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紹明[紅河學院人文學院, 云南 蒙自 661100]
《短歌行》(對酒當歌)詩旨新探
⊙何紹明[紅河學院人文學院, 云南 蒙自 661100]
曹操《短歌行》中,運用《鹿鳴》詩句乃以周文王自喻,表達禮賢修德而欲孫、劉輸心來歸之意;“烏鵲”句亦是化用《詩經(jīng)》語意,乃以周武王自喻,暗示以力征實現(xiàn)統(tǒng)一;末以周公憂勤為比,昭示輔治天下的情懷?!抖谈栊小纺瞬懿偈惆l(fā)其欲集文武周公三圣之業(yè)于一身之志意,是赤壁決戰(zhàn)前酒宴中的狂熱抒情。
曹操 文王 武王 周公 三圣一身
曹操《短歌行》用典,正如劉勰所稱“用舊合機,不啻自其口出”(《文心雕龍·事類》),常為后人所稱賞。而也正因如此,后人在解讀《短歌行》時,對其中所用《詩經(jīng)》語典熟而不察,流于輕易,這大大影響了對該詩詩旨的理解。下面對兩處用典補充疏釋,并在此基礎上對《短歌行》予以重新解說。
(一)“鹿鳴”四句?!堵锅Q》是《詩經(jīng)·小雅》中宴客的詩,宴會中賓主雙方身份的確認對理解《短歌行》極為重要,這可以明白曹操是在何種意義上引用本詩的。今人對此的解讀,大約有兩種情況,一是直接不管《鹿鳴》里的主人而泛泛言之,如說“《鹿鳴》篇本是宴賓客的詩,這里用以表示自己優(yōu)禮賢才的態(tài)度”;《鹿鳴》“本是宴客的詩,這里借來表示招納賢才的熱情”;“‘青青子衿’和‘呦呦鹿鳴’兩段,既是用詩經(jīng)《鄭風·子衿》和《小雅·鹿鳴》的成句暗寄思賢禮賢的心事,又正合眼前歡宴賓朋、鼓瑟吹笙的時景?!倍菍χ魅说纳矸萦幸欢ǔ潭鹊拇_認,如說《鹿鳴》是“貴族宴會賓客的詩”;“至于《小雅·鹿鳴》,那是國君設宴招待群臣”,等等。兩種解說中,泛言“宴客”和前人的理解有差距,以后一種說法為貼近前人。
《毛詩序》云:“《鹿鳴》,燕群臣嘉賓也。既飲食之,又實幣帛筐篚,以將其厚意,然后忠臣嘉賓,得盡其心矣。”指出《鹿鳴》宴客的主人身份是君王。朱子雖說《鹿鳴》“本為燕群臣嘉賓而作,其后乃推而用之鄉(xiāng)人”,但主要還是承《詩序》為說,認為是“先王”通上下之情之厚意。王先謙說,漢人傳《詩》,對《鹿鳴》的理解,三家義合。(《詩三家義集疏》卷十四)這說明,前人特別是漢人傳《詩》,都認為《鹿鳴》的主人是君王。漢人這樣理解和接受《鹿鳴》,也是在這個意義上用《鹿鳴》的,如曹植《求通親親表》云“遠慕《鹿鳴》君臣之宴”、樂府《大魏篇》云“君臣歌《鹿鳴》”等。
不止如此,清人方玉潤根據(jù)《詩經(jīng)》時代和有周一代君王的行跡,將《詩序》隱含的主語、曹植與朱子泛言的“君”、“先王”指實,認為是文、武之事,其云:
夫嘉賓即群臣,以名分言曰臣,以禮意言曰賓。文、武之待群臣如待大賓,情意既洽而節(jié)文又敬,故能成一時盛治也。(《詩經(jīng)原始》卷九)
這就是說,《鹿鳴》里不是一般的宴客,也不是一般君臣之間的宴會,而是后世稱為“圣人”的文王或武王與群臣之間的宴樂。
其實,我們還可以將方氏之說壓縮,《鹿鳴》中的主人是指文王。因為武王主要是以“革命”著稱于后世,而禮樂節(jié)文偏向于指說文王。如曹操《短歌行》其一云:
周西伯昌,懷此圣德。三分天下,而有其二。修奉貢獻,臣節(jié)不隆。崇侯讒之,是以拘系。后見赦原,賜之斧鉞,得使征伐。為仲尼所稱,達及德行,猶奉事殷,論敘其美。(《曹操集注》)表達了曹操以文王的修文德以懷天下與以大事小的謹守臣節(jié)自比的意思。
要之,《鹿鳴》宴客的主人乃文王,曹操在《短歌行》里用《鹿鳴》成句,雖然“在盼望和召喚之中隱然就定下了君臣的名分”,而更為重要的是這體現(xiàn)一種姿態(tài),一種欲效法文王修德來遠以懷天下的志意。
(二)“烏鵲”四句?!抖谈栊小分?,“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何枝可依?”一般皆以“烏鵲”為比喻人才,如陳沆云:“鳥則擇木,木豈能擇鳥。天下三分,士不北走則南馳耳,分奔吳、蜀,棲皇未定,若非吐哺折節(jié),何以來之?!保ā对姳扰d箋》卷一)張玉谷說“月明”四句云:“從對面即烏鵲無棲,比出賢才昧時遠引,不知依我之深為可惜?!苯袢艘话阋沧魅绱私庹f。以鳥來比喻人才,在典籍中是常見的,如《論語》中接輿以“鳳”比孔子(《微子》)、《莊子》中以“宛雛”自喻(《秋水》)、屈原以“鸞鳥鳳凰”自喻以與“燕雀烏鵲”相對等(《涉江》),但眾所周知,烏鴉是不祥之鳥,未有見以不祥之鳥來喻賢才的。今人其實已對此有所懷疑,認為以“烏鵲”比喻賢才是不合理的,陳瑞贊認為,這種不倫不類的比喻是對賢才的冒犯。然而陳氏給出了讓人更難堪的解釋,認為“烏鵲”乃曹操自比。因此,對“烏鵲”在《短歌行》中的意義,當別尋解釋??赡苁怯羞@樣的懷疑,余冠英先生便用不定的語氣說,“烏鵲無依似比喻人民流亡”;葉嘉瑩先生說,烏鵲“可能就是寫眼前的實景”,“也是泛指天上的飛鳥”,“這個鳥的形象所象征的就是:一個好的人才也不會隨隨便便去投靠什么人,他一定要選擇一個賢明的君主來事奉”。以“烏鵲”泛指“飛鳥”以言其象征意義,這并未使以“烏鵲”比喻人才的尷尬情況有多大改變。
按此處亦當用《詩經(jīng)》語典,即《詩經(jīng)·小雅·正月》之“瞻烏爰止,于誰之屋”?!霸旅餍窍?,烏鵲南飛”化“瞻烏”義,“繞樹三匝,何枝可依”化“止”“于誰之屋”之義。只不過這里化用后變化太大了,形成了與《詩經(jīng)》大不同的風味,正如胡應麟所說:“曹公‘月明星稀’,四言之變也?!保ā对娝挕肪矶半m精工華爽,而風雅典刑幾盡”。(《詩藪外編》卷二)曹操化用《正月》語句,其用意亦當由《詩經(jīng)》求之。
今人趙逵夫、白滿霞注《正月》“瞻烏”句云:“烏:周家受命之征兆。”趙氏之說,清人張穆實已發(fā)之,只是似乎皆未引起學界廣泛關注。張氏云:
烏者,周家受命之祥也?!洞呵锓甭丁ね愊鄤印菲渡袝鴤鳌费裕骸爸軐⑴d之時,有大赤烏銜谷之種而集王屋之上者,武王喜,諸大夫皆喜?!薄泊私怨盼摹短┦摹分?,周之臣民所相傳以熟者。至幽王之時天變疊見,偽言朋興,大命將墜,故詩人憂之曰“昔我先王受命之赤烏,我瞻四方,不知將復止于誰之屋”,以著天心不饗,周宗將滅也。(《殷齋文集》卷一)
張氏對《正月》“瞻烏”之義說,李慈銘認為“卓有識見”,錢鍾書先生云“其說頗新”,并以《史記》《太平御覽》引緯書等記赤烏止武王屋上事,認為“烏即周室王業(yè)之征,其意益明切矣”。而王先謙說,三家及鄭《箋》義同;因此漢人傳《詩》,是在“王業(yè)之征”這個意義上理解和接受《正月》“瞻烏”義的。
