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萌

張愛玲：男女情欲世界的戰(zhàn)爭與和解
——以《傾城之戀》為例

王 萌

張愛玲向來被視為描摹兒女私情的女性作家而聞名于中國文壇。甚至有人認為，張愛玲的作品不過是中國古代才子佳人風流韻事的現(xiàn)代都市版，是兜售小資情調(diào)、懷舊情緒和曖昧情感的消費時尚，是流傳于街頭巷尾的老套而陳腐的愛情故事，但事實并沒有那么簡單。從時下流行的西方女性主義的視角來審視張愛玲的小說，或許我們可以重新發(fā)現(xiàn)這些看似平庸的小故事里所潛藏著的暗流，因為這里有一個真實得近乎殘酷的情欲世界。更重要的是，張愛玲固執(zhí)地認為，在華麗堂皇的愛情和婚姻面具下，男人和女人各懷心事地謀劃和暗藏心機的伎倆都是贏得這場情欲之戰(zhàn)的必要條件，失利的一方或兩方則會成為愛情的流浪者甚至犧牲品。當然，這場情欲之戰(zhàn)的另一個結(jié)局則是通過雙方消極地和解，使得彼此成為情欲的俘虜和現(xiàn)實生活的妥協(xié)者。

張愛玲在男女愛情和婚姻關(guān)系方面，始終保持悲觀而冷靜的態(tài)度，這一點無疑是難能可貴的。尤其是在19世紀后半葉到20世紀初期的西方女權(quán)運動風起云涌的時代下，作為一個自幼生活優(yōu)裕、接受西式教育的都市女性，張愛玲既沒有慷慨激昂地怒斥壓迫中國婦女的男權(quán)制度，也沒有公開號召知識女性反抗奴役自身的種種不平等觀念以及根深蒂固的性別歧視。她的小說直指飲食男女和平凡人生，揭開遮蔽這場延綿至今的情欲之戰(zhàn)的幕布，讓人們徹底看清愛情和婚姻的真實面目，從一個側(cè)面深刻地反照出中國式的婚戀觀。同時，她對于如何熄滅戰(zhàn)爭的炮火卻始終保持緘默，只是沉迷于嘲諷式的述說。倒是張愛玲曾經(jīng)的愛侶胡蘭成說：“男歡女悅，一種似舞，一種似斗，而中國舊式床欄上雕刻的男女偶舞，那蠻橫潑辣，亦有如薛仁貴與代戰(zhàn)公主在兩軍陣前相遇，舞亦似斗”。[1]胡蘭成不愧是情欲之戰(zhàn)的常勝將軍，他確實一語道破了男女情欲的玄機，這樣看來，他與張愛玲在婚戀價值觀上趨于一致：既不同情女人，也不貶損男人，因為男人和女人各有其可恨可悲之處。張愛玲在《談女人》一文中說：“在上古時代，女人因為體力不濟，屈服在男子的拳頭下，幾千年來始終受支配，因為適應環(huán)境，養(yǎng)成了所謂妾婦之道。女子的劣根性是男子一手造成的，男子還抱怨些什么呢？”[2]這似乎是批判男權(quán)社會的累累罪行，但是張愛玲也認為：“可是把一切都怪在男子身上，也不是徹底的答復，似乎有不負責任的嫌疑”，因為“近代和男子一般受了高等教育的女人何以常常使人失望，像她的祖母一樣的多心，鬧別扭呢？當然，幾千年的積習，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掉的，只消假以時日……”[3]實際上，女性對于自身情欲的覺醒才是獲得幸福的關(guān)鍵，而絕不是從屬于或者依附于男人的情欲。而女性對于自身情欲的覺醒是其自我意識的組成部分，這不僅僅是生理的、身體的感官知覺，更是源自心理的、乃至靈魂的生命體驗。

