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少文 李威

“新36條”頒布一周年

新3年，舊3年，縫縫補補又3年。

2005年，“非公經濟36條”頒布，放開了民營資本對民航、金融、電力、郵電等領域的準入限制，是為“舊36條”。民間一度為此歡呼“民資的春天到來”。

2009年，“國進民退”爭議頗盛，次年，“新非公經濟36條”頒布，再次提出民資允許進入鐵路支線、干線建設及電信運營領域等細化市場；民間資本將可進入保障性住房建設中；鼓勵民間資本興辦中小城鎮(zhèn)的金融機構，提高民營金融機構的服務比重；在推進醫(yī)療、教育等社會事業(yè)領域改革上，民間資本將作為社會公共事業(yè)的重要補充。此為“新36條”。

如今“新36條”頒布已經一年足矣，但其落地情況卻仍然讓人悲觀。這一點，連官方也沒有否認。國家發(fā)改委投資司副司長羅國三說，“新36條”的重點任務就是要消除民間資本進入壟斷行業(yè)存在的障礙，但根據去年年底各地向國務院報送的情況來看，工作進展不平衡，特別是社會廣泛關注的金融、鐵路、能源和市政公共事業(yè)等重點領域的改革，與國務院文件的要求相比，相對緩慢。

回顧過去幾年“非公36條”的落地情況，民營資本在鐵路、電力領域仍然面臨投融資體制封閉的現狀，少部分的投資由于沒有管理和利潤分配上的話語權，多數投資失敗被迫退出；石油領域，油品貿易和零售由于受制于上游壟斷供應，最終經營困難多數被國企收購；民航領域受制于航線和價格審批等諸多限制，最終亦多數被國企收購。民資撤退和國進民退現象普遍。

事實上，民營資本并不僅僅是準入問題，而是如何創(chuàng)造一個公平競爭的環(huán)境的問題，政策的歧視、財政和金融政策的不平等對待，資源配置的傾斜，面臨重重“玻璃門”，民營資本即使進入某個壟斷行業(yè)，最后也是鎩羽而歸。

以金融領域為例，“新36條”允許民間資本興辦金融機構，例如鼓勵民間資本發(fā)起或參與設立村鎮(zhèn)銀行、貸款公司等金融機構。但2010年6月中國人民銀行、銀監(jiān)會、保監(jiān)會出臺的《關于進一步做好中小企業(yè)金融服務工作的若干意見》卻將這一措施消解。關于發(fā)起設立村鎮(zhèn)銀行的規(guī)定，仍舊按照之前銀監(jiān)會提出的要求執(zhí)行，即必須由商業(yè)銀行作為發(fā)起單位，且控股達20%以上。

壟斷國企和部門利益，成了非公經濟發(fā)展的攔路虎。

也因此，民間資本由于投資渠道的諸多限制，轉向房市、股市、債市，資本泡沫的興起罪名，被轉移到了民間資本頭上，在對資本泡沫的清理過程中，又受傷累累。在實體經濟中，民資仍然被限制在一些高耗能、高污染、低水平的競爭性行業(yè)中，不利于產業(yè)升級。

聯合利華漲價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在因“發(fā)布漲價信息，擾亂市場”而被國家發(fā)改委處罰之后，跨國日化公司聯合利華認罰不認罪，依然堅持對旗下產品漲價。

5月24日起，聯合聯華通知各超市對其產品進行調價，調價的商品主要是旁氏護膚用品和力士、夏士蓮品牌的香皂、沐浴露和洗發(fā)護發(fā)系列，共計70余款商品，調價幅度在10%左右。

而就在今年的5月初，聯合利華曾被國家發(fā)改委同上海市物價局處以200萬元的罰款，原因是其向媒體發(fā)布漲價信息，擾亂市場秩序，引發(fā)日化產品搶購潮，其做法不符合《價格法》的相關規(guī)定。

處罰之后，聯合利華曾表示：“我們充分了解中國國情，尊重國家發(fā)改委及上海市物價局的決定?！蓖瑫r暫緩價格調整。

有意思的是，關于5月底的這一次漲價決定，聯合利華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無話可說。而5月26日國家發(fā)改委相關部門則對此表態(tài)稱，此次聯合利華漲價是屬于企業(yè)自主行為，與上次情形不同，此次并沒有發(fā)現聯合利華公司有提前散布漲價信息、擾亂市場秩序的行為，因此不會做出處罰。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似乎政府和企業(yè)都學乖了。甚至有評論戲言，這是“允許悄悄地進城，打槍的不要”。

