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新惠
(北京工商大學 藝術與傳媒學院,北京 100048)
論《穆斯林的葬禮》對月象玉象的創(chuàng)造性運用
王新惠
(北京工商大學 藝術與傳媒學院,北京 100048)
《穆斯林的葬禮》作為一部茅盾文學獎獲獎作品,作為一部在當代文壇上有很大影響的作品,有著與眾不同的篇章結構形式和表意特征。其明顯的特征是對傳統(tǒng)詩文中慣用玉象、月象的創(chuàng)造性運用,具體表現(xiàn)在用月象玉象交錯的形式來結構全篇、對玉象月象的傳統(tǒng)表意內(nèi)涵注入更為豐厚的意蘊、更多意象表意手法的運用等幾個方面,從而成就了作品濃厚的歷史感、民族文化感和時空跨越感。
穆斯林文化;玉象;月象;結構形式;表意特征
《穆斯林的葬禮》是回族女作家霍達創(chuàng)作的一部長篇小說,曾榮獲第三屆茅盾文學獎,筆者認為它之所以被稱“奇”,除了其故事中人物的身份奇——穆斯林、回回,職業(yè)奇——琢玉手藝人、玉器收藏家,風格奇——月光籠罩下的濃郁的宗教神秘色彩等,還在于作品對“月象”、“玉象”的創(chuàng)造性運用,即用常在詩文中寓意的“月”、“玉”意象來結構全篇,并基于意象的傳統(tǒng)內(nèi)涵重新賦予小說本體需要的新內(nèi)涵,以及多種意象表意手法的運用等,從而獲得只有本篇獨有的全新的形式特征和表意特征。
自從《易傳·系辭上》“子曰‘書不盡言,言不盡意’,然則是圣人之意其不可見乎?子曰:‘圣人立象以盡意,設卦以盡情偽’”[1],立象以盡意就成為一種文學傳統(tǒng)。文字和語言是有限的,人要表達的情感和意義是無限的,有限的文字和語言難以窮盡無限的情感和意義,所以要借助“象”去表達,以補救言之不足,無限延長語言的表意功能。
“象”即“意象”的簡稱,是指在詩文中寄寓作者思想情感的物象?!拔锵蟆眲t是客觀存在的物體,它既可以是有生命的,也可以是無生命的;既可以是美好的,也可以是丑陋的。但當賦予人特意要表達的意義和情感時,“物象”就成為“意象”,也就具有強烈的感情色彩了。
月象,即中國文人寄寓豐富情感的意象,所謂“月下美人”[2],“仰日月而訴幽懷”[2]等。月光的柔美和皎潔代表女性的陰柔之美,月亮是人間情感最好的見證與傾訴伙伴,月可以激起人類最美好的思情等。月亮走進文字,擴展了文字的表意空間,增加了文字的表意美感,成為扯也扯不斷的文人情結。
玉象,也被文人廣泛運用于詩文中,作為作者豐富情感和內(nèi)涵的寄寓。首先,玉是青年男子佩戴的物件,??梢宰鳛閻矍榈男盼锖鸵娮C,如“青青子佩,悠悠我思”[3],“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匪報也,永以為好也”[3];其次,玉還用來比喻美好的外貌和德操,“白毛純束,有女如玉”[3],“彼其之子,美如玉”[3],玉圓潤光滑、色澤晶瑩柔美,成為寧靜和美的女性與溫文爾雅男性的美好喻體。
作為回族女作家的霍達,長期生活在漢文化的熏陶漸染中,月象、玉象的美好寓意正好契合了其“清真”的民族身份和民族訴求,或者說,漢文化和回文化在歷史長河的交融中,也難以分清彼此,所以作者讓《穆斯林的葬禮》籠罩上了清亮的月色和溫潤的玉澤。表現(xiàn)最為明顯的是,小說用月象玉象交錯的章節(jié)形式結構全篇,顯示出獨特的形式特征。
