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偉

近兩年來，莊則棟身患直腸癌，已經(jīng)到了晚期。他的夫人佐佐木敦子一直陪伴在他的身邊。如今已經(jīng)75歲的莊則棟，曾經(jīng)是中國第一個“三連冠”乒乓球世界冠軍，立過奇功，他又曾是國家體委主任，在“文革”中犯有嚴重錯誤?；厥淄?，他曾經(jīng)一度達到了榮譽的頂峰，官運亨通，在身陷囹圄之后，又與東洋女子佐佐木敦子演繹一場“穿越時空”的傳奇婚戀。他們的結(jié)合，成為他一生中最寶貴的情感財富，同時也書寫了中國體壇一段永恒的童話……

分手是必然的選擇

作為曾長期采訪乒乓球項目的記者，我和莊則棟有過幾次長談，印象中，莊則棟除了接受過葉永烈、肖關(guān)鴻等少數(shù)記者、作家的采訪外，幾乎謝絕了所有的采訪者，所以，有關(guān)他的報道在報刊上見得很少。記得多年前，我在楊浦區(qū)的一家賓館里采訪了莊則棟，雖然“文革”是莊則棟的一段繞不開去的經(jīng)歷，但那次談話沒有涉及“文革”。不談“文革”并不是要刻意回避什么，而是大家都知道，一談起“文革”他就會頭痛。另外，莊則棟在“文革”中的悲劇也不僅僅是他個人的悲劇，而是整個民族的悲劇，關(guān)于這一點，相信每一個從“文革”中過來的人，都會給予同情和諒解。然而，他當時的妻子，鋼琴家鮑蕙蕎，給外界的感覺，似乎是并沒有諒解他，而是選擇了離婚。

今天上了一些年紀的人，都知道當年的“小老虎”莊則棟。人們也許還記得當年中國的“乒乓外交”，“小小銀球”曾敲開美國的大門，日本的大門……在莊則棟揚威乒壇的歲月，鮑蕙蕎也在國際鋼琴界嶄露頭角，成為一顆閃耀的東方新星。當時，只有21歲的她就在喬治·艾涅斯庫國際鋼琴比賽中獲得了第五名。兩人經(jīng)人介紹，很快確立了戀愛關(guān)系，談婚論嫁了。

一個是世界冠軍，一個是年輕的鋼琴演奏家?；楹?，莊則棟住在北京鮑蕙蕎的娘家，這是一所獨戶獨門的四合院，鮑蕙蕎的父親是水電專家。他們的結(jié)合原本很詩意、很完美，然而，隨著“文革”的到來，一切都開始蒙上陰影。本刊記者曾在當年的《文匯月刊》上寫過報告文學《容國團之死》：學校停課，運動隊停訓(xùn)，全國上下都在搞政治運動。在那些百無聊賴的日子里，莊則棟等許多隊員，都不摸球拍了，乒乓房的球桌上悄悄蒙上了一層淺灰……莊則棟最初因為反對批斗原國家體委主任榮高棠，被指為“修正主義的黑尖子”，也成了批判對象。更加恐怖的是，在莊則棟被批斗的三個多月里，他的教練傅其芳、姜永寧和隊友容國團，因為受不了種種羞辱、冤屈，相繼上吊自殺。乒壇三杰自殺身亡后，在周總理的親自過問下，莊則棟獲得了“自由”。但很快，莊則棟又被“四人幫”利用，當上了國家體委主任。

就在莊則棟“火箭”躥升之后，兩人的感情出現(xiàn)了問題。不久，鮑蕙蕎的父親因病離開人世，此時，81歲高齡的鮑老夫人仍和女兒一家住在那里。鮑蕙蕎在回憶錄中對那段日子這樣寫道：最初的那種幸福與甜蜜早已遠離了我。我突然想起我生第二個孩子斕斕的時刻。那時莊則棟已是體委主任，他被那群沒有人味的人綁上了戰(zhàn)車、捧上了天，自己還在飄飄然之中。在分娩前，他匆匆地對我說：“我還要去會見外賓，我先走了?！蔽乙粋€人留在醫(yī)院，獨自忍受了分娩時的擔憂、恐懼和痛楚，眼淚禁不住流了下來。一個下午，遲遲不見他來，后來，他終于出現(xiàn)在產(chǎn)房里。他背著手，不像在看自己的妻子，倒像一個大干部在巡視工作，身后還跟著一位最能標志首長身份的隨從。我實在感覺不到有半點溫暖。當年那個真誠、熱情、羞澀的青年，怎么在他身上連點影子都沒有了呢？