張愛玲認為，在男性文明塑造中成長起來的女性群體，在愛情與婚姻中所表現(xiàn)出的一切劣根性似乎已經(jīng)變成某種“集體無意識”，變成女人的情感基因，流淌在血液中，溶化在細胞里。同時她也承認：“在任何文化階段中，女人還是女人。男人偏于某一方面的發(fā)展，而女人是最普遍的，基本的，代表四季循環(huán)、土地、生老病死、飲食繁殖。女人把人類飛越太空的靈智拴在踏實的根樁上”。[4]不僅如此，她更指出：“超人是男性的，神卻帶有女性的成分，超人與神不同。超人是進取的，是一種生存的目標。神是廣大的同情、慈悲、了解、安息”。[5]張愛玲對于女人的“地母神性”大加贊嘆，認為這是人類得以持續(xù)發(fā)展的根基所在，女人柔韌堅忍的個性是由其生命職責萌生出來的，與男人偏執(zhí)于進取是截然不同的。但是她筆下的女性往往因為性格中隱含著的神性特質(zhì)，而在現(xiàn)實生活中屢遭挫折和打擊，這一優(yōu)勢反而成為婚戀事件里的致命弱點。比如，《色，戒》里的王佳芝及《紅玫瑰和白玫瑰》里的王嬌蕊。這是因為神性特質(zhì)更傾附于非理性的情感世界，而相距“進取的”、理性的“生存的目標”甚遠。因此，女人在與男人所進行的曠日持久的情欲戰(zhàn)爭中常常處于劣勢，最終往往釀成女人一個人的悲劇。下面我將以張愛玲為人所熟知的一部小說——《傾城之戀》為例，具體分析女人與男人情欲世界的戰(zhàn)爭是何種模樣，女人與男人在情欲面前如何達成最后的妥協(xié)與和解。

《傾城之戀》是一個典型的關(guān)于男女情欲世界的戰(zhàn)爭與和解的故事，現(xiàn)實世界的戰(zhàn)爭竟然平息了情欲世界的戰(zhàn)爭，使得兩個精明而自私的男女最終達成和解——做了夫妻，怪不得白流蘇慶幸：“香港的陷落成全了她”，或者說“也許就因為要成全她，一個大都市傾覆了”。[6]白流蘇和范柳原的情欲之戰(zhàn)較之《紅玫瑰和白玫瑰》中王嬌蕊與佟振保的情欲之戰(zhàn)更加波瀾起伏，張力十足，之所以如此扣人心弦，是因為女主角性格和處事原則的截然不同。王嬌蕊雖然生性輕佻、慣于風月，看似情愛經(jīng)驗豐富，實則過于天真爛漫，頭腦簡單得像個嬰孩，而她的熱情能夠迅速被點燃成激情，等到發(fā)現(xiàn)受騙以后，早已發(fā)展成燎原大火，來不及迅速澆滅了。她對佟振保不計后果的愛情源于本性的純真和樸質(zhì)，沒有太多委曲的心機。白流蘇則不然。雖然她自幼生長于保守封閉的封建家族，接受的全是三從四德、烈女貞女式的舊式教育，表面上守規(guī)矩、遵禮儀，但骨子里卻充滿了不安分的野心，再加上她具有深厚的市井智慧，懂得怎樣與男人討價還價，怎樣計算自己的得與失，怎樣張弛有度地周旋于男人的生活。總之，白流蘇是一個精明而嫵媚的女人，她的惡劣生長環(huán)境教會她如何自衛(wèi)以及如何狩獵，她必須為獲得一個富足而安定的婚姻努力，因為她畢竟是個“沒念過兩年書，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喪失獨立生存能力的女人。另外，她的對手范柳原是個馳騁情場多年的浪蕩公子，他對于自己海外闊少的身份和戰(zhàn)績卓越的情史非常滿意，甚至達到一種自負和自戀的程度。在舞會上邂逅白流蘇之后，他便終日盤算如何把她納入自己的情婦隊伍以使之成為日后人生的美味作料。而此時婚姻破碎的白流蘇在上海舊宅內(nèi)受盡白眼和冷落，成了那幫勢利吝嗇的親戚們憎惡的累贅，白流蘇自然急于逃離這個冷酷而死氣沉沉的家，并期望能與范柳原共結(jié)連理以揚眉吐氣。于是，她在媒人徐太太的勸說下，登上駛往香港的輪船。這時的范柳原已在香港守候多時，他自知初戰(zhàn)告捷——白流蘇已經(jīng)是他勢力范圍內(nèi)的獵物了。

