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跟林彥談了已經(jīng)半年的戀愛,但每每看到他時,我依然無法抑制自己狂跳的心,像個花癡的模樣。林彥坐到我的面前,露出整潔的牙齒微笑著說,今天你做的什么?剛想回答的時候看到他抬起頭來朝正在收銀臺排隊的人看,我迅速地問,熟人?
同事。他簡單地說。剛一說完,我就站起來,有些慌亂地說,我先走了。你慢慢吃。
我知道林彥不愿意公開我們的關(guān)系,在某一次約會時我們在電影院遇到了他的朋友,別人曖昧地讓他介紹一下,他就指著我說,朋友。后來,林彥沒有對我解釋,我也沒有問。只是在那以后再遇到他的熟人時,我會很自覺地閃到一邊去。
與林彥是相親認識的。剛滿25歲,媽就開始為我的終身大事奔走,天天拜托三姑六姨給我介紹對象,結(jié)果總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是在見到林彥的那刻起,我覺得之前的種種挫折打擊都已經(jīng)風(fēng)輕云淡了。他英俊帥氣,風(fēng)度翩翩,是我喜歡的那種。
林彥穿著休閑格子襯衫,坐在我的面前翻著一本財經(jīng)雜志。他用這樣的方式旗幟鮮明地對我表態(tài),他對我沒興趣。我卻沒有拿出我的自尊心來一走了之,而是拿出一張卡片遞了過去,上面是我的聯(lián)系方式生辰八字興趣愛好。
我拿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做好了被拒絕的打算,但是林彥打開來看了看問,這卡片上“雅”字簽名是你設(shè)計的呀?正好我有個朋友準備開個店,我把你的簽名設(shè)計給他看看,行不。
行行行。我像小雞啄米一樣點頭,內(nèi)心狂喜。
2
接到林彥給我的電話時,我正在照鏡子,鏡子里的我是一張平淡無奇的臉,穿著灰色的襯衫和七分褲,是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姿色。林彥說想請我?guī)兔υO(shè)計名字簽名。我一下就激動了。
我打著設(shè)計簽名的旗幟和林彥又見了好幾回。林彥說我的字寫得很漂亮,我就天天給他寫情書,不過是摘抄些普希金的愛情詩,用隸書楷書宋體或者是繁體字,有些漂亮的繁體字他不認識,我給他解答出來的時候,他的眼神里帶一些崇拜的氣息。為了這,我把所有的業(yè)余時間都用來練字了。
即使寫了那么多愛情詩給他,但他始終沒有表態(tài),當(dāng)然沒有表態(tài)那也是一種態(tài)度。有天和林彥過馬路的時候,我差點被一輛車撞上,林彥抬手拉住了我的手。在過了馬路以后,我就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沒松開,他愣了一下。
這樣的開始有點無厘頭,也有點匪夷所思。在被我牽過以后林彥也沒有表現(xiàn)出太多的反感,我們再次見面除了討論那些簽名那些字體,也開始一起吃個飯看場電影再散會兒步。
不溫不火的戀愛相處了半年下來,在最初的“驚艷”后,我是真心地喜歡上他了。雖然這半年以來他一次也沒有對別人介紹過我,我那么遙遠地隱在他的身后,卻舍不得離開。
一月的時候,這城市要舉辦一場城市馬拉松比賽,在知道林彥也報名以后,我也毫不猶豫地報了名。我想要跟林彥在同一個起點奔跑,然后朝著終點的方向努力。
林彥對我的報名并沒有表現(xiàn)出太積極的樣子,在他看來我不過是去湊個熱鬧。但我認真了,我每天早上去附近公園跑步,跟那些老頭老太太一起彎腰踢腿,為了練習(xí)肺活量我沉在浴缸里練憋氣,就連在打印機前打印材料的時候,也在練習(xí)手臂擺動。我就不信,這個馬拉松有多難。
真的很難。比賽的那天,我跑到半路的時候已經(jīng)臉色發(fā)青,林彥說你別跑了休息下,我搖頭,話都說不清楚。林彥先到的終點,到后來我已經(jīng)不知道用怎樣的姿勢去跑了,完全是憑著一種慣性在邁著步子。