烏為周家受命之祥,不但“周之臣民所相傳以熟”,就是在三國時也是為人所詳熟的?!度龂尽菚份d孫權赤烏改元之事云:“秋八月,武昌言麒麟見。有司奏言麒麟者太平之應,宜改年號。詔曰:‘間者赤烏集于殿前,朕所親見,若神靈以為嘉祥者,改年宜以赤烏為元?!撼甲嘣唬骸粑渫醴ゼq,有赤烏之祥,君臣觀之,遂有天下,圣人書策載述最詳者,以為近事既嘉,親見又明也?!谑歉哪辍!倍也懿偻瑫r之人也是在此意義上引用《正月》“瞻烏”義的?!逗鬂h書·郭太傳》云:“太傅陳蕃、大將軍竇武為閹人所害,林宗哭之于野,慟。既而嘆曰:‘……瞻烏爰止,不知于誰之屋耳!’”李賢注:“言不知王業(yè)當何所歸”。
漢人傳武王事與用《正月》詩如此,曹操也正是在這一意義上化用《詩》句的。曹操詩文明言文王、周公以自比的較多,而少用武王之事。程千帆先生說,曹操《苦寒行》“初期”二句,“實乃用事而非敘事,乃間接之比喻而非直接之紀錄”。程先生雖是懷疑的語氣,實指“初期”二句乃用武王觀兵孟津之事,故又云“此篇所用典實,固皆近在耳目。徒以地名之混同,致有《風箋》之誤解”,稱之為“真用‘易見事’不使人覺”!而《短歌行》“烏鵲”之用事,亦足可當程先生此譽?!盀貔o”四句,不是說“人才”的猶疑彷徨無托身之所,而是曹操自比武王,表達其欲以“革命”力征的方式結束割據(jù)狀態(tài)以實現(xiàn)天下一統(tǒng)的極強志意。
順便一提的是,末尾引周公事,或以為本《韓詩外傳》卷三,或以為本《史記·魯周公世家》,如以本詩用典風格和曹操詩作主要是四言而論,當以語出《韓詩外傳》為優(yōu)。不過此點不影響對詩旨的探究。
歷來對《短歌行》詩旨的探究,主要的也是最普遍的說法,是曹操在《短歌行》中表達了對賢才的渴盼以完成統(tǒng)一大業(yè)。然而正如王夫之所說:“此篇之奇,代有才人強作鄭箋,個中捍格,在所難免?!倍杂袝r“捍格”,“皆緣摘句索影,譜入孟德心跡”。只不過“知人論世”,又不得不“譜入孟德心跡”。通過對“鹿鳴”和“烏鵲”句的考釋,我們認為有必要對《短歌行》重新解讀。
第一解,“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笔遣懿俑袊@人生之短暫。人生就像“朝露”那樣易于消失,歲月流逝已經(jīng)很多。
第二解,“慨當以慷,幽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是在第一解感嘆的基礎上心情不平靜起來,引發(fā)難以忘懷的“幽思”。末尾標點一般用句號,其實這里應當是問號。如用句號,則陳述語氣似乎坐實了前人認為此乃“及時行樂”的說法。曹操承認酒可解憂,但只有酒可以解憂嗎?反問的語氣,其實是對以酒解憂的否定,下面轉入抒發(fā)興建功業(yè)之志,意脈順暢。后六解即所謂“幽思”。
第三解,“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币话阋詾槭潜磉_對賢才的思念。清人于光華在《文選集評》中引述方伯海之說云:“篇中曰君,曰嘉賓,曰相存,曰舊恩,意中確有所指之人,其先主與孫權乎?”方氏的說法過于籠統(tǒng),今人周振甫與葉嘉瑩二位先生亦皆以“青青子衿”乃指孫權。按《短歌行》中“君”即“青青子衿”乃指漢獻帝。