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官重權催生新型腐敗
“監(jiān)管不力”是小官大貪案件的溫床
檢察機關認為劉林祥利用職務便利,將3.96億元巨款借給朋友公司,從中賺取私利,故以挪用公款罪追究刑責。根據法律規(guī)定,犯挪用公款罪情節(jié)嚴重的,處五年以上有期徒刑。司法機關對劉林祥犯罪行為性質的認定沒有問題,但是否考慮過挪用如此巨額公款私自外借,一旦無法歸還時,國家損失的將是幾個億,而僅判五年以上有期徒刑,這是否存在罪行與處罰嚴重不相當?shù)膯栴}?是否會被人鉆法律空子?
目前,當貪賄、挪用數(shù)字成幾何級數(shù)字不斷攀升時,法律量刑是否跟上了形勢發(fā)展?也許今天的挪用巨額的驚天數(shù)字絕非當初法律制訂者所能想象得到的?法律量刑是否應該與時俱進?
既然司法機關也認為劉林祥將巨款借給朋友公司,從中賺取私利,那么,那已發(fā)生的3100萬元利息是否應追加貪污罪(貪污未遂)?如果不是這樣,那么法律追究不是等于“放大抓小”了嗎?
梁某公司一價值30萬元尼桑轎車“借”給劉林祥,為什么不借給利益無關聯(lián)的人?司法機關對此莫非真的就大意地定性為“借”了嗎?
人們更應清楚,劉林祥與借款企業(yè)老總保持良好關系,希望能利于自己孩子將來出國留學。這一切都是一種貪賄預期或者叫期權腐敗,這是新形勢下新特點。我們的司法人員明白吧?
監(jiān)管不力,致使近4億國有資產處于險些流失的境地,是否存在官員的瀆職問題?假如沒有嚴厲追究瀆職,假如沒有官員為此付出巨大代價,就不會有制度完善?
“劉林祥案”和其他挪用公款案的最大不同,不在于其金額巨大,而在于當事人“不拿一分錢”。一個官員私自動用近4億元,居然沒有從中牟取任何經濟利益,這是何等的與“眾”不同?一個官員甘冒鋃鐺入獄的風險,非要去做一件別人不肯做、不愿做的事情,這究竟是一種怎樣的精神?其實,說穿了也沒有什么奧秘,“不拿一分錢”下面,按照劉林祥的解釋——真正的原因是“只求出政績”。
在劉林祥眼里,政績不一定需要真抓實干干出來,還可以用違法違紀手段“求”出來。他的這一想法以及隨之而來的“身體力行”,無疑暴露了政績評價的巨大缺陷。劉林祥借出將近4億元資金,目的是讓單位收獲高于銀行的利息,假如他真的干成了,得到的政績無非是獲得領導的滿意而已。這樣的“滿意”足以讓他為之瘋狂;至于這種用違法違紀手段獲取的所謂政績,是否能讓同事心服,是否過得了群眾眼中、心中的關卡,那是不必考慮的。
關于領導干部施政業(yè)績的評價體系早已有之。然而,評價體系中的“民意含量”不足,卻是其中的一個大問題。比如,一些地方刻意追求GDP,不惜傷害青山綠水,地方官“政績突出”升官走人,卻留下滿目瘡痍的環(huán)境,“天災”屢借人禍肆虐,癌癥村不斷出現(xiàn),相關官員的“政績”何嘗經過了民意這一關?同樣的,野蠻拆遷導致百姓流離失所,“創(chuàng)建文明城”下令沿街鋪面集體關門迎檢,城管和商販屢生暴力沖突……個中原因,都是“政績”重“官意”輕民意、媚上欺下惹的禍。
政聲人去后,民意閑談中。正確政績觀需要制度引導,而政績終歸需要過民意這一關,那么,何不在政績評價這一層面早些、足額引入民意分量?當民意分量足夠大的時候,許多官員在追求政績時,自然會少走彎路、不走邪路,像“劉林祥案”那樣“不拿一分錢,只求出政績”的官場奇聞,也就不會出現(xiàn)了。
心懷僥幸的劉林祥終究在巨大利益誘惑面前迷失了自我
3.96億元,這是原中華全國供銷合作總社財會部預算處處長劉林祥的涉案數(shù)額。劉林祥也創(chuàng)下了小官犯大案的新紀錄。在此之前,“紀錄”保持者是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委員會財務局經費管理處會計卞中,他貪污、挪用公款的數(shù)額是2億余元。
劉林祥和卞中頗有相似之處。后者的作案時間是2002年和2003年,當時卞中多次采取偽造銀行對賬單、進賬單,編造支票配售記錄的手段,先后8次將公款共計19993.3萬元挪出,轉入某建筑裝飾工程有限責任公司及其女友柴某家人開辦的公司賬內,用于上述兩家公司的營利活動。
據檢方指控,劉林祥的作案時間是2001年12月至2004年7月,他利用擔任中華全國供銷合作總社財會部預算處處長,負責管理中華全國供銷合作總社財會部預算處、財務處、結算中心工作的職務便利,私自以中華全國供銷合作總社結算中心的名義,與北京豐銀集團簽訂借款《協(xié)議書》,采取不記賬及偽造銀行對賬單、資金報表的手段,先后將其管理的公款共計人民幣3.96億元借給北京豐銀集團及其關聯(lián)企業(yè),用于上述公司經營。
如此“小官大案”的案例在我國并不是只有這兩例。而現(xiàn)實中一定也不止一個像劉林祥這樣的人。
據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統(tǒng)計,3年來,21件“小官員大腐敗案”涉及26名被告人,已超過該院所審理的一審職務犯罪案件的三分之一。這26名被告人中,處級干部11人,占42.3%,處級以下15人,占57.7%??梢哉f這些被告的級別都不高,但犯案數(shù)額卻高得驚人。
處級、科級干部,在許多人眼里是個小官,但個別小官,家財少則千萬元,多則數(shù)億元,“小官大貪”現(xiàn)象已引起社會各界的高度關注。這些掌握實權的“小官”,權力被數(shù)倍、數(shù)十倍數(shù)地放大,成為一個新型的腐敗多發(fā)群體。
反觀“小官大案”的案例,無一例外都存在行政權力過于集中,責、權、利缺乏相應的制約、監(jiān)督。加之他們大多熟知本單位工作運行程序,正如劉林祥可以清晰地一一指出單位管理上的漏洞一樣,對單位在管理、制度等方面的漏洞也清清楚楚,在巨大的利益誘惑面前很容易迷失方向,身陷不法之境。
縱觀劉林祥的作案過程,權力集中、僥幸心理、缺乏監(jiān)管貫穿始末,“剛開始拆借挪錢的時候只是想做小一些,資金量并不是很大,想著補上就可以。后來資金量越來越大,一時補不上”。說到案發(fā),劉林祥并沒有嘆息,也沒有追悔莫及。他心平氣和,仿佛一切都已看透,“當時有一定的權力,領導也比較信任,所以過分自大”,“連自己也沒料到最后會挪這么多”?!?/p>
編輯:盧勁杉 lusiping1@g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