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婷
在中國,只要提到歷史上的出塞和親,人們就會想起王昭君。王昭君的身上積淀了許多后人賦予的情感意蘊,昭君也逐漸成為一個歷史符號,成為中國傳統(tǒng)文化史上一個令人矚目的歷史人物。同時,王昭君也是漢、匈和平的象征。但是,有許多人認(rèn)為王昭君是漢朝和親政策的政治犧牲品,她就是一個歷史悲劇,如唐代的施肩吾寫的《昭君怨》:馬上徒勞別恨深,總緣如玉不輸金;已知賤妾無歸日,空荷君王有悔心,表現(xiàn)了昭君出塞后無盡的哀怨。但實際上昭君出塞后是否過的是一種怨婦的生活嗎?
雖然《王昭君變文》繼承了漢魏六朝以來悲怨的主題傾向, 極力渲染悲怨的氣氛, 展示了昭君出塞后的處境與情感狀態(tài)—身處異邦思戀故土積思成疾而撒手西歸身埋黃沙, 反映了民間對昭君命運的深深同情。但是,《王昭君變文》又記載,單于對昭君善言相向, 百般討好, 封其為閼氏,為之舉行盛大的典禮,“猶恐他嫌禮度微”。見其不悅, 便傳令“非時出獵”, 千兵逐獸。在昭君病重之際, 反復(fù)慰問,并說出了“公主時亡仆亦死”的深情之語, 同時為了昭君之病“重祭山川, 再求日月, 百計尋方, 千般求術(shù)”。可見王昭君在享受榮華富貴的同時,更享受到了丈夫的疼愛,這對于一個女人來說,莫過于一生最大的幸福??v使王昭君出塞遠(yuǎn)離了自己的家鄉(xiāng)其親人, 但為她擁有了一個癡情的夫君, 在丈夫無微不至的疼愛中,至少能讓她在背井離鄉(xiāng)和不適應(yīng)異族生活的日子里多少獲得一絲溫暖舒適與幸福, 不至于忍受思鄉(xiāng)和外族欺凌的雙重痛苦。而在昭君逝后, 單于“脫卻天子之服, 還著庶人之裳, 披發(fā)臨喪”, 可見昭君得到了單于的深愛,單于可謂之深情癡情。
再從漢朝的和親政策來看,漢初是漢王朝向匈奴求和親,以漢宗室女和大量財物奉獻(xiàn)匈奴單于,意在以暫時的屈辱,換取寶貴的休養(yǎng)生息時間,是一種被動的、迫不得已的措施,即使如此,其后果仍然是阻不住匈奴歷年的南下殺戮搶掠。而此時的和親則是匈奴在自身虛弱,懾于漢王朝強大的政治、經(jīng)濟、軍事實力的情況下,主動向漢王朝臣服和求婚的。漢王朝已不是以莊重的對等婚姻形式嫁公主于匈奴單于,而是以高傲的姿態(tài)賜漢室宮女于匈奴單于,其目的則是要在其恩威的情況下,使匈奴永遠(yuǎn)臣服于漢朝。所以說,漢朝對匈奴的和親基本上可以說是處理敵對國家的一種政策。所以,在昭君的問題上,并不存在著委曲求全,也不存在著武力和和親的選擇。根據(jù)《后漢書?南匈奴傳》的記載,昭君在漢元帝時以良家子被選入宮,因為入宮幾年都見不到皇帝,心中悲怨,所以竟寧元年 ,當(dāng)呼韓邪單于稽侯珊來長安朝漢并表示愿與漢和親的時候,昭君就“請掖庭令求行”。所以說,昭君是自愿出塞的,不管她是出于什么考慮而愿意遠(yuǎn)嫁匈奴的,也絕不會是被逼無奈的。雖然她去到離中原那么遙遠(yuǎn)的地方,又是在通訊交通極為不便的年代里,不適應(yīng)肯定是有的,但也不至于夜夜抱著琵琶,幽怨無比。如宋朝的郭祥正在《王昭君上馬圖》一詩中寫道:飄飄秀色奪仙春,只恐丹青畫不真;能為君王罷征戍,甘心玉骨葬胡塵。雖然,詩中對于昭君出塞的目的也有著誤解,但他卻寫出了一個自愿請行,愿意為國出力,有膽有識的昭君,比那些幽幽怨怨的昭君形象總要好很多,也更加接近真實的昭君。而王昭君在出塞之后,為漢匈的和平也作出了重要的貢獻(xiàn),就連她的后人也多次充當(dāng)匈奴的使杰到漢朝,以促進(jìn)漢匈友好關(guān)系的發(fā)展。而《王昭君變文》在反映民間對昭君命運的深深同情的同時也隱含著昭君淡淡的愛國主義主題傾向。愛國情感貫穿了昭君生活的始終,昭君明白,她的肩上擔(dān)負(fù)著極重的任務(wù),這關(guān)系到漢匈老百姓的幸福生活,也關(guān)系到漢匈的和平與穩(wěn)定,試問昭君還有什么理由值得每天抱著琵琶哀怨呢?
王昭君在與匈奴單于聯(lián)姻后,積極地為漢匈和平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xiàn),她是中國歷史上不可多得的杰出女性之一。但是歷代那些吟詠她的詩人,對于她,對于漢朝的和親政策卻有著太多的曲解和自己的主觀臆斷。雖然他們留下了許多各式各樣的作品,抒發(fā)了各種各樣的看法,但是對昭君來說,這一切都是徒勞的,昭君自以她的貢獻(xiàn)在歷史上留下了自己的地位,不管那些詩人寫了些什么,昭君不是一個哀怨的女子,她始終是那個有見識有勇氣的女子,始終是會留名在青史的,始終是會被我們后人所頌揚的。
(作者單位:西南財經(jīng)大學(xué)財稅學(xué)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