小說前有序曲,后有尾聲,中間十五章。十七個部分一月一玉,月玉交隔,分別為“月夢—玉魔—月冷—玉殤—月清—玉緣—月明—玉王—月晦—玉游—月情—玉劫—月戀—玉歸—月落—玉別—月魂”[4]。曾擬將章名組成“月”、“玉”開頭的詩聯(lián)謀取類似章回小說開場立旨的用意,卻不可得,也見作者并不拘襲傳統(tǒng),有自我獨特的創(chuàng)造。
序曲始于“月夢”。天上有明月,年年照相思。小說主人公之一——梁冰玉因不得已的原因,長滯國外,已至暮年,鄉(xiāng)思難抑,更有對親人、女兒的牽掛,于是遠涉重洋,來到家門前圓夢,卻物是人非,凄涼落幕……
小說使用倒敘手法,將故事從1979年推回到民國時期的1919年。以“玉”為線索,用十五章的篇幅講述了一個穆斯林玉器世家在60年里的興衰變遷、情感糾葛。從“玉魔”到“玉別”,以男主人公韓子奇為線索,追述這個穆斯林家庭與玉的不解之緣,抒寫了一條氤氳不息的玉的文化長河。另一條線索由“月”帶出,從“月冷”到“月落”,圍繞女主人公韓新月,抒寫這個家庭兩代三個女人的愛情糾結與悲劇。
尾聲“月魂”照應序曲想圓夢卻破夢,讓梁冰玉在女兒韓新月的墳頭前,聆聽到了由楚雁潮的小提琴拉出的如泣如訴、如新月彎彎的《梁山伯與祝英臺》,告慰著小說中這兩位癡情而又失情者,也告慰著天下所有因情而困厄著的人們。
梁冰玉、韓子奇、韓新月本是有愛情有親情的真正的一家人,卻因觸犯教規(guī),天各一方,落寞度日;韓子奇、梁君璧、韓天星,本是有婚姻有血緣的合法的一家人,卻因情感糾結各懷心事,尷尬過活?!霸隆焙汀坝瘛本瓦@么串起了這個錯綜復雜扯不斷理還亂的傳奇故事。
兩條線索平行卻互不游離:玉是昔,月是今;玉陽剛,月陰柔;玉主事業(yè),月主情感。玉中有月,月中有玉,猶如兩條河流相融相會,相彰相襯。讀起來古今穿梭,陰陽并具,視野開闊,情感濃郁?!皠?chuàng)制這種對奏式的復調(diào)結構,并非作者故弄虛玄,作無意義的技巧游戲,而完全是從表現(xiàn)內(nèi)容的需要出發(fā)而進行的一種藝術創(chuàng)造”[5]。
月象、玉象對篇章的組合除了大處的表現(xiàn)外,在細節(jié)上也作了多處設計。單就第一章“玉魔”而言,一開篇對主人公活動的主要場所——一座規(guī)整的四合院的對聯(lián)“隨珠和璧,明月清風”、“博·雅”[4]的描寫,就定了全篇基調(diào),除了言明主人公超凡脫俗的志趣外,也昭示著玉象線索敘事的博大精深,月象線索敘事的優(yōu)雅細膩。小說類似這種讓人會心的精巧設計比比皆是,其技巧性還是很明顯的。
《穆斯林的葬禮》對玉象、月象的創(chuàng)造性運用并不單單是用來結構篇章,其豐富的文化內(nèi)涵繼承了傳統(tǒng)并超越了傳統(tǒng),表現(xiàn)出明顯的創(chuàng)新性。這一特點在玉象的運用上表現(xiàn)得更加突出。
傳統(tǒng)中的玉象或用來指人美好的德操,或用來喻人優(yōu)雅的外貌,或用來象征人高潔的品格,而《穆斯林的葬禮》中的玉象,除了被作者寄寓這些傳統(tǒng)的內(nèi)涵外,還被作者賦予民族精神、歷史、玉文化等更多新的內(nèi)涵,成為全書最重要的民族文化表意系統(tǒng)。這種創(chuàng)新的背景應該是20世紀90年代文學承擔弘揚人文精神任務的凸顯,和后來榮獲茅盾文學獎的長篇小說《白鹿原》、《塵埃落定》、《額爾古納河右岸》、《秦腔》等在傳承民族文化方面呈現(xiàn)一致性。