粉碎“四人幫”之后，莊則棟再一次陷入政治漩渦，被隔離審查4年。那時，有人勸鮑蕙蕎和莊則棟離婚，這樣可以不受牽連。當時的情景的確是讓鮑蕙蕎難以承受的，多年來自己與丈夫在許多地方有分歧，而8歲的兒子莊飆每天都要遭受其他小孩的嘲笑或打罵，下雪天還要聽任別的孩子往脖子里塞雪，回到家里他眼淚汪汪地向媽媽訴說著委屈……

多年后鮑蕙蕎向記者重新梳理那段記憶時，曾動情地說：“如果為了自己和孩子，為了表白劃清界限，離婚的確是個辦法。但我還是不能那樣做(盡管與莊的感情已出現(xiàn)了嚴重問題)，我仍然不能那樣輕率地對待自己的家庭?！?鮑蕙蕎還想極力維持這個“不戰(zhàn)不和”的家。

1980年，莊則棟被結(jié)束隔離釋放回家。政治上對莊則棟的最后“判決”是：撤消黨內(nèi)外一切職務(wù)，開除出黨，犯有嚴重的政治錯誤，屬人民內(nèi)部矛盾。應(yīng)該說，莊則棟在“文革”前有功，在“文革”中有過。

此時，鮑蕙蕎與莊則棟兩人的情感世界，已經(jīng)名存實亡，出現(xiàn)了無可挽回的裂痕。艱難維系5年后，經(jīng)過冷靜協(xié)商，鮑蕙蕎和莊則棟在北京東城區(qū)政府辦理了離婚手續(xù)。從區(qū)政府出來，兩人在路口微笑著握手言別。一切都不用多說什么了，就像20多年前他們舉行婚禮一樣，離婚也是極其自然的。人們既不惋惜，也不驚奇，好像事情本該如此。所生一子一女都跟著鮑蕙蕎，將滿20歲的兒子彈得一手好鋼琴，比他小8歲的女兒，正在攻小提琴，這兩個孩子將來會成為演奏家而不是運動員。已經(jīng)48歲的莊則棟，在他行將進入“知天命”之年，顯得那么孤單。

異國婚戀書寫傳奇

就在莊則棟離婚后不久，在一個冬日的大雪天，電視片《乒壇壇主莊則棟今安在》開拍了，隨后，中國新聞社用多種文字版本向海外發(fā)行播放。電視片向世界展示了什么？一個國家的政治開明？一個世界冠軍的經(jīng)歷？抑或是一個富有悲劇性的美麗故事？在這部電視片中，莊則棟親口對人們說：“人生的道路有時真像一個圓，它的開始又是終結(jié)，它的終結(jié)又是一個新的開始。我是30年前從少年宮出去的，現(xiàn)在又回到了少年宮。有人說，這是倒退。不！這是一個新的開始。過去，我在少年宮打球，現(xiàn)在又去少年宮當教練，我曾在熱愛的事業(yè)中找到我自己，今后，我將在這項事業(yè)中重新找到我自己?！比欢?，在個人生活中，莊則棟會從重新找到自己的愛情嗎？

“妻離子散”的莊則棟，離開北京去山西當教練。因為不算正式教練，他沒有伙食補貼，上世紀80年代，只有70元的工資，每月要給北京的母親和孩子寄出50元，剩下的20元錢全部用來吃飯。20元能吃到什么？一天，食堂的一位頭發(fā)花白的胖老頭叫住了莊則棟：“你就是莊則棟？”胖老頭見他點點頭，煞有介事地說，“食堂里有規(guī)矩，吃完飯不準帶走飯盒，知道嗎？”已經(jīng)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生活的莊則棟能不相信嗎？第二天吃午飯，莊則棟去拿飯盒，沉甸甸的飯盒差點兒脫手落在地上，打開一看，里面裝滿了肉和雞蛋，他看看飯盒，上面寫著莊則棟的名字。老頭用油膩的手遞給莊則棟一支煙：“你過去來這打比賽，那會兒你剛得了世界冠軍，每次吃完飯，人家抹抹嘴都走了，只有你，幫我們收拾碗筷，你還到廚房里跟我握了握手，一點兒沒有大冠軍的架子。想起當年的你，心里有說不出的滋味，……”莊則棟自己也沒想到，他的人生會經(jīng)歷這樣的大起大落。

