使人問左右，盡報(bào)弗聞，其狀似鬼神，子為我聽而寫之?！睅熶该魅請?bào)曰：“臣得之矣，而未習(xí)也，請復(fù)一宿習(xí)之?！薄苏賻熶?，令坐師曠之旁，援琴鼓之。未終，師曠撫止之，曰：“此亡國之聲，不可遂也?！敝髱煏缭唬骸按藥熝又?，與紂為靡靡之樂也，及武王伐紂，師延?xùn)|走，至于濮水而自投，故聞此聲者必于濮水之上，先聞此聲者，其國必削，不可遂。”

從韓非子記載的情況看，先秦人常說的“鄭衛(wèi)之音”或“桑間濮上之音”，必然不是當(dāng)時與《鄭風(fēng)》《衛(wèi)風(fēng)》相配的樂曲。衛(wèi)靈公大致與孔子同時，此時《詩經(jīng)》及其樂調(diào)正廣泛應(yīng)用于周天子及各諸侯國的祭祀、會盟、燕饗活動中。若是與《鄭風(fēng)》《衛(wèi)風(fēng)》相配的樂曲，則靈公斷不能聞而弗識；而作為樂師的師涓，就更沒有理由需要“聽而寫之”、“請復(fù)一宿習(xí)之”了。

四、關(guān)于孔子正樂

既然“鄭聲”是指“新樂”，與“古樂”是兩碼事。那么司馬遷為什么說“三百五篇，孔子皆弦歌之，以求合于韶、武、雅、頌，禮樂自此可得而述”（《史記·孔子世家》）？而孔子也說過“吾自衛(wèi)返魯，然后樂正，雅、頌各得其所”?！稘h書·禮樂志》是這么講的：“周道始缺，怨刺之詩起，王澤既竭，而詩不能作，王官失業(yè)，雅、頌相錯，孔子論而定之?！逼渲校巴豕偈I(yè)”是指周王的樂官“失業(yè)”。由于王朝的衰落，禮樂的廢弛，樂官自然沒了用場?！巴豕偈I(yè)”的后果之一，便是“雅、頌相錯”，即詩、樂的混亂。因此，孔子所謂“樂正”之“樂”，必定是《詩三百》的音樂。

包慎言在《敏甫文鈔》中說：《論語》雅、頌以音言，非以詩言也。樂正而律與之度協(xié)，聲與律協(xié)，鄭衛(wèi)不得而亂之，故曰“得所”。 《詩》有六義：曰《風(fēng)》，曰賦，曰比，曰興，曰《雅》，曰《頌》。而其被之于樂，則《雅》中有頌，《頌》中有雅，《風(fēng)》中亦有雅頌。 詩之《風(fēng)》、《雅》、《頌》以體別，樂之風(fēng)、雅、頌以律同，本之性情，稽之?dāng)?shù)度，協(xié)之音律，其中正和平者則俱曰雅、頌焉云爾。楊雄《法言》曰：“或問：‘五十二律也，或雅或鄭何也？’曰：‘中正者為雅，多哇者為鄭?！垎柋?？’曰：‘黃鐘以生之，中正以平之，確乎鄭、衛(wèi)不能入也?！薄镀咴隆罚哆擄L(fēng)》也，而籥章吹以養(yǎng)老息物則曰雅，吹以迎送寒暑則曰頌。一詩而可雅可頌，《邠風(fēng)》然，知十五國風(fēng)亦然。

又云：《大戴禮記·投壺》云：“凡雅二十六篇，《鹿鳴》《貍首》《鵲巢》《采蘩》《采蘋》《白駒》《伐檀》《騶虞》八篇可歌?！薄儿o巢》《采蘩》《采蘋》《伐檀》《騶虞》，此五篇皆《風(fēng)》也，而名之雅者，其音雅也?！锻秹亍酚衷疲骸鞍似獜U不可歌，七篇《商》《齊》可歌。 ”《商》，《頌》也；《齊》，《風(fēng)》也；而皆曰雅。由是言之，雅、頌者，通名也。漢《杜夔傳》雅樂四曲，有《鹿鳴》《伐檀》《騶虞》《文王》。 《墨子》謂《騶虞》為文王之樂，與《武》《勺》并稱，則《風(fēng)》詩之在樂，可名雅而又可名頌矣［6］607。

由此可知，一詩可配多樂，以所配樂歸屬來論定其所屬。明確了這一點(diǎn)，再來考論孔子說的“惡鄭聲之亂雅樂”，就可明白：“雅樂”是指符合雅、頌標(biāo)準(zhǔn)之樂，其音中正平和，也即是子夏口中的“古樂”。它是周王室用來教化臣民用的，是配合《詩三百》用的音樂?！墩撜Z正義》引阮元說：“雅者，正也，所以正天下也。周室西都，為政治之所自出，故以其音為正，而稱雅焉。至平王東遷，政教微弱，不能復(fù)雅，故降而稱風(fēng)。風(fēng)雅以音言。 ”［7］《樂記·樂記》中說：“先王恥其亂，故制雅、頌之聲以道之，使其聲足樂而不流，使其文足論而不息，使其曲直、繁瘠、廉肉、節(jié)奏，足以感動人之善心而已矣，不使放心邪氣得接焉。是先王立樂之方也?！?/p>