作者借穆斯林傳道者吐羅耶定之口道出了穆斯林與玉的不解之緣:“穆斯林和美玉珍寶有緣啊,和闐玉出自新疆,綠松石產(chǎn)于波斯,貓眼石產(chǎn)于錫蘭,夜明珠來自敘利亞……”[4]同時,吐羅耶定對伊斯蘭教的執(zhí)著信仰,對穆斯林圣地阿拉伯麥加的向往,視錢財如浮云、四海回回為一家的宗教情結,都如玉一樣純潔與堅定。玉象也就成為回民族精神的象征。
正因為回民族與玉有著難解之緣,所以當韓子奇跟隨吐羅耶定布道來到玉器世家梁亦清家里遭遇到精美的玉器時,立即被迷住了,隨即將對真主的信仰轉移到了玉上,從而引出了與玉有關的源遠流長的回漢交融的玉文化歷史,以及因玉貿(mào)易連接的世界玉文化歷史。玉象傳承了歷史與文化。
回民族沒有單獨的玉文化歷史,回族的玉文化是在與漢民族玉文化、世界玉文化相互交融中發(fā)展起來的。作者用奇珍齋主梁亦清收當時叫易卜拉辛的韓子奇為徒的場景道出了這一文化交融形式。韓子奇面對梁亦清祖墳上埋葬著的世代先人,向師傅詢問玉器坊的祖師爺,梁亦清卻無從回答,因為他只知道北京玉器行業(yè)的祖師爺是丘祖。丘祖既是漢民族玉器行的先祖,又是回民族玉器業(yè)的先祖。而韓子奇的“玉魔”精神,更多的是對“博雅”宅里的被人譏為“玉魔”的漢民族藏玉老人精神的繼承。也就是說,韓子奇的玉精神,不僅是回民族的,更是漢民族的。玉,是民族文化融合、民族精神傳承的象征。
這種民族融合是互動的,也是互斥的。特別是當兩個民族力量不勢均力敵時,較弱小的民族文化會隨著時代的推進,逐漸被湮沒,再加上人性惡欲、政治擠壓、戰(zhàn)爭蹂躪等多重力量互動,這種湮沒會更加徹底。梁亦清的逝去,新月的逝去,韓子奇的逝去,梁君璧的逝去,穆斯林葬禮的一次次舉行,應該是對民族文化的一次次吊唁,當然也是一次次傳播,這應該是小說取名為“葬禮”的最直接原因。
韓子奇一輩子對“玉”的著魔,是民族之幸,也是民族之不幸。幸在,玉文化的歷史長河中多了一個回回身份的“玉王”;不幸在,穆斯林隊伍中少了一個虔誠信徒和使者。韓子奇一輩子被“玉”捆綁,在蕓蕓眾生的世俗世界里滾打摸爬,忘了真主,忘了穆斯林。這時候,玉象又成了一種相對于民族信仰的對立象征物。
玉象就是這樣被作者賦予多重內(nèi)涵,推動著情節(jié),塑造著人物,傳播著文化,展示著歷史,吊唁著民族,記載著習俗,從而使小說底蘊深厚,歷史感、時空感、滄桑感濃郁。
關于小說中的月象,除了繼承傳統(tǒng)中時間推移、思情鄉(xiāng)情的表意內(nèi)涵外,在性別象征和回民族精神象征方面有著獨特的處理。
如果說“玉”是以男人視角來講述故事的,那么“月”則以女性視角來反映女性命運。梁家兩代三個女性,都有著如“玉”的美貌、如“月”的柔情。姐姐梁君璧是最傳統(tǒng)女性的代表,在一個普通的穆斯林家庭,耳濡目染伊斯蘭教義,相夫教子,本分又剛強,當然容不得自己敬愛的丈夫和從小一手拉扯大的妹妹對自己感情的背叛,所以后來變得刻薄又冷酷,但從她的角度思考問題,她的一切不合常規(guī)的行為又似合乎情理。她在制造新月不幸的同時,也吞噬著自己釀造的苦果。妹妹梁冰玉在接受民族文化之外接受了更多的新文化,感情自由是她最無羈的追求,所以她才能勇敢地和姐夫遠走重洋,產(chǎn)生愛情,生下女兒。她和韓子奇的感情結合,在沒有穆斯林教義的西方是可以行得通的,但當回到本土,面對同胞姐姐,只有留下女兒,遠走他鄉(xiāng),忍受遠離丈夫、女兒和孤苦度日的苦痛。