看到林彥在終點向我伸出手臂的時候,我的眼淚涌了上來。我不顧一切地撞進他的懷里,不管周圍有多少雙眼睛盯著我們,只是緊緊抱住他。林彥拍我的背,扶著我走走,給我喝水,按摩我的腿,他殷勤而關(guān)懷的樣子,讓我覺得所有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3
是在林彥的公司樓下見到劉念的。我給林彥打電話,說給他帶了便當(dāng),他遲疑了一下說午餐不能一起吃了,他約了人。他又說,你和我們一起吧。
我立刻回答,不了。扣了電話我在肯德基里等了一下,就見到了林彥和另一個女人出現(xiàn)。他們的肩膀幾乎靠在一起,她巧笑倩兮地望著他。我手里的飯盒就慢慢地涼了下去。
有好幾天我沒有主動給林彥打電話,他打來的時候我也懨懨的,他說秦雅我給你講個笑話,他自顧自地說下去,我配合地笑了笑,掛了電話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眼睛很潮濕。
林彥給我打電話,說他胃痙攣住了醫(yī)院。我跑去看的時候,在他的病房門口看到了一堆的人,劉念也在,正在給他削蘋果,看著他的時候眉眼都是暖的。林彥也看到了我,為了不讓他為難我轉(zhuǎn)身下了樓。
我在樓下轉(zhuǎn)悠了幾圈,發(fā)了一會兒呆然后再上樓,病房里已經(jīng)安靜下來,只有劉念還在。我正準備再去樓下逛逛的時候,林彥喊住了我,他說你怎么還不進來,在外面瞎晃什么?
劉念望著我笑,然后對林彥說,我明天再來看你。
她走后,林彥問我,你剛才怎么不進來?我說我怕你為難。他說,為難什么?我的聲音低了下去,我說怕你不知道怎么給別人介紹我。
他沉默了一下說,她是劉念,我大學(xué)時喜歡過她,只是還沒有來得及說她就出國了,這次回來……
我搖了搖頭,急切地說,我明白,我沒關(guān)系,我真的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你們……祝你們幸福!說完以后我就朝外面走,我怕再呆下去,我就會忍不住哭起來。
不用再給林彥送便當(dāng),也不用給他織襪子,我的時間多了起來。媽又張羅著讓我去相親,我沒反對。只是在夜里打開手機的時候,我會看到林彥的臉。那是我偷偷用手機拍的……我沒舍得刪。
沒想到相親的時候竟然又遇到林彥,他就坐在我的斜對面,沖我客氣而禮貌地笑。我也笑了笑,心卻是銼銼地疼。我說你怎么還相親呀,劉念呢?他笑著說看不出來你這小短腿還想玩劈腿!我義正詞嚴地說,我們分手了我才來相親的。他說我什么時候同意分手了?
我想我應(yīng)該感動得一塌糊涂,哭得天花亂墜,但我只是撲到林彥的懷里笑得很彪悍,哈哈哈哈。劇情竟然是這樣的大逆轉(zhuǎn),出人意料。
我得知道林彥為什么會喜歡上我。他說就那樣呀,發(fā)現(xiàn)喜歡的時候已經(jīng)喜歡上了。我不干,讓他說具體點,他想了想說,也許是看到我把便當(dāng)塞在外套里的時候,也許是看著我為他認真設(shè)計簽名的時候,也許是我蹦跳地去坐公交車的時候,也許是在看電影的時候往他手里塞爆米花的時候,也許是我送他自己織的毛線襪子的時候,也許是我堅持跑完馬拉松撲到他懷里的時候,又或者是第一次見面時我那么花癡地盯著他看時。他覺得這個女孩真的很特別,現(xiàn)在的女孩都太過保護自己,為了不讓自己受傷即使在遇到喜歡的人時也會隱藏了起來,不是說誰先愛誰就輸嗎,但我卻毫無技巧毫無心機地把一顆心坦陳在他的面前,他覺得,這是一個值得他去喜歡的女孩。
我又問,那劉念呢?他狠狠地捏我的鼻子,那天本來是想跟你解釋的,以為坦白從寬,但你竟然這么“自覺”地就想要成全,我不得不為你的大度再一次感動……可你竟然又打算相親,真是枉費我對你一片癡心!
那天以后我又開始給林彥送便當(dāng),這一次我不是躲躲閃閃地送到樓下,我抱著便當(dāng)去了他的辦公室,我聽到有人大聲地說,林彥,你的小女朋友來了。
看著林彥微笑著朝我迎來的時候,我知道我再也不是那個平凡的女孩了,因為愛情,它讓我如此美麗。