可白流蘇豈能這么輕易地受人擺布？對于范柳原熱火朝天地向她大獻殷勤，她總是不以為然地回避，最終干脆直率地搶白道：“你自己承認你愛裝假，可別扯上我！你幾時捉出我說謊來著？”[7]由于白流蘇同樣視范柳原為獵物，所以她已掌握足夠的主動權(quán)，再者她了解自己的優(yōu)勢——美貌和風韻，因此她擁有足夠的自信和驕傲去俘獲范柳原的注意力。來到香港以后的她反倒多了幾分輕松和愜意，任性地玩兒些高級調(diào)情的小把戲，盡管如此，她卻始終處于高度戒備的狀態(tài)，并未忘記自己的最終目的?！傲魈K自己忖量著，原來范柳原是講究精神戀愛的。她倒也贊成，因為精神戀愛的結(jié)果永遠是結(jié)婚，而肉體之愛往往就停頓在某一階段，很少結(jié)婚的希望，精神戀愛只有一個毛?。涸趹賽圻^程中，女人往往聽不懂男人的話”。[8]既然精神戀愛是通往婚姻的陽關(guān)大道，流蘇也樂得在這方面多下些功夫：他們一起去海灘看海景、去上海館子吃飯，談?wù)摫舜怂?jīng)歷的人生變故和瑣事?！八刻彀橹教幣埽裁炊纪娴搅?，電影、廣東戲、賭場、格羅士打飯店、思豪酒店、青鳥咖啡館、印度綢緞莊、九龍的四川菜……晚上他們常常出去散步，直到深夜，她自己都不能夠相信，他連她的手都難得碰一碰”。[9]范柳原并非是個坐懷不亂的柳下惠，他所謂的“君子風度”只不過是應對流蘇戒備心理的小招數(shù)而已。他不緩不急的平和的態(tài)度，倒使得流蘇在緊張不安的同時有些失落起來，因為他們高尚而單純的精神戀愛似乎僅停留在友誼的層面，好像已經(jīng)偏離了婚姻的方向，必須有所突破才能實現(xiàn)那個終極目標。于是，他們在海灘上有了一次比較親密的接觸——兩個人互相趕蚊子并且乘機嬉鬧了一番，這是白流蘇首先作出的主動性決定——她放松了警惕，并且準備作一些讓步。范柳原與此同時卻采取了冷處理的戰(zhàn)略，他開始跟流落他鄉(xiāng)的印度公主廝混，故意疏遠白流蘇，以此激怒她，使她迫不及待地投入他的懷抱。幾天以后，當兩人言歸于好時，還拿這個小插曲打趣逗樂，但是白流蘇心里明鏡一般的清楚：“他使她吃醋，無非是用的激將法，逼著她自動的投到他的懷里去。她早不同他好，晚不同他好，偏揀這個當口和他好了，白犧牲了她自己，他一定不承情，只道她中了他的計。她做夢也休想他娶她……很明顯的，他要她，可是他不愿意娶她”。[10]白流蘇看透了范柳原是個不想負責任的花花公子，他之所以還沒有厭倦她，其實是因為他還沒有徹底地得到她。但是范柳原對她的感情也未必全是假的，她一直忙于算計她的利益與規(guī)劃她的人生卻疏于體會他亦真亦假的愛情。直到一天夜里，范柳原以電話傳情的方式告訴她，他愛她。兩人同望窗外的月亮，同在異鄉(xiāng)，白流蘇此時孤獨落寞的心情最深刻，也最難以驅(qū)散，即便如此狼狽，她也沒有妥協(xié)，總是保持理智和分寸，這一回合下來范柳原和白流蘇算是打了個平局，而范顯然略勝一籌：“他拿穩(wěn)了她跳不出他的手掌心去”。[11]

