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寧運

四情畢現(xiàn)淋漓盡致
——李密《陳情表》解讀

閔寧運

李密的《陳情表》蘊涵著作者豐富而復(fù)雜的情感，本文以作品的內(nèi)在情感為線索，對其中的親情、苦情、忠情、孝情進行了細致地分析，論述了作者“陳情”的藝術(shù)技巧。

親情 苦情 忠情 孝情

李密身為亡國之臣，新朝禮遇有加，過蒙拔擢，如若辭不赴職，將會引來殺頭之禍。因為生性殘忍狠毒的晉武帝就會認為李密是恪守“忠臣不事二主”，采取的是“非暴力不合作”的手段。這無疑是給蜀漢降臣樹起了一面“離心”的旗幟，對此晉武帝怎能等閑視之。

面對“郡縣逼迫，催臣上道；州司臨門，急于星火”的急迫局面，李密還是決定不去赴職，這就要征得武帝同意。而王命不可更改呀，唯一讓他收回成命，就是要打動他的惻隱之心。“感人心者莫先乎情也”，故李密陳情：

一陳親情。開篇即以“臣以險釁，夙遭閔兇。生孩六月，慈父見背；行年四歲，舅奪母志?！备爬俗髡咝r多災(zāi)多難的坎坷人生，猶如墻縫中掉落的一粒種子，不是祖母劉氏，這粒種子怎能長成參天大樹。這就為下文“臣以無祖母，無以至今日”埋下了伏筆。又以“門衰祚薄，祖母劉夙嬰疾病”與下文“祖母無臣，無以終余年”遙相呼應(yīng)。作者苦難的人生遭際以及與祖母相依為命的親情關(guān)系都打上了濃濃的凄切之情。早年劉氏孤寡無助、含辛茹苦地養(yǎng)育作者長大成人；今番劉氏油枯燈滅行將就木之際，作者以盡親子之情在家為她盡孝送終又有什么不可呢？烏鳥如此，人何以堪？這不同尋常的親情關(guān)系使武帝由惱怒峻責一下子化為同情憐憫了。

二陳苦情。朝廷對作者“寵命優(yōu)渥”，提升一級高過一級，催促赴任一次急過一次。自己欲奉詔奔赴王命，但因劉病日篤，無人侍奉。忠與孝同樣重要，而自己不巧處于既想“報國恩”，又想“順私情”的兩難境地，感嘆于“臣之進退，實為狼狽”的苦情。這里既有對祖母哺育成人的報答之情，更有對武帝的感激之情，使武帝意識到作者的矛盾心情，悲苦處境。

三陳忠情。亡國之臣，“至微至賤”，承蒙新朝不計舊嫌而過擢，的確是感激涕零，肝腦涂地也在所不惜了?！芭疄閻傄颜呷?，士為知已者死?！北臼菤v職偽朝，只求宦達，“不矜名節(jié)”；今番的官位是做夢也沒有想到的，更應(yīng)急切赴任。但一想到相依為命的親情，“圣朝以孝治天下”的理情，“是以區(qū)區(qū)不能廢遠”啊。

四陳孝情。孝為國之大理，人之大倫。圣朝順應(yīng)人心，秉承儒學(xué)，以孝治國，實為英明之舉。李密認為烏鳥尚有私情，何況相依為命的母孫。既要對有養(yǎng)育之恩的祖母盡孝，也要對獎掖提拔的新朝盡忠。自古忠孝不能兩全，面對國家之需，當以忠為先。但“祖母劉九十有六，日薄西山，氣息奄奄”；而己“四十有四，盡節(jié)于陛下”來日方長。故先奉養(yǎng)劉氏于百年后，“生當隕首，死而結(jié)草”地為新朝盡忠。這種忠孝兩全，先孝后忠的做法，合情合理。誠摯懇求，審慎籌劃，晉武帝還有什么理由拒絕他的要求呢？

且不論李密拒不赴任的真實意圖，只是在懇求武帝答應(yīng)自己的請求上，融四情于事，融四情于理，四情畢現(xiàn)，淋漓盡致，催人淚下。難怪乎武帝對違已命的李密還嘉其至情，賞其文辭，聽其志行了。

★作者單位：甘肅省正寧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