“鄭聲”與“雅樂”對舉，則“鄭聲”應(yīng)是指今鄭人用來配合《詩三百》的樂調(diào)，也就是“新樂”。子夏說的“鄭音好濫淫志，宋音燕女溺志，衛(wèi)音趨數(shù)煩志，齊音敖辟喬志”，大概是因?yàn)橥鯘杉冉?，禮崩樂壞，這些國家在受各地習(xí)俗影響后相競形成了“新樂”，這些特征是各自在其音樂上的表現(xiàn)?？赡芤?yàn)椤班嵚暋焙脼E淫志、極盡聲色，最具代表性，故夫子舉“鄭聲”以括其他。

嵇康在《聲無哀樂論》中說：“若夫鄭聲，是音聲之至妙。妙音感人，猶美色惑志……自非圣人，孰能御之？”清人芮長恤《匏瓜錄》中說：“《左傳》蕭魚之會，鄭人賂晉侯以師悝、師觸、師蠲、鐘磐、女樂。襄公十五年，以賂請尉氏、師氏之余盜于宋，而師茷、師慧與焉?；圻^宋朝，而譏其無人，且曰：‘若猶有人焉，豈其以千乘之相，易淫樂之矇？’由此觀之，當(dāng)時列國必尚鄭聲，故鄭以此行賂于晉、宋，人情之所喜如彼，政治風(fēng)俗可知矣。夫子所以惡其淫而放之也。”［6］1088

可能正是因?yàn)椋阂环矫?，這些“新樂”太受人喜愛了，越來越流行；另一方面，王澤既竭，而詩不能作，王官失業(yè)，“古樂”幾絕，于是便有人用“新樂”來給《詩三百》配樂歌唱。這樣一來，《詩三百》就變了味道。本來《鄭風(fēng)》大半篇章就涉男女，配上“鄭聲”就更是極盡聲色之欲，好濫淫志。許多人都對“鄭聲”提出了批評，如《荀子·樂論》說“姚冶之容，鄭衛(wèi)之音，使人之心淫”；《呂氏春秋·本生》說“靡曼皓齒，鄭衛(wèi)之音，務(wù)以自樂，命之曰伐性之斧”。

“先王之制禮樂也，非以極口腹耳目之欲也，將以教民平好惡，而反人道之正也。”“君子之聽音，非聽其鏗鏘而已也，彼亦有所合之也?！保ā抖Y記·樂記》）所以，孔子“惡紫之奪朱也，惡鄭聲之亂雅樂也，惡利口之復(fù)邦家者”，都是因?yàn)檫@些東西似是而非，以假亂真，任其發(fā)展，將害民亂政。周人以禮樂立教，認(rèn)為“生民之道，樂為大焉”；“樂者，音之所由生也，其本在人心之感于物也”；“聲音之道，與政通矣”；“樂者，通倫理者也”；“知樂，則幾于禮矣”（《禮記·樂記》）?？鬃右仓鲝垺芭d于詩，立于禮，成于樂”（《論語·泰伯》），把“樂”當(dāng)作是為政、理民、成德的工具。用“鄭聲”來為《鄭風(fēng)》伴奏，把原本可以用于廟堂的《鄭風(fēng)》，變成了俚俗野曲；把原來的以道制欲、樂而不亂的音樂，變成以欲忘道、溺而無節(jié)的音樂；把原本用于教化的詩，變成了極盡聲色的淫詞。使人以為《鄭風(fēng)》原本如此，以此推之《詩三百》則其他亦然。所以，孔子才“惡鄭聲”，要“放鄭聲”，要“正樂”、讓“雅、頌各得其所”。

[1]朱熹.詩集傳[M].南京：鳳凰出版社，2007：66.

[2]黎靖德.朱子語類[M].中華書局，1986：539.

[3]朱熹.四書章句集注[M].中華書局，2008：53.

[4]王柏.詩疑[M].樸社出版，1935：27.

[5]錢鐘書.管錐篇：第一冊[M].中華書局，1979：60.

[6]程樹德.論語集釋[M].中華書局，2006.

[7]劉寶楠.論語正義[M].中華書局，2007：345.

I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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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1999（2011）19-0100-03

黃聿龍（1984-），男，福建古田人，廣西師范大學(xué)（廣西桂林541006）文學(xué)院2009級研究生，研究方向?yàn)橄忍乒诺湮墨I(xiàn)。

2011-08-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