總體上來說，白流蘇基本處于防守的態(tài)勢，而范柳原則亦步亦趨，隨機應變。于是，她采取更加消極的防守策略——離開香港返回上海。上海的老宅子里像炸開了鍋，煮了一鍋沸水正等著她往下跳呢，白流蘇堅決要挺到范柳原從香港發(fā)來電報催她返港那一刻，無論如何“她不能先自貶身價，否則他更有了藉口，不與她結(jié)婚了”。[12]誰知回到香港，白流蘇終究沒有逃脫范柳原布下的迷魂陣——他們似乎在一種無意但實際已準備許久的情況下發(fā)生了性關(guān)系，她從此也就認了命，既然如此也就只能等待他何時決定跟她結(jié)婚了，這場情欲之戰(zhàn)匆匆結(jié)束了，白流蘇成了他的俘虜。就在白流蘇瀕臨絕望的時刻，戰(zhàn)爭來了。他們在突如其來的炮火和廢墟中發(fā)覺彼此可以互相幫助，互相安慰，孤獨若在平時或許是值得珍惜的浪漫情趣，但是在戰(zhàn)爭中則意味著死亡的召喚，人們最需要的是被給予愛和溫暖，在殘酷的環(huán)境里生存下去。因為他們在一起，所以他們反而獲得了求生的欲望和勇氣，“在這一剎那，她只有他，他也只有她”。[13]這兩個自私又精明的男人和女人在躲避炮彈的倉皇中卻開始替對方著想，為可能到來的危險而設(shè)想各種后果。因此，張愛玲這樣評價他們經(jīng)歷戰(zhàn)亂后的情感：“在這兵荒馬亂的時代，個人主義者是無處容身的，可是總有地方容得下一對平凡的夫妻”。[14]就這樣，他們在戰(zhàn)爭后的艱難生活中達成了和解，這個遲來的和解——他們的婚姻畢竟還是相當圓滿的，“他們把彼此看得透明透亮。僅僅是一剎那的徹底的諒解，然而這一剎那夠他們在一起和諧地活個十年八年”。[15]白流蘇萬萬沒料到這場戰(zhàn)爭使得范柳原懂得并珍惜她這個人，也可能他還不是那么愛她，以至于愿意拿自己后半生的自由與快活來贏得她的一生，可問題是：“我們自己哪兒做得了主？”也許過往的甜言蜜語、風花雪月只是逢場作戲，或者只是自戀的一種表達方式，或者是物欲和情欲的蠢蠢欲動，那不是愛情，可是戰(zhàn)爭過后的日子里他們竟然談起了戀愛，這樣的和解難道不是最完美的結(jié)局嗎？命運將他們牢牢地聯(lián)結(jié)起來，這個理由相比愛情而言更值得人們敬畏。除此之外，應該還有糾纏如麻的愛情吧，昔日的風流倜儻、千嬌百媚都是炫目的“孔雀羽毛”，哪里經(jīng)得起戰(zhàn)爭的狂風暴雨，兩個虛偽的人在極其狼狽的境況中反而丟棄了那些體面的裝飾物，留下的就只有坦誠而已，愛情在彼此的坦誠相向中滋長出來。所以，當范柳原一再地說：“我們自己哪兒做得了主？”時，流蘇總是嗔怪他：“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說做不了主的話！”[16]直到范柳原承認他確實是因為愛她才跟她在一起。誰說他們之間不存在愛情呢？

張愛玲曾經(jīng)說過：“真的革命與革命的戰(zhàn)爭，在情調(diào)上我想應當和戀愛是近親，和戀愛一樣是放恣的滲透于人生的全面，而對于自己是和諧”。[17]男人和女人的情欲世界時時處處充滿火藥味，然而情欲之戰(zhàn)之后如果能夠達成一定程度的和解，那便可能產(chǎn)生真正的愛情、和諧的愛情。盡管張愛玲為《傾城之戀》安排了這樣一個頗具童話色彩的無奈的結(jié)局，但她在另一篇文章中說：“《傾城之戀》里，從腐舊的家庭里走出來的流蘇，香港之戰(zhàn)的洗禮并不曾將她感化成為革命女性；香港之戰(zhàn)影響范柳原，使他轉(zhuǎn)向平實的生活，終于結(jié)婚了，但結(jié)婚并不使他應變?yōu)槭ト耍耆艞壨盏纳盍晳T與作風。因之柳原與流蘇的結(jié)局，雖然多少是健康的，仍舊是庸俗的；就事論事，他們也只能如此”。[18]白流蘇和范柳原還是那對生活在大都市里的世俗男女，放不下的依然是情與欲的掙扎，當然還有婚姻種種的不如意：“柳原現(xiàn)在從來不跟她鬧著玩了，他把他的俏皮話省下來說給旁的女人聽”。[19]盡管如此，流蘇還有什么不滿足的呢？她在這個“成千上萬的人死去，成千上萬的人痛苦著”的大都市里意外地實現(xiàn)了自己夢寐以求的理想，她是一個平凡但幸運的人，更何況范柳原已經(jīng)“完全把她當做自家人看待——名正言順的妻”。[20]到此為止了，男女的情欲之戰(zhàn)進入婚姻后就算是結(jié)束了，這多少也有點可悲可嘆。但是，這也是蕓蕓眾生最為真實的生活，在人世間的尋常生活里沒有革命家和圣人，只有飲食男女，因為這是釀育人性的母體。