曹操要建功業(yè),要平天下,不只是面對孫權與劉備的問題,他還有更大的問題要處理,即他為了“令諸侯”而所挾之“天子”。漢獻帝九歲即皇帝位,為曹操所“挾”時十六歲,赤壁之戰(zhàn)時二十八歲,《短歌行》作于何時,學界未有定論。傳統(tǒng)一般以為作于赤壁之戰(zhàn)前,今人多以《短歌行》為求賢,與建安十五年的《求賢令》義近,故以為作于《求賢令》前后。陸侃如先生于《短歌行》未有系年,只在建安十三年說“后人有以《短歌行》為作于此時者,但無確據(jù)”。我們認為,《短歌行》不是“求賢”,故從蘇軾《前赤壁賦》之說,本詩乃赤壁之戰(zhàn)前夕所作。是當?shù)谩扒嗲嘧玉啤钡?。而曹操以“青青子衿”指獻帝,也暗示其年輕勢弱,一則易“挾”,一則也與曹操自比周公以師傅自處的身份相符。獻帝是曹操的一塊雞肋,因此他一直面對對這個問題的處理,因此說“沉吟至今”。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打著漢家的旗號,“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是曹操對獻帝說,他的心一直系于漢家,心心念念都是為了王室,沒有其他意思。因此第三解是表明他忠于漢室,沒有不臣之心,后面所言,皆是在此一前提之下。
第四解,“呦呦鹿鳴,食野之蘋。我有嘉賓,鼓瑟吹笙。”可詳前所考釋,曹操說要像文王那樣禮賢。五、六兩解是在第四解基礎上生出來的。
第五解,“明明如月,何時可掇。憂從中來,不可斷絕?!蔽耐醵Y賢修德,天下諸侯親服。曹操以文王自喻,然而北方雖平、荊州雖定,但孫吳和劉備還未歸附,且聯(lián)合起來與曹操拒戰(zhàn)。因此第五解曹操以拾掇明月為喻,說我雖有心禮待他們,但他們什么時候才能主動歸附呢?想到這點,我的憂慮之心長久不去。
第六解,“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闊談宴,心念舊恩。”“心念舊恩”所指涉的對象,周振甫先生認為是孫權,葉嘉瑩先生認為指劉備。二位先生對“舊恩”的考說都較詳細,是成立的,因此“舊恩”兼指“先主與孫權”二家。第六解是曹操說,我和孫劉兩方都有舊日恩義,希望你們主動來歸才好。
第七解,“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何枝可依?”但實際上赤壁決戰(zhàn)在即,文德未能服之,故第七解曹操就暗以武王自喻,欲以“革命”力征的方式來結束割據(jù)的局面,為君王一平天下。就化用《詩》義而言,不知王業(yè)何歸,曹操在決戰(zhàn)前是不是對戰(zhàn)事有不可預期的感覺呢?因此羅貫中“詩讖”的說法是有一定道理的,不能全以小說家之言目之。然而其以武王自喻,又充分顯示出對決戰(zhàn)的強烈自信心來。其于建安十二年丁酉令曰:
吾起義兵誅暴亂,于今十九年,所征必克,豈吾功哉?乃賢士大夫之力也。天下雖未悉定,吾當要與賢士大夫共定之。
曹操于建安十三年六月自為丞相,七月南征劉表,緊接著伐東吳,將與孫權、劉備決戰(zhàn)赤壁,正是對“與賢士大夫共定”天下的踐言。不過,武王“革命”誅暴紂,成有周之王業(yè);而曹操以武王自喻,只是取其力征定天下安漢室以成功業(yè)之意。
第八解,“山不厭高,海不厭深。周公吐哺,天下歸心。”順勢而收,謂輔佐獻帝平治天下。