莊則棟的第二次婚戀，就是始于那個艱難的年代。這是一段奇特的跨國婚戀，一位溫柔賢惠的日本姑娘佐佐木敦子開始走進他的生活，當年的國際乒聯(lián)主席、中日友好協(xié)會副會長荻村伊智郎先生，擔當了月下老人。

莊則棟先到山西，后來又到北京少年宮任教，其間有兩個日本人一直在尋找莊則棟，這就是當年賽場上莊則棟的老對手荻村伊智郎，還有賽場上的女球迷佐佐木敦子。荻村得知莊則棟去了山西，曾力促日本乒乓球隊連續(xù)三次訪問山西省，打球是假的，尋找莊則棟是真。

據(jù)莊則棟透露，他與佐佐木敦子的相識是在1971年名古屋的藤久觀光旅館的大廳。當時中國乒乓球隊在中斷了兩屆世界錦標賽之后，重新派隊參加世界大賽。佐佐木敦子會講中文，作為莊則棟的“粉絲”，與他拍了一張照片。之后，佐佐木敦子又跟隨中國乒乓球隊，登上了新干線列車，在名古屋去大阪途中，他們再次相遇，而且在列車上進行了長時間的交談。從那以后他們算是好朋友了，后來佐佐木敦子還給莊則棟寫了一封長達4頁的信，表達了她懷念中國，懷念老師、同學的深情，同時在信中她也隱隱約約表達著對莊則棟的好感和崇拜。

還有一次，莊則棟帶領(lǐng)中國青年乒乓球隊訪問日本，佐佐木敦子得知后又在第一時間去看他。莊則棟非常高興，還專門送給她一個花籃。然而，他們誰也沒有想到，從此一別就是13年。

整整13年過去了，莊則棟的生活跌宕起伏，而佐佐木敦子那時還是單身一人。佐佐木敦子知道他過去的一切，當然也知道他已經(jīng)離婚了，她還從荻村先生那里了解到，那些年莊則棟在山西和一個叫鈕琛的球友一起寫了一本書《闖與創(chuàng)》，全書35萬字。莊則棟來山西前，山西的乒乓球30多年來是全國比賽的“墊底貨”，莊則棟來山西后，他負責訓(xùn)練的女隊和即將參加第37屆世乒賽的中國隊打友誼比賽，結(jié)果是中國隊幾次敗在山西隊手下。后來進中國隊的管建華一人就獨勝6場，打敗了世界冠軍曹燕華在內(nèi)的一流選手。荻村讓佐佐木敦子去北京市少年宮找莊則棟。

一天下午，莊則棟正在帶小朋友訓(xùn)練，電話鈴?fù)蝗豁懫?，一個熟悉的聲音：“莊則棟在嗎？”“我就是……”“我是佐佐木敦子?！边@聲音曾經(jīng)那么遙遠，如今卻近在咫尺，這聲音仿佛穿越了時空，讓他們又回到了13年前。莊則棟急忙從訓(xùn)練房向少年宮大門口走去。門外，站著一位戴著寬邊眼鏡的圓臉龐的日本女子，正是佐佐木敦子！時隔13年重逢后，佐佐木敦子向莊則棟說出了心里話：“這么多年，一直想來看你。”莊則棟也說出了自己的心聲：“近十年來，我的人生道路崎嶇坎坷，真是折翅方知滄桑之道呀！”

多年以后，莊則棟和佐佐木敦子合著了一本書，莊則棟用心靈獨白的方式記載了這一段心路歷程。他這樣寫道： 深夜我在沉寂的斗室里煢煢孑立，形影相吊，心里很不平靜。背著生活的重負，赤裸著雙腳吃力地跋涉著。我品嘗著人生的苦、辣、咸、酸，領(lǐng)悟著人生陰、晴、圓、缺的風光。現(xiàn)在，我是一塊炭，只能發(fā)點熱而沒有光，誰碰上我，會沾上黑。在這塊土地上，有誰不怕沾上“黑”呢！然而，敦子女士是日本人，13年未見并沒有忘記我，卻在關(guān)心著我，打聽我的下落。今天終于找到了我。我從心里加倍地感激。今天，敦子女士的話很少，卻不時投來同情、憐憫的目光，分手時戀戀不舍的情韻，激起我心湖中的漣漪。這幾年在我那寂寞、干涸的心田里，多么希望有一場滋潤的春雨??！一顆孤獨的心，多么希望遇上理解我、幫助我的知己??！我想到哪兒去了，人家也許是出于對老朋友的禮貌和尊敬罷了?？墒俏覠o法控制自己的思緒。佐佐木敦子到中國來看我，好像周圍的一切都激起了我的無窮思念，因為這里曾給我?guī)砗眠\……

佐佐木敦子問莊則棟：“后來你是怎么從山西回到了北京的？”莊則棟告訴她：他先是被分配到市體委一所少年業(yè)余體校，他提出：鑒于在體育系統(tǒng)所犯的錯誤，加之人事關(guān)系上的不便，希望能予調(diào)換到北京市少年宮擔任乒乓球班的教練。連莊則棟自己也沒料到，這個冒昧提出的要求不但沒有遭到拒絕，反而得到了理解。北京市委表示：“莊的意見可以考慮，應(yīng)該充分發(fā)揮他的一技之長，讓他心情愉快地去工作?！辈⑻匾怅P(guān)照有關(guān)部門最好分配他到離家較近的單位。莊則棟又告訴她，在他上任工作的第一百天，時任國家體委主任李夢華來到北京市少年宮，對莊則棟說：“你過去為國家立過功，黨和人民不會忘記你。”

鄧小平批準我們結(jié)婚

佐佐木敦子見到莊則棟后，她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靜。她在與莊則棟合著的書中披露：我和莊則棟見面之后，只要一閑下來，總是替莊先生擔心生活的不幸。我是個老姑娘，已經(jīng)40歲了，深知單身的寂寞和苦惱。莊先生是結(jié)過婚的人，有妻子兒女，一下子妻離子散，變成孤單一個人生活，是很痛苦的事情。我那時這樣做，僅僅想成為他一個普通朋友，不敢有非分之想。我這日本姑娘對他關(guān)心、同情，跟他接近，莊先生心里會怎么想。看來我的想法又落后于現(xiàn)實了，朋友之間太疏遠，就不夠朋友，而男女朋友之間一發(fā)展就容易越過朋友的限度。特別是莊先生本來就是我所崇拜的人，我是不可能只把他當朋友而一點也不去愛他。也許，我的舉動和同情，點燃了莊先生愛情的火焰，他對女人冷卻了的那顆心，像春天的竹筍一樣，哪怕有巨石壓著，也要破凍土鉆出地皮，迎接著春天明媚的陽光、滋潤的雨水。戀愛就在那時發(fā)生了，我有一種感覺，莊先生在我面前出現(xiàn)時，我心情格外開朗，時間也過得格外快，而且我又期待著下次與他重逢。

就這樣，兩人確立了戀愛關(guān)系。然而，就在他們準備登記結(jié)婚時，卻遇到了麻煩。由于特殊的個人政治原因，莊則棟當時是不可以與外籍女子結(jié)婚的。出于對愛的忠貞，佐佐木敦子說：為嫁給莊則棟，愿意放棄日本國籍，成為一名中國公民。但是當時中國還正處在改革開放初期，與莊則棟戀愛的佐佐木敦子被限期離境，佐佐木得不到進一步的簽證。莊則棟也拿不到護照，不能出國。無奈之下，他們只好向上級遞交申請，要求結(jié)婚。

莊則棟把結(jié)婚申請?zhí)峤唤o中國乒乓球協(xié)會名譽主席、時任天津市長的李瑞環(huán)，隨后又轉(zhuǎn)到了鄧小平手中。莊則棟這樣寫道：我叫莊則棟，在“文革”后期犯了嚴重政治錯誤被隔離審查。在中央的關(guān)懷下，1980年9月解除監(jiān)護，同年10月去山西，在山西工作近三年后分配到北京市少年宮任乒乓球教練工作。1985年2月和鮑蕙蕎離婚。1985年夏季，在北京一個偶然的機會，我和日本姑娘佐佐木敦子相遇。她是我十余年前在日本結(jié)識的友人。她生在中國，長在中國，父親為了中國的建設(shè)1962年病逝在中國，1967年，母親領(lǐng)著她們兄妹6人回到了陌生的祖國——日本。從1978年起她常駐中國，在伊藤萬公司任職。她熱愛中國，她同情我、鼓勵我，后來我們相愛了，到目前我們相愛一年半了。我給上級打報告要求結(jié)婚，回答是：“你掌握國家機密，不同意結(jié)婚?！钡?，我們真摯地相愛著，感情非常深，我已十幾年不參政，是個時過境遷之人。今年，我已47歲，佐佐木敦子43歲(未婚)，時間催人老，佐佐木敦子已征求家里人的同意，愿意加入中國國籍，來華定居和我完婚。根據(jù)中國國籍法規(guī)定，她完全符合條件。請領(lǐng)導(dǎo)上批準，允許我們組織個家庭。

佐佐木敦子隨后也給中國大使館和鄧小平同志寄去了申請信。終于，他們的申請最后得到了鄧小平的批準，這段姻緣終于修成正果，有情人終成眷屬……

近十多年來，佐佐木敦子退休后，與莊則棟夫唱婦隨走了中國的許多地方。記得雁北地區(qū)13個縣少年乒乓球聯(lián)賽，莊則棟出現(xiàn)在這個偏僻而貧困的小縣城，老百姓把他團團圍住，高喊著：“世界冠軍來了！莊則棟來了！”縣委書記停止了正在進行的會議，趕赴運動場看望莊則棟?？h里把最好的客房騰出來讓莊則棟夫婦住，晚上躺在床上，他覺得胳膊又酸又疼，仔細算了一下，這一天一共握過多少雙手？為什么要用那么大的勁去握手？直到今天，山西人來北京還帶著土特產(chǎn)去看望莊則棟。這一切都說明，莊則棟過去為國家和人民立下的汗馬功勞，國家和人民并沒有忘記。

婚后，莊則棟與妻子佐佐木敦子居住在北京東城區(qū)一個高檔公寓里。佐佐木敦子一直與莊則棟同甘苦，共患難，用實際行動詮釋著對莊則棟的愛。每天莊則棟出門，敦子一定會送到門口。下班時，敦子會打電話詢問丈夫到哪里了，一進門就能端出熱騰騰的飯菜，一件襯衫她決不讓莊則棟穿兩天。莊則棟在街上遇到球迷最常聽到的問候就是：“您還是那么精神！”

近日，當國家乒羽中心主任助理陸元盛得知本刊推出“‘連天紅不老的愛情”系列報道時，特地向記者提議寫一寫莊則棟。近兩年來，莊則棟對自己身患直腸癌一事直言不諱，到目前為止已經(jīng)在北京、上海、東京三地接受過多次化療和手術(shù)?！捌鋵?，我在北大醫(yī)院檢查，看到醫(yī)生悄悄和夫人佐佐木敦子密談，就已經(jīng)猜得八九不離十了。”莊則棟平靜而坦然地說道，“然后我就直接找到醫(yī)生誠懇地要求他告訴我實情，我說‘我可以接受一切?！?/p>

就在不久前，身患絕癥的莊則棟還專門來到“莊則棟杯”北京少年乒乓球比賽上參加頒獎儀式，還在北京國際會議中心參加了北京體育“世紀十佳”頒獎典禮。作為十佳男運動員的獲獎?wù)撸f則棟在會上發(fā)表了自己的獲獎感言：“當我站在這個領(lǐng)獎臺上，心情非常激動。首先感激的是黨和國家、北京市政府、體委對我的培育。沒有祖國的強大，沒有人民群眾的參與和支持，也絕對不會有我們體育事業(yè)的發(fā)達，也不可能有我們國球的輝煌，我們也不可能取得榮譽?！?/p>

那一刻，站在領(lǐng)獎臺上的莊則棟一點也看不出已經(jīng)重病纏身，一如往昔般精神矍鑠、滿面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