女兒新月是全新的女性,向往知識,向往感情,向往新生活,卻因上輩人的感情恩怨,從小內(nèi)心孤苦,好不容易真主青睞,獲得了楚雁潮的一份摯情,卻疾病纏身,如林黛玉一般香銷玉殞。作品中女性生活中的愛情都是悲劇,所以“月”冷、清、晦、落,無多明朗;女性的精神愛情卻有喜劇,梁君璧嫁給梁子奇在道義上順理成章,梁冰玉有情于梁子奇在人性上合乎情理,韓新月和楚雁潮更是一見鐘情,于道義于情感都天經(jīng)地義,所以“月清”、“月明”,“月情”、“月戀”。生活就是這樣如月升月落,新月讓人燃起希望,滿月讓人醉心團圓,落月又引起人滿腹感傷。月的狀態(tài)就是女性命運的狀態(tài),再也沒有哪個作者能用月象如此生動豐厚地表達女性命運的起伏升降,唯霍達而已。
“新月”是天上月亮的自然現(xiàn)象,也是作品中女主人公的名字,自然也是作者表意的中心。作者將上輩兩位女性都冠以“玉”的名字,唯將女兒輩以“月”命名,而且還是“新月”,其中太多的內(nèi)涵蘊涵其中。一是昭示女性命運。女兒新月作為韓子奇和梁冰玉的愛情結晶,在一個天上掛著彎彎月牙兒的晚上出生,與韓子奇和梁君璧的兒子天星在滿月出生形成對比,不合傳統(tǒng)不被世俗接納的新生命“新月”未來命運的多舛即被昭示。“……我的生日,月亮是圓的;你的生日,月亮是彎的。”[4]二是映射民族文化命運。每年的伊歷9月是穆斯林的齋月。在進入齋月之前的伊歷8月的第29日傍晚,穆斯林大眾要登上高處進行望月活動,如果看到新的月牙,便宣布次日就進入齋月了(伊歷9月1日)。到了9月29日傍晚再進行望月,看到新月再度出現(xiàn),便宣布次日(10月1日)為開齋節(jié)。由于進齋月和開齋節(jié)都進行望月活動,所以月牙和星星被作為清真寺建筑的特征之一。“新月”作為女性母性的象征,閃耀著回民族文化變革、整合、新生的光彩與希冀。穆斯林的女兒是那么完美,既才貌德兼?zhèn)?,又獲得了在常人看來那么完美的愛情。但偏離了伊斯蘭教義的這個全新的穆斯林還是穆斯林嗎?她和其他民族女兒有什么區(qū)別?所以回族文化在接納其他民族文化的同時,也喪失了自我文化的獨特性?!靶摹崩锊×耍瑳]有了本民族的精神和信仰,這個肉體也就不存在了,民族文化隨著新月的離世舉行著葬禮?!澳滤沽值脑岫Y”正表達了身為回族身份的作家對本民族信仰和文化去向的擔憂。但作家又是那么熱愛著本民族源遠流長的歷史和文化,所以在作品的尾聲“月魂”中,由魯迅的《起死》——莊子給五百年前的骷髏“起死”去闡明人生哲理,也昭示民族文化的新走向:死,意味著新生,穆斯林寄托在“新月”里的精神和信仰如靈魂永存。
《穆斯林的葬禮》創(chuàng)造性地運用玉象月象表意,深化了主題,也使小說具有了深厚的文化意蘊。追其表意方式,不外乎直接言說、形象化比喻和象征手法等三種方式。
所謂直接言說,就是作者以玉象和月象為載體,直接言說與玉、與月有關的故事和文化。小說以“玉象”為線索,勾勒了北京玉文化60年的歲月變遷以及回民族在其中的滄桑巨變。玉器在北京的祖師爺、玉器作坊的器具擺設、玉器商業(yè)的競爭和發(fā)展、玉器的外貿(mào)業(yè)、精湛的玉器藝術以及在歷史浮沉中的掙扎等,全是直接描寫或是借人物之口作介紹,讓讀者通過玉了解玉,了解與玉有關的故事和歷史。這部分構成小說文化表意的主體,也是作品最具歷史感的部分。