作為一個真正的現(xiàn)實主義作家，張愛玲因其獨特的敘事態(tài)度備受爭議：她從不在小說中對人物作任何道德評價。有的學者對此義憤填膺：“幾乎占到二分之一篇幅的調(diào)情，盡是些玩世不恭的享樂主義者的精神游戲……美麗的對話，真真假假的捉迷藏，都在心的浮面飄滑；吸引，挑逗，無傷大體的攻守戰(zhàn)，遮飾著虛偽。男人是一片空虛的心，不想真正找著落的心，把戀愛看成高爾夫與威士忌中的調(diào)劑。女人，整日擔憂著最后一些資本——三十歲左右的青春——再另一次倒賬；物質(zhì)生活的迫切需求，使她無暇顧及到心靈。這樣的一幕喜劇，骨子里的貧血，充滿了死氣，當然不能有好結(jié)果”。[21]這是傅雷于1944年初夏發(fā)表于《萬象》的《論張愛玲的小說》，而這一段則是其中對于《傾城之戀》的評論。美國學者杰姆遜在其著作《后現(xiàn)代主義與文化理論》中這樣評價德萊賽的《嘉莉妹妹》：“他（德萊賽）似乎在宣布：這一切對我們來說是那樣自然，那樣不可否認，我甚至找不出一句話來表明我的態(tài)度，或做任何評價……他們唯一可以不考慮的問題恰恰是道德問題，因此對道德范式的取消比其他任何形式都更為現(xiàn)實主義，更加激烈。其他的小說家一般都是辯護性的。他們總想在道德這個問題上給予合理的解釋，而德萊賽的冷漠和無動于衷可以說正是他的現(xiàn)實主義的核心”。[22]從杰姆遜的理論立場來看張愛玲，自然覺得她是再現(xiàn)實不過的現(xiàn)實主義作家了，她所謂的“傳奇”其實就是每個人命運恩賜的偶然，難道白流蘇和范柳原不是千千萬萬的我們的今生和來世嗎？他們的愛情故事體現(xiàn)的就是中國式的婚戀觀，而圓滿的婚姻就是中國式婚戀觀影響下的最令人欣慰的和解。

[1]胡蘭成.《今生今世——我的感情歷程》，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3年版，第145頁.

[2]張愛玲.《談女人》，見《張看》（上冊），北京：經(jīng)濟日報出版社，2002年版，第47頁.

[3]張愛玲.《談女人》，見《張看》（上冊），北京：經(jīng)濟日報出版社，2002年版，第47頁.

[4]張愛玲.《談女人》，見《張看》（上冊），北京：經(jīng)濟日報出版社，2002年版，第49頁.

[5]張愛玲.《談女人》，見《張看》（上冊），北京：經(jīng)濟日報出版社，2002年版，第49頁.

[6]張愛玲.《傾城之戀》，見《色，戒》，北京：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07年版，第149頁.

[7]張愛玲.《傾城之戀》，見《色，戒》，北京：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07年版，第130頁.

[8]張愛玲.《傾城之戀》，見《色，戒》，北京：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07年版，第132頁.

[9]張愛玲.《傾城之戀》，見《色，戒》，北京：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07年版，第134頁.

[10]張愛玲.《傾城之戀》，見《色，戒》，北京：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07年版，第136頁.

[11]張愛玲.《傾城之戀》，見《色，戒》，北京：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07年版，第139頁.

[12]張愛玲.《傾城之戀》，見《色，戒》，北京：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07年版，第139頁.

[13]張愛玲.《傾城之戀》，見《色，戒》，北京：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07年版，第145頁.

[14]張愛玲.《傾城之戀》，見《色，戒》，北京：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07年版，第147頁.

[15]張愛玲.《傾城之戀》，見《色，戒》，北京：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07年版，第147頁.

[16]張愛玲.《傾城之戀》，見《色，戒》，北京：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07年版，第149頁.

[17]張愛玲.《自己的文章》，見《張看》（下冊），北京：經(jīng)濟日報出版社，2002年版，第368頁.

[18]張愛玲.《寫〈傾城之戀〉的老實話》，見《張看》（下冊），北京：經(jīng)濟日報出版社，2002年版，P374.

[19]張愛玲.《傾城之戀》，見《色，戒》，北京：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07年版，第149頁.

[20]張愛玲.《傾城之戀》，見《色，戒》，北京：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07年版，第149頁.

[21]傅雷.《論張愛玲的小說》，轉(zhuǎn)引自李歐梵：《上海摩登》，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1年版，第296頁.

[22]杰姆遜.《后現(xiàn)代主義和文化理論》，西安：陜西師范大學出版社，1986年版，第224頁.

王 萌（1982— ）女，山東濟南人，山東大學文藝美學研究中心博士研究生，從事文藝美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