通過以上解讀,《短歌行》詩旨是這樣的:曹操在赤壁之戰(zhàn)前夕的宴會中,抒發(fā)了欲集文武周公三圣之業(yè)于一身的豪情壯志,是對人生短暫的悲嘆的極度反動,是酒宴之時的狂熱抒情。同《短歌行》(其一)一樣,在“邀譽、辟謠的現(xiàn)實政治意義外,也是他英雄懷抱的抒發(fā)”。不過本詩所抒發(fā)的英雄懷抱,豈止“豪邁縱橫,籠罩一世”(《詩藪外編》卷一)而已,其氣概足以籠罩萬世。概覽前人的解讀,陳祚明之說差堪近之。陳氏云:
孟德言志之作。禪奪之意已萌,而沉吟未決,畏為人嫌。嗟歲月之如流,感憂思而不已,又恐進退失據(jù),末乃斷然自定所尚。理忌顯言,雜引《三百篇》,故謬其旨,比之《離騷》繁稱,令人不易測識耳。論者不揆作者之心,以“子衿”、“鹿鳴”諸篇為贅,豈不大謬。跌宕悠揚,極悲涼之致。(《采菽堂詩集》卷五)
陳氏所責“大謬”者,乃為明謝臻所發(fā)。《四溟詩話》卷一云:“《藝文類聚》所載魏武帝《短歌行》曰:‘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明明如月,何時可掇?憂從中來,不可斷絕。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萜,無枝可依。山不在高,水不在深,周公吐哺,天下歸心?!瘹W陽詢去其半,尤為簡當,意貫而語足也?!庇忠齽⒉鸥υ唬骸拔何洹抖谈栊小?,意多不貫,當作七解可也。”謝氏等以為《短歌行》意脈不貫,其實是一種誤解?!抖谈栊小肥级瘒@,繼而轉出,先以《子衿》明心跡,接以《鹿鳴》《正月》、周公言志,是意貫氣足的。然而陳氏必謂“禪奪之意已萌”而末乃“定所尚”,乃囿于后來曹魏禪奪之事?!抖谈栊小冯s引三百篇,并非“故謬其旨”,正乃明其旨意;人“不易測識”,不在其“繁稱”,乃昧于《詩》典耳。
曹操對《詩經(jīng)》是精熟的。光和三年六月,“詔公卿舉能通《(古文)尚書》《毛詩》《左氏》《谷梁春秋》各一人,悉除議郎”;曹操本因從妹夫宋奇被誅而坐免,“后以能明古學,復征拜議郎”(《三國志·魏書·武帝紀》注引《魏書》)。即使在后來的軍旅生涯中,他也是隨時思考和講習《詩經(jīng)》的。據(jù)《三國志·魏書·武帝紀》注引《魏書》曰:太祖“御軍三十余年,手不舍書,晝則講武策,夜則思經(jīng)傳。”曹丕也說:“上雅好詩書文籍,雖在軍旅,手不釋卷?!保ā度龂尽の簳の牡奂o》注引《典論·自序》)因此《短歌行》中,以《子衿》成句喻指漢獻帝、以《鹿鳴》成句自比文王、化用《正月》詩句自比武王、直引周公以自比,嫻熟地運用《詩》典,形成其用事的變化多方,見出曹操詩人的才氣、學識和他英雄的氣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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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何紹明,紅河學院講師,研究方向:中國古代文學及少數(shù)民族文化研究。
編 輯:張晴 E-mail:zqmz0601@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