作品中關于玉、月的形象化比喻比比皆是,它們或與人的外貌有關,或與人的情感有關,或與作者要象征的內(nèi)涵有關,為作品增加了月色的神秘和玉澤的神圣。說博雅宅的影壁“像一片清澈的月光”[4],暗合主人非凡的志趣;“這孩子是個好材料,是塊璞玉,玉不琢不成器,我們做父母的有責任成全她,不能讓她半途而廢,誤了一輩子的前程”[4],韓子奇為讓女兒新月實現(xiàn)上北京大學的愿望,向梁君璧求情,將女兒比作一塊璞玉,生動貼切。
象征是通過某一特定形象來表現(xiàn)或暗示超越這一形象的含義和觀念?!赌滤沽值脑岫Y》正是用“玉”、“月”表達了超越物象本體要表達的內(nèi)涵。玉象征歷史,象征文化,象征品德,也象征世俗世界里的誘惑,是現(xiàn)實世界的綜合載體。韓子奇因玉著魔,在玉織成的歷史長河中遐想、暢游、墜落;梁亦清依靠琢玉技藝謀生,老實本分,在耗盡心智中早殤;梁君璧因玉與韓子奇結緣,結婚生子,卻招致親妹感情的背叛。韓子奇因玉背叛穆斯林信仰,梁冰玉因情背叛穆斯林道義,韓新月因愛背叛不能與外族人通婚的族規(guī)。玉,是圣潔的,又是世俗的;是歷史,也是今世;是宗教,也是文化。
月象征感情,象征女性世界,象征宗教的神秘,也象征天國里的美好,是全書精神心靈的載體。淡淡的月光籠罩著博雅宅,素雅圣潔,安定祥和。伴隨著月移月落,60年風云變幻,三代人感情糾葛,每當有事件發(fā)生的當口,每當有感情的波動起伏,都會有月光如影隨形。梁君璧是恪守伊斯蘭教規(guī)的傳統(tǒng)婚姻和傳統(tǒng)女性代表,“滿月”是她的世界,在一個月朗風清的夜晚,伴隨著神秘的“我可扔了!我可扔了”來自天國的神語,她和韓子奇的兒子天星誕生到了這個世上,她周圍的世界是光明正大的世界,是理直氣壯的世界;梁冰玉、韓新月是接受了新文化的新女性,在新知識新觀念新感情的接受過程中對伊斯蘭教規(guī)卻漸離漸遠,“新月”的殘缺不圓滿是她們和韓子奇的世界,她們心中的清苦有天上彎彎的月牙作證,她們的內(nèi)心世界也如彎彎的月牙般凄涼和冷清。小說或用環(huán)境描寫,或用細節(jié)刻畫,將月的象征意義點綴在字里行間的角角落落,給讀者以拾玉般的一次次驚喜、一次次啟迪。
“判斷文學作品優(yōu)秀與否的諸多標準之一是看該作品能否縱聯(lián)歷史文化、橫接世界文化”[6]?!赌滤沽值脑岫Y》通過對傳統(tǒng)意象“月”、“玉”的創(chuàng)造性運用,縱聯(lián)了歷史,橫聯(lián)了世界,傳播了文化,思考了宗教問題,叩問了人性人情,以歷史的厚重感、民族的滄桑感、時空的開闊感,征服了讀者,成就了文本自我獨特的文學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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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206.6
A
1007-905X(2011)05-0135-03
2011-04-10
王新惠(1966— ),女,河南安陽人,北京工商大學藝術與傳媒學院中文教研部主任,副教授,主要從事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和文化傳播研究。
責任編輯 宋淑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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