這樣的來回看上去像一場游戲，或者博弈。但顯然這樣的游戲并不是一種正常和良性的溝通機制。這讓人懷疑，聯合利華或許真的深諳了“中國國情”，發(fā)改委的此番認同漲價表態(tài)是雙方提前溝通好的結果，或者是逼于輿論質疑的結果？

合理還是不合理，合法還是不合法，解釋權顯然置于價格主管部門之手，這是一種讓人擔憂的現象。

通貨膨脹的根本原因在于貨幣超發(fā)，在通貨膨脹的大環(huán)境中，根據生產成本和營銷成本的變化做出價格調整，是企業(yè)的自主定價行為。日用消費品領域是一個競爭激烈的領域，企業(yè)的價格調整決定要基于對市場經營風險的判斷，是一種理性推導。

為了控制通貨膨脹這項政治任務，國家發(fā)改委在過去的幾個月中頻繁約談企業(yè)，強行要求不得漲價。但市場信息表明，不讓企業(yè)漲價，企業(yè)便開始繞道應對，反正不能吃虧。有網友評價：“聯合利華很‘杯具，就是說了聲要漲價，結果被罰款200萬元；康師傅悄悄地減少面餅，沒有被罰款；可口可樂也悄悄地降低了容量，也沒有被罰款；可見，漲價這事兒，能做，但是不能說?！?/p>

審計署曝光17央企財務漏洞

5月20日，審計署網站掛出一份關于17家央企財務收支審計的文件，隨即再引外界對央企問題關注。

此份文件披露的是審計署對中國長江三峽、中海油、中國兵器裝備等13戶中央企業(yè)2009年度財務收支、中國鋁業(yè)2008年度財務收支以及中糧集團、中國中鋼等4家央企或其下屬企業(yè)2007年至2009年度財務收支的審計情況。

審計文件顯示，17家央企問題暴露了諸多共性的財務漏洞，主要有會計核算方式不準確、決策不當導致巨額虧損、高薪酬福利等。通過會計手段調整賬目在審計署歷次央企審計報告中頻頻出現，本次也未例外。

如中船重工及部分所屬單位未按會計準則規(guī)定核計相關數據，造成該集團2002年至2009年間少計利潤8.03億元，其中2009年少計利潤7.92億元。2009年，中化集團及其部分下屬單位因合并會計報表不規(guī)范而多計凈利潤1992.04萬元。

在投資失誤方面，多家企業(yè)幾乎“步調一致”。審計署報告中稱，2006年至2009年，三峽集團在可行性研究不充分的情況下，投入10.68億元建設兩座抽水蓄能電站。兩項目當前處于停滯狀態(tài)，面臨損失風險。截至2010年上半年，中鋼國際控股所屬勝融興業(yè)有限公司則因炒股賬面損失5200多萬元。

在這三個主要問題中，過度福利最具普遍性。17家企業(yè)中，約有14家企業(yè)通過濫發(fā)獎金和補貼、超額分紅、墊款買房等多種手段提高員工福利。2007年至2009年，中國核工業(yè)集團公司旗下4家公司福利問題資金總額過億元。

值得注意的是央企普遍家大業(yè)大，而以上這些問題多出自央企旗下的二三級公司。近年國進民退，央企充當急先鋒，依靠擴張的壟斷攫取更多的利潤，如今很多央企福利優(yōu)厚，待遇一流已成為共識。無論從社會公平還是經濟健康發(fā)展的角度，進一步規(guī)整這些巨無霸已經迫在眉睫。

事實證明，對央企擴張和高薪酬的體制內監(jiān)管作用甚微。國資委對央企的控制力并不足，審計署年年審計，問題總是那么多。最好的出路在于打破壟斷，進行市場化改革，并實現真正的全民監(jiān)督。

實際上，這個思路早在幾年前已經為大眾所力挺，但一直并未付諸實踐。目前央企的信息依然十分不透明，如在國資委網站查詢國家電網的經營狀況，資料陳舊而且只有最